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之内(gl)-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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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心里有人。而且那人伤你很深。”
被人看破心事,人徙不由羞恼,想想此刻自己是客人,便拿出小时候就学会的一套把势——吊儿郎当站起身,走至她面前拿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靠进自己,一边戏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
突然被此姿势捏住,空音仍波澜不惊道:“空音阅人无数,这平江城里大半都见过。更何况都在传新来的王爷就是长你这副清俊模样,怎么认不得?”
那张脸确实有三分像,因忆儿脸更圆润些,她更瘦些,更显下巴。而此时那个神态,又使人徙心内一颤,手一松又败下阵来,摇头叹气道:“你像她,我就永远赢不得。”
这个女人,形像得不多,神却完全神似。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以及好听却冰冷的腔调,都与刚接触时的忆儿毫无区别。
“赢不得,我主动输你,可好?”空音拿过她松开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眼里有温柔。人徙低着头感受那手心的温度,想起忆儿那晚摩挲她的额头,心绪汹涌。但又提醒自己这并非忆儿,便抽出手来笑道:“你妈妈说你脾气怪,这也像她。妈妈说你不喜欢的不会见。你怎愿意见我?”
空音倒了一杯茶给她,答道:“我说贪图王爷的权势,你信么?”
人徙摇摇头,对方接着说道:“因为在爷眼里能看到爷的一往情深,我只羡慕那个女子有人如此记挂她。”
人徙望着她的眼睛,见她眼中突然就盛了孤独,就如忆儿一直不如意地独自在宫中一般的心绪,心软不已,轻道:“我从此就记挂你,做为知己友人。”
空音轻点点头,见她不喝茶,想起她谨慎摸剑的举动,笑了,出门命人抱一坛子酒来,先倒了一杯自己喝了,才新倒一杯放到人徙面前笑道:“这你可放心了?知己都是要喝酒的!”
人徙见她情绪稍有提高,心里也开心,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客人,两人推杯换盏,吟诗作对,兴致越来越浓,不一会子就熟悉起来,人徙心内的悲伤渐渐而去,看着空音可人的面庞以及时不时极像那人的表情,眼神就逐渐迷离。
月亮升得老高了,四周是深夜的静谧,但时不时夹杂着隔壁房间诱惑的人声及喘息,人徙酒后作热,听得浑身不适。空音看看她的表情,拿指头戳她的额头笑她:“王爷想什么好事?”
人徙酒压心胆,捏住她的手调笑道:“空音是卖艺不卖身?”
空音打掉她的手,正色道:“王爷既不爱听这声音,我有一个好去处。”
夜越深越静。明亮的月光照在轻微丁冬作响的小河里,形成一个个漂亮的微波。青色的小桥头顶着月亮,洁白的石板路明亮如镜。
这桥头不远处的青石岸上嵌着几个木桩,是平日里挂船用的。此时就有一只小船挂在上面,随着微波缓缓晃动。船是小渔船,内里只余两人平躺,船蓬乃青皮竹蓬,一只小桨挂在船舷,随着水流摆动。
人徙端坐在船内,面前一只小几,酒杯碟馔陈列。空音怀抱一架梧桐木七弦琴坐在船头,轻轻弹唱道:
蓦然回首白发生
已不知愁苦情思何处理
淡笑千年
何人仍记
长埋青冢异域里
……
昭君琵琶怨气凌
罢罢罢
今生缘遇来生续
……
人徙不懂琴,也知道这是有名的《汉宫秋月》。此曲哀怨从生,如泣如诉。人徙边听边看不远处的空音。此时她眼波流转,声音动人,领口歪在一旁,月光照在脖颈上,肤如凝脂。
风声轻动,粉红的木棉花瓣随风飘落水中,斑斑点点,甚是动人。人徙瞧空音瞧到醉酒一般,却突然发现一滴泪沿着她脸庞悄悄滑落,忙轻问:“空音怎么了?”
琴声戛然而止。空银抹了一把泪强作微笑道:“这曲子太冷,弹着弹着就心酸,王爷别见怪。”
人徙忍不住钻出船篷,向她走去。刚一站直,就觉满眼模糊,晃了晃头,心知酒沉了,便扶住船蓬站住定了片刻,才慢慢走至她面前,见她抱着琴坐在那里,脸上故作坚强的模样瞬间与脑海中那个人影恍然重合,人徙猛地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头轻道:“忆儿,此次,别再走了。”
话未完,眼泪已顺着脸颊轻轻而下。
空音听着那名字,轻颤一下,反手紧抱住她,只觉她身体瘦削单薄,像女儿一般。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水流轻响。人徙心内一片酸涩空茫,酒越发上来,渐渐软倒在空音怀里。空音使劲将她拽进船舱内,给她放好枕头,放了船蓬的帘子,吹灭了灯。
船内一片昏暗,只余帘下一角月光。空音看着月光里人徙高高的鼻梁和略上挑的双目,犹豫半晌,眉头皱了又舒展,俯身亲吻她的唇。人徙睡梦中闻到异香,忍不住回应。直到空音去解她的纽扣,她才猛然醒转,才意识到是空音,急忙坐了起来,眼透过帘子看着船外。
空音本见她醒,脸色转红,此时又见她躲避自己,不禁委屈地低了头道:“我知道我比不过你的心上人。”
人徙叹了一声,“不是。就算她走了,我也不想如此。而且我……”后半句明显说不出,船内一时化入船外的寂静里。
“不是爷,是空音的错的话,爷心内能轻松些么?”话未完,空音就移身而来,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双手紧环住她的腰,嘴唇蜻蜓点水般在脖子上吻着,而后猛地激烈起来。
人徙只觉气血上涌,脖颈间又酥又麻,心跳如擂鼓。再加酒冲头顶,简直招架不住。还没反应,就被空音压倒了身子,对方趴在她身上,两手轻轻打开了自己的衣裳。
她领口本就宽阔,外面的小褙子一开,大片肌肤跳入眼前,人徙已花了眼,呼吸逐渐粗重,眼见着身上人衣服越来越少,终于忍不住将她掀在身下。
四目相对,人徙心内天人交战,而空音看她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主动去吻她。人徙沉在她四处飘散的异香里,思维逐渐沉沦。
此时,却只听得岸上一声戏谑:
“不好好在家待非儿,跑到这种地方来会姑娘,你说我是留你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这谁来了?众聪明的看官一猜就着
79、七十九
那腔调那声音从记忆中浮出,人徙一把爬起来钻出船蓬,果见流月站在岸上,还未喜悦,就发现一支箭搭在对方的弓上,箭簇在月亮下闪着寒光,不由愣住。
“小王爷想怎么开始?”流月仍是一副戏谑的语气,眼神却满是冰冷,语调里满是怒意。
人徙看她只身一人,打扮倒十分进步,穿着城里人穿的蓝布衫,绑着绑腿,细长的腰间束一条黑色束带,乍一看就像个武生。此时那弓搭在她手上无比合适,演武戏一般,人徙还当她玩笑,便笑着上前要上岸去。
她刚一动,一支箭随风而至,正正穿过人徙长衫的一侧下摆,箭头扎在船板上,船内的空音一声惊叫。人徙还未反应,另一支箭又至,此次是另一侧下摆,将她钉在船上动也动不得。只听流月冷笑道:“若不是你身后没有墙,我非要钉你个结实。”
人徙此刻总算明白不是玩笑,想了想知道她也许误会了非儿的事,还要正色解释,只听又是一声尖叫,空音从穿内扑出来抱住人徙,护着她对流月道:“别碰王爷,你是哪来的草民!”
流月想着一直以来的想念和吃的苦头,人徙却在这里背着非儿风流,本就怒火冲顶,再加上见这风流女子居然说她是草民,情绪再也掩饰不住,从背后迅速拉过一支箭开弓冲着空音就射了过去:
“告诉你,我不是草民,我是大金关都尉流月!”
眼看箭就飞来,空音将头埋进人徙怀里,人徙飞速拔剑一甩,将箭挡飞,朝流月怒道:“她是无辜的!你先停下,我有话讲!”说话之间将空音一推,拔腿上了岸,长袍两侧整整撕裂。她两步冲到了流月面前,提着剑的手垂在身旁,对方搭好的箭就在她胸前,若这时对方一松弦,箭头就会瞬间没入。
人徙回头向船上喊“音儿快走”,见她衣衫不整地慌忙上岸走远,才抬眼正色看着她道:“来。”
方见对方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这时站着让自己射,流月一时怔住,弓缓缓垂下。人徙见她表情缓和,突然笑着推了她一下道:“跟我走。”
流月被她笑得迷糊,接道:“走,走去哪里?”
人徙回头还是微笑,“还你非儿。”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在回府的路上,人徙一路走一路笑,流月则疑惑不解,面有愧色。及至进王府后,人徙让她在院子里等,走进屋高声喊道:“非儿出来,给你介绍一位友人!”
其非及其他人都睡得迷迷糊糊,人徙把人都喊起来了,她才应声从内室走出,人徙指指门外。其非疑惑着走出门去,刚站在台阶上却一下子站住,怔了半晌,一把把脚上一只鞋脱掉跑上前去扑头盖脸的一阵好打,边打边叫“怎么现在才来”,边打边哭,把人徙秋兰等人看得一愣一愣,心道这金国女子就是不同。
流月抱着头直求饶,见她哭得厉害,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脚都凉了,穿上可好?”
其非怔了一下扑到她怀里大哭不止,人徙背过身去,脸上全是笑,心里一片宽慰。
当夜,人徙给流月安排一间大房,只还没有床,便叫人铺了一张大毡,放上铺盖被褥,点上两根红烛,将二人往里一推,调皮笑道:“毛毡大着,使劲翻。”说完将门掩上,哈哈大笑,命人摆酒,说要喝个高兴。
秋兰小心问道:“那个,那个也是女孩儿?”
人徙点点头,径自走过她,直和木格等人喝到早晨,趴在桌上睡得人事不醒。直到第二日午间,才悠悠转醒,看见面前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上头摆了四碟菜,却一个也叫不出来名儿,看看四周,只有木格在打着哈欠守着她,见她醒来问话,忙答道:“菜是流月公子做的,说是给你赔罪,另外还有一个贴儿。”说着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她。
人徙笑问:“流公子和非儿呢?”
木格挠挠脑袋道:“王妃起不来床。至于流公子他说他有要事出门,会回来的。”
人徙接口就问:“好好的怎么起不来床,可是病了?”话刚完自己猛然大笑,把木格笑得莫名其妙,才打开那封贴,从里头倒出一封信和一个坠儿,坠是一块铜色方牌,上头有古怪的花纹。又看那信,只见上头写道:
‘多有得罪,王爷请谅解。非儿已告诉我一切,唯有感谢。此牌是我小时候就戴着的,想是我家人给的。上头是我们女真族萨满石母的图案。如今转赠与你,以表寸心。我有人在客店等着,去去就来。另外,流月一求,给流月些房子。’
童贯在永定河一役得胜,后来趁胜追击,直打到耶律淳的老家南京。可南京防守严密,童贯又接连吃败仗。后来金军而至,与耶律淳戮战,双方各有胜负。但不久后,耶律淳就病死。天祚帝听言加紧逃亡,于五月已逃入夹山,与南京失去联系。辽朝至此已近崩裂。童贯没能拿下南京,金朝便不执行说过的诺言,只将那商量好的六州给了宋朝,但当赵良嗣去接受时,发现只余一座座空城,人口财富已被金朝悉数拿尽。而流月半年以来跟着金军辗转作战,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