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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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时他以去海外公司实习为名前往郁金香的故乡荷兰;可想而知,他醉倒了,内心更加坚定。
毕业后,龙冶冽不顾一切阻挠,即使他在爷爷的怒气之下,失去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分、失去手中的股票和无限额金卡,他还是坚持己志,卖掉自己的公寓和保时捷,换来属于他的牧场,龙族唯一的支持者龙玄一给它起了雅致的名字「陌上花」
最初,他一人奔波,后常有来自除爷爷以外的其它家人的资助,他始终微笑拒绝,最困难的阶段都挺过来了,还怕啥?起步时缺钱少力,没有退路,卖房卖车后几近一贫如洗,苦无销售管道……他皆一一克服,又有何事是他扛不起的呢?
牧场渐渐步入轨道,他请了员工,「陌上花」声名大噪。他有时会期待,十七岁之前的时间再倒流,郁金香公主会出现在他的牧场。
结果,他等来了另一个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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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红罗没精打采的说:「此精灵非彼精灵啊!」
「什么精灵,还妖魔鬼怪呢!」单野蔷趿着老公的大拖鞋懒洋洋地推门而入,占据了大床的半边,把王腿架在狄红罗肚子上。「寿筵回来后你就静得像死人,偶尔说句话还教人匪夷所思,是不是冽给了你什么刺激?」挤眉弄眼打探隐私。
「他心中一直有个深爱的女子。」声调好不落寞凄惨。
「啊?」她怎么不知道?单野蔷精神大振,猛地坐起来,一脸不相信。
狄红罗双臂交叉枕在脑后,哀怨道:「龙家以前请过的一个园丁,将郁金香化腐朽为神奇的女园丁。」好厉害啊!拉过被角罩住脸,好想悄悄地哭!
「是她!」单野蔷叫声直达天庭,把玉帝老爷从宝座上吓得滑坐在地。
身边的人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即使蒙着头。狄红罗也被吓到了,慌忙起身,「鬼都被你吓死了!」
懒得跟她解释「鬼本来就是死的」这个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的真理,单野蔷急道:「冽亲口告诉你他喜欢那女园丁?」
狄红罗沉默半晌,点头。
「哇,冽真的喜欢她!」单野蔷瘫回床中央。
「你早知道对不对?」狄红罗拎着衣领把她揪起来,怒气冲冲,「为什么不告诉我有情敌的事?」而且这个敌人还占据他的心灵二十馀年,她有胜算才怪!
「拜托,那么久的事。」神仙都忘了。
「她真的很漂亮吗?」心情十分黯淡。
「你怎么也这么俗气,总把失恋归咎到长相问题。」单野蔷撇嘴,「但仔细想想,她真的很美,像空谷幽兰,静静地播洒芳菲入人心田。很现代化的眉眼,性情却是古典类型。」托腮回忆,不甚清晰。
「还有呢?」狄红罗迫不及待地催促,只差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逼问。
「还有呢,我不知道。」如实交代。
魔爪当真伸了过来。
「她离开时我才十岁。」单野蔷摊手以示遗憾无法提供更详实的情报。
收起掐死人的冲动,狄红罗无力叹口气,「这下好了,原以为能知己知彼,谁知连个名字都查不到。」
「冽没告诉你她的名字吗?」
她翻翻白眼,「明知故问。」欠揍。
「我知道她的名字。」小时她常去龙宅玩的,还当过冽的跟屁虫。
「真的?」狄红罗绝境逢生,喜出望外。
「可我不想告诉你。」气死人的调调。
「我煮一周的饭,外加打扫房间、洗衣服。」她低声下气为奴。
可有人不屑一顾。
「一辆红色跑车。」加以利诱。
单大小姐嗤之以鼻,她不会开车人尽皆知!再说眼前这位大姐寄生在别人家,怎么付得起一辆法拉利的钱?嗯,嫁入龙族就有可能了。
思考良久,狄红罗又说:「稻香村炸肉,大福源甜品供应一个月。」最后一招。
想也没想,双眼放光,口水成灾。「成交。」单野蔷一世英名全败在嘴馋上。
「请讲吧。」割地赔款,不平等条约签订,但狄红罗的心情兴奋、激动。
「她叫……」
有人竖起耳朵伸长脖子。
「方鹤涤。」
「请,请明确介绍。」额头有汗。
「方圆的方,仙鹤的鹤,洗涤的涤,有疑问吗?」
听到这个名字,狄红罗似失了魂,傻傻地跪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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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霭沉沉,阴霾弥漫,清晨的墓园鸦雀无声,没有啼叫的鸟儿,没有早来的蜻蜓。
多少年,匆匆瞬间;百年史,渺渺轻烟。人注定是抛向黄土的一具盒子,于荒烟蔓草中滋润万物之灵的土地。
人生竟不如一盘棋,棋的光辉经历了岁月洗练,益加溢彩流光,十九重阡陌,交织成三百六十一星位,幻化出无穷玄机;而万象的人生演绎的结局只有一种。
「妈妈,好久不见,睡得还好吧。」狄红罗挽起长发,一袭黑色裤装。
「你一直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至今深信不疑,却没料到连七岁的小男生都会被你迷住、恋上,而且一念二十馀载,说不定他的后半生也守着为你锺情的那颗心。」抽吸鼻子,她快速以左手无名指拭去眼角的清泪。「爸爸去得早,你独自抚养我,提早结束了爱情,牺牲这么大,有人暗恋是很应该的。可你知道吗?一直牵挂你的人是女儿所爱的,是女儿对未来的憧憬。」
一切都无法预知,这便是人生。
「没事的,直的没关系,既然你已跟父亲在一起了,就让女儿延续本应是你的爱吧!当作是人家爱你,你却无以报答的补偿如何?」笑得苦涩,但仍要笑下去,对于这个男人,她势在必得。
龙冶冽啊,天意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你为母亲而落的泪、疼痛的心,就由我来偿还吧,谁让我爱上了你!
她转身离去,留下孤单的墓碑静静地伫立岚霭中,渐渐地有几许雨丝飘落,将石碑冲洗得益发干净,碑上的刻字赫然是——先母方鹤涤,女狄红罗泣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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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确有许多突如其来的惊喜,但这也太惊喜了。狄红罗导弹似的冲入别人的卧室,不理会慕归鸿的抗议,将单野蔷从他怀里硬拖到客厅。
「他约我,龙冶冽约我耶,」她抓住单野蔷的手探向自己的额头,「快,测测我是不是在发烧。」
「也许是幻听。」无情地抛下炸弹。
「他真的在下班前约我明天一同吃晚饭。」她急于认定这是事实。
「那你怀疑什么?」
「他是不是策划好了,决定追我?」笑得极尽所能的谄媚,等着有人肯定。
「策划?冽又不是去抢银行;而且,你不是正等他来追吗?」这女人搞什么!
「用脑袋想,想为什么。」狄红罗没气质地低吼。
单野蔷有板有眼地分析道:「根据我单某人与他的多年交情判断,冽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可能是因为你在寿筵上帮忙重创了老爷子,所以心存感激,想要报答。」
「会不会以身相许?」她眼巴巴地。
「切勿得寸进尺,能约会已经很好了,你还妄想冽会当场求婚?」女人果真贪婪。
「向我求婚不好吗?」狄红罗不服气地喳呼。
「很好,你光鲜亮丽、不可方物,美丽得体又有点笨,这种女人很抢手的。」
飘飘然的狄红罗一听「笨」字,美目倒竖。
单野蔷安抚道:「别忙着发火,接受事实比较重要。平心而论,大多时候你是聪明沉着、心思缜密的,但某个时刻就会露出傻大姐式的招牌笑,一流头脑也随之当机。」狄红罗是个怪女人,有时冰冷得像要冻死人,有时像人来疯似的四处磨人,还会随手抓过路人甲跟她跳兔子舞。
「我何时像你说的那样?」一定是故意找碴。
「现在就是,智商低于零。不就一个约会嘛,瞧瞧你,折腾得四邻不安。」单野蔷如实陈述,仅将说话方式转为容易接受的那种。
「我哪有?」狄红罗咕哝,伸手捞过一个抱枕,夹在胸与两腿间,很郁闷。
「恋爱的人皆如此,没什么大不了。」
「冽也会这样笨笨地?」他笨起来一定很可爱,她心中偷乐。
「不会,方鹤涤已是过去式,是冽一段珍贵回忆,但他是现实的人,绝不会死抓着往事委靡一辈子,教人担心。」单野蔷欣赏他的自制,自爱与爱人。
「我呢?他会不会为我……」她指着自己小巧圆润的鼻头。
「不会。」单野蔷更加斩钉截铁,「冽并没有爱上你。」
真的很冷,她打了个寒颤,有点头晕。撞冰山的不是铁达尼,是狄红罗。
不愿见她垂头丧气,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倒霉相,单野蔷伸手环上她的肩。
「冽是个温吞的人,恬淡沉稳,近三十年的人生乏善可陈,这在龙族里是个特例,其它同辈的族人早在童年就已有过人表现;而冽唯一的表现就是排除万难换来了『陌上花』他细心体贴,可这仅对有需要帮助人的人而言,他的敏感在面对自己的情感时是失灵的。」
「那他约我作啥?」
「纯粹当成友人之约。」
这样而已!那她还要不要打扮得迷倒众生?要好好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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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时他询问狄红罗明晚是否有空,他请她吃晚饭;之后他就后悔了。
太突然了,否则她也不会摆出一副见到外星人的表情。
回想她目瞪口呆的可爱神情,龙冶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低笑。
笑过了,复人沉思,为什么约她呢?曾几何时,他已极少单独与人用餐、聊天了。说到聊天,她是很好的听众,懂得何时发问、何时缄默,不强迫别人说隐私,坚持公平原则,在他讲述往昔后立即「供出」自己的旧事,绝不占便宜,生怕他吃亏似的。
特别且令人怜惜的大女孩。
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简朴度日。母亲是个书香世家的掌上明珠,十六岁时爱上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同龄男孩,不顾家人以断绝亲子关系相威胁,毅然与男孩私奔,很快就有个女儿——狄红罗。
父亲意外死亡,没有什么生存技能的母亲尽力维持二人的生活,好在她有个负责任的母亲,为生活奔波仍不忘给女儿一个充满爱与欢乐的童年。小小的狄红罗是个早熟的孩子,知道母亲的辛苦,从未让人操心,母女倒也过得平静。可没有父亲的孩子难免受人欺负,加上不合群的性子,五岁起她身上开始有了或轻或重的痕迹;她便在与人摔打中强壮地长成亭亭少女,一身的好身手都是实战经验的成果。
母亲积劳成疾,但重重心事堆积出的心病才是主因,去找相隔多年的丈夫了。
十五岁的狄红罗终于开始正式独立。性格尚未定的她混了几个月的太妹,旋即悔恨自己的堕落不争气,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家庭的不幸。仗着比同龄人高一头的身长,半工半读,竟也拿到世界公认的秘书授证。
正打算找个大公司安身立命,谁知碰到改变她命运的男人,一个被她揍了一拳却将她推上世界伸展台的伯乐Eric。
她红了,紫了,彻底地放光了,也跑掉了,躲在名叫「陌上花」的牧场。
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