冷情驸马-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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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园看到武王皇甫泽时,楚云熙愣了好一会才确认。素来一身黑衣面目冷酷的皇甫泽,如今穿着如道袍的灰衣,坐在无意亭中提笔练字。
楚云熙多看了几眼亭名,才走近亭内,静静看着皇甫泽正在写的词:漠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目兴亡。白日空山,夜深清呗,算来别是凄凉。往事最堪伤。纸上只写到此处,皇甫泽见楚云熙来,也没有意外神色,搁笔看她,也未说话。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武王这变化却似脱胎换骨。”楚云熙笑着说道,在他一旁的凳上坐下。
皇甫泽笑了笑,不以为意,只问:“你来找我何事?”
“想来问问,华夫人可曾让你帮她保管过什么东西?”楚云熙坦然相告。
“没有。”皇甫泽看了楚云熙一眼,答的肯定。
“哦,没事。”楚云熙苦笑一下,过了一会又似随意的问:“你真的准备就这样过一生?不去争了?”
“不争了,她能管好这天下就好,男女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楚云熙!”皇甫泽神情淡淡的打量着她,缓缓说道。
楚云熙不答,反而看着他身上的灰袍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打扮?想出家吗?”
“不算出家,我只是想等一人。我曾说过,皇甫家的人骨子里专情的。一生爱一人,爱到倾尽天下,亦在所不惜。”皇甫泽说着,略有深意的看她。
楚云熙坦然与他对视,笑了笑,不置可否。
皇甫泽拿起笔,继续写那词。楚云熙也不再打扰,起身如来时一般静静离去。
☆、第62章 尘埃落定
楚云熙站在御花园中,看着盛开的朵朵蔷薇,就如怒放的生命,颜色是那般鲜艳夺目。
“喜欢那花?我摘给你?”长公主远远就看见楚云熙穿着淡青长裙,头发挽束,静静站那廊下对着花园里那几朵蓝蔷薇发呆,待走近,楚云熙仍没发现她的到来,只好出声说道。
“别摘了,花有刺。”楚云熙轻言提醒。
“我知道。”长公主听楚云熙话语中应该是喜欢的,便应了一声,义无反顾的去做那摘花人,虽然她小心翼翼伸向那花枝间,但听到身后之人压抑的闷咳时,手还是一抖,指间立刻便浸出滴如朱砂般嫣红的血来。
楚云熙一直在后面看着她,见她如此,忙上前几步走近,看了眼长公主的手,随口吮出些血,看见没有断刺,才放心松开了手,带着心疼又略有责备的眼神看着她叹息:“以后危险事少做,好好爱惜自已身体,别让自已受伤,再忙碌的时候也要记得吃饭……”
长公主聪慧敏感,听她突然而来的话便是一愣,看楚云熙神情低落,似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眼睛忽然有些湿润,抱住楚云熙的腰依偎在对方怀中。在看不见彼此表情的拥抱中,她眼神几经变幻,却还是没舍得离开这个怀抱,但刚才摘花的心情早被不安代替,所以神情闷闷的,也不说话。
楚云熙呆站着,住了嘴,却并没回抱怀中的人,而是看着不远那怒放的蓝蔷薇久久不语。蓝蔷薇的花语是绝望,如她现在毒入五腑后的心。
“明月,对不起,我要离开了。”楚云熙有些艰难的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
这句话就在长公主耳边说的,长公主听的真切却不发一言,手仍紧紧抱着楚云熙,始终不肯松手。
“你勒疼我了,明月,放手吧。”楚云熙叹息说道,她仍垂臂站着,任长公主紧紧抱着她。
“当初白纸黑字的承诺书仍在,许的诺言也犹在耳边,你让我放手?楚云熙,你置我何地?”长公主喃喃低语,不愿放手。
楚云熙听清耳边的话,沉默了会才说:“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可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了,以后想起我时若觉得难过就忘了这一切吧。”楚云熙话出,眼眶已湿润。
长公主听了,终于松了手,连着倒退二步,定定的看她,二人四目相对,长公主紧攥着拳,怒极反笑,问道:“忘?如何忘?楚云熙,你言而无信,既然要走就立刻走,别做这伪善模样!”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看楚云熙一眼,却仅走了不足百步,在感觉身后并无脚步跟来时停了下来,仍旧背对楚云熙,一手扶着胸口,抬眸望天,满目荒凉,泪如雨下。
楚云熙看到了长公主转身时眼中含着的泪,心如刀绞,离开并非是不爱,只是大限将至,再痛苦无奈也改变不了结局。她已经放弃了,只有长公主还抱有希望。看着这二个月来长公主为她的解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不如就此离去,她的苦难就让她一人承担吧。也许她确实是伪善,是为自已找个借口离开,但如今分离也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不是吗?
她想的明白,楚云熙已‘死’,她已时日无多,还要待在这寂寥深宫空度吗?不如走吧,天涯海角,信马由缰,四海为家。只是她只能一个人走,她的公主终会君临天下,而她只愿浪迹天涯。
“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明明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如今的相守,你为什么又要放弃?云熙,你说你爱我,爱我又为何要离去?”长公主擦拭眼泪,可泪水不止,她不甘心的回头看着楚云熙问道。这一刻,什么矜持和骄傲她都不想顾及,只是心中疼痛难忍,不愿接受楚云熙就这样放弃了这历经千辛万难换来的相守,放弃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我曾经想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时至今日,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现在的我累了也倦了这个朝堂和天下。你做不到陪我执手天涯,我也做不到陪你君临天下。当初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赌个白头到老,如今终是输了。主要原因还是输在彼此。你放不下这万里江山,而我只想逍遥山川河流。二条路二种命运二种生活,我们本以为可以为彼此妥协,或是对方顺从自已。可到最后才发现,我们最爱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已。”楚云熙无奈的说道,看道远处愣愣看着自已的长公主,苦涩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说,缓缓离开这里。
次日清晨,长公主在楚云熙的屋内桌上发现了那块玉如意吊坠。吊坠下压着张信笺,纸上仅写了三十二个字:余愿已尽,君意亦了。白云悠悠,物过人老。心无牵挂,各寻逍遥。今日一别,相见无期。
长公主看完痴坐良久,脸色苍白,紧握着那块玉如意,终于重新系在了自已颈间,又将信笺折好后如同一个仪式般放入匣内,然后才面色平静的离开。
楚云熙留下寥寥数语,独自离去,茫茫人海,各安天涯。
在去湖州的官道上,一和尚在一无人驾驭的马车前高宣佛号,良久马车内才探出一紫纱长裙的女子,年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左右,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撩起车帘看着他,脸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何事拦车?”女人淡淡问道。
“施主车上无车夫驾驭,恐生危险。”那和尚大概四五十左右,一身僧衣袈裟,头上受戒,看起来倒也面目慈善。
女子听了不在意的笑笑,缓和了些语气说:“那马通人性,不会有事,不过这车不载生人,还请让路。”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清慈,并非为搭车而拦车,施主可是姓楚?”那和尚和善笑问。
女子点头,疑惑看他,眼中警觉。
“那应该就是楚施主你了,贫僧受龙华寺好友所托,送来一物。”和尚从搭袋上拿出一小盒来,向楚云熙车厢前递了递。
楚云熙看着那盒,没接,反倒问:“龙华寺?太后吗?清慈大师?好像在哪听过!”
“贫僧曾为楚施主和一位贵人合过八字,定过吉日。”那清慈笑容依旧的说道。
楚云熙听他如此一说,一下子记了起来,她和长公主在建文十一年的元宵节成亲,正是这和尚算的日子,当时她心中惊疑,便记住了这清慈的法号,只是过去的事已过去,如今她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些往事。便问:“里面何物?谁人所送?”
“施主看过自知。东西已亲自送到,贫僧事了,告辞了。”说罢递来木盒,便径直走了。
楚云熙知道问不出什么,也没阻拦他,看着他的背影消息无影了,才打开木盒。她轻轻打开,看着手心的小木盒发愣,鸽蛋大小又晶莹剔透的玉瓶内是颗白如雪的药丸。
当初楚云熙身中无解,华夫人以奇药无极丹中的毒丹给她以毒压制毒,后来,她几次去讨另一颗无课,本以为已毁,谁料竟在龙华寺的太后手中,如今竟还让人送了来。
楚云熙柳暗山前又一村,算是捡回条命。可她面色平静,任由马车继续向湖州行去。
史料记载:元启元年三月,战乱过后,监国长公主下令,兵器入库,马放南山,收回军权,撤去缘边六州节度使,免去丞相一职,皇权集中。
元启元年十二月,为方便南北统治,迁都怀阳,长公主于元启元年十二月二十登基称帝,定年号凤熙,登基时年仅二十,成为华夏史上千古第一女帝,在位十五年,精心图治,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当然,千古帝王,悠悠万事,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后来世人翻阅史书,想寻找女帝一生孤寂,感情成谜的原因。首先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建文十一年元宵,长公主十里红妆所嫁的楚郎。却惊讶的发现从夏仁宗的建文十年春围会试之后,到元启元年十二月长公主登基的那四年内,历史上所有记载就被经过刻意整理和删改。建文之乱的主谋华朝公主事迹虽清晰记载史书,但与朝廷的几场的战役,有明显篡改和删减痕迹。而女帝登基前的长驸马楚云熙,生平事迹几乎全部被篡改甚至抹灭,只留下个模糊不清的楚郎之名。就连野史杂谈,各类《女帝传》中也只略提到了一个楚郎,曾经数年的陪伴仅在那些书中一笔带过,连名都不曾留下,只成了那段混乱历史中的一抹斑驳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