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欧若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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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怕什么?”海夫拉俯下身,他的脸与她近得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我……”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人影,与此时海夫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雏终于明白那种畏惧感由何而来——水晶球!
没有错,是他,就是他!那天她向水晶球询问谁是她的脸人时,球里出现的那个人影就是他!
天啊,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相信,那个水晶球在说谎,可是这个人此刻却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靠得这般近,近到连他有几根眉毛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还要是埃及未来的法老、赫丝公主的哥哥海夫拉?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呢?她最最喜欢的分明是彼临大人啊,只有彼临大人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雏微张着嘴巴,衲衲不能言。
海夫拉又靠近了几分,声音低低,分不清究竟是怨恨还是困惑,“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张眉眼清秀到模糊的脸,为什么见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是精灵的魔力对我施加了咒语吗?既然如此,让我毁掉你吧……”他说话时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几乎快要将她的肌肤烫化,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雏开始拼命挣扎,嘶声喊道:“魔镜!魔镜!救救我,快碎——”
“裂”字还没来的及出口,海夫拉的唇已压了下来,覆盖住她的。
雏的瞳孔猛得放大,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同时,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吻着她,态度强悍又有点小心翼翼,像是要将所有迷茫的未知的忐忑的软弱情绪籍由这个吻来解脱。
这要命的该死的难以辨析又无法抗拒的诱惑!是魔咒吧?肯定是魔咒,否则他怎会如此悸颤不宁、心烦气躁、意乱情迷?
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的这个精灵却确确实实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某种情绪如妖娆的花朵般从内心深处伸长出来,藤蔓蜿蜒缠绕,勒得他快要发疯!
毁了她!毁了她!毁了她!
海夫拉的眼眸瞬间转深,离开她的唇,沿着肌肤来到优美如天鹅般的颈部,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是海夫拉。”
“海夫拉?听着,不管是谁,你先冷静下来!我的朋友,冷静,这种时候你更该冷静!”
“我去杀了他!”
“不行!”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彼临?”
“杀了他……”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将长几和地毯都镀上浅浅一层银色。
彼临坐在几旁,赫丝枕着他的腿卧侧于地,闭着眼睛,脸上阴影重重,梦呓般的自言自语说:“我不是胡夫的亲生女儿。我母亲深爱着她的哥哥,胡夫处死了他,然后强娶了她。为了家族母亲不能反抗,一直郁郁寡欢,后来有个奴隶长得很像舅舅,母亲情不自禁,便与他有了私情,然后有了我。胡夫为了维护名誉,强行将这件丑闻压下,打死了那名奴隶,再把我母亲关入别宫,未得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十三岁时,我和他的一场争执,使这个秘密再次曝光,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为什么一直这样冷落我……”
“这不是你的错。”彼临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叹息。
“我激怒了他,于是他恼羞成怒将我当奴隶一样的出卖,我被侍卫们从皇宫里拖出去时在走廊上碰见我的哥哥姐姐们,瑞丝很幸灾乐祸的笑,卡瓦目露怜悯,而海夫拉……我就那样一直一直望着他,心里想:救救我!二哥,救救我!只要一句话,哪怕没有用,哪怕不能改变些什么,只要你开口对我说一句话,也能让我从这地狱世界里获得解脱,让我不用那么怨恨与害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扫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把头转向他处,当我如不存在。”
彼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有点明白了赫丝对海夫拉的特殊感情。
“因为卡瓦和拉迪从小和瑞丝的感情就很好,他们三个经常在一起玩,只有二哥从不和他们混在一起,对瑞丝也没有好脸色,经常训斥她,所以我很一相情愿的认为二哥不喜欢他们,喜欢我。直到那一天,我的幻想破灭了,在海夫拉心中,我和瑞丝并没什么不同。他之所以不骂我不打我,只不过是因为比起瑞丝,我更加无关紧要罢了……”赫丝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滴到彼临的衣服上,滚烫滚烫,“因此当我后来发现原来他其实是有感情的,会很温柔的对女孩子说话和微笑,只不过那个幸运儿从来不是我时,我几乎疯掉了……我嫉妒那个叫卡莉的女孩子,她虽然是个弱智,但她的家人并没有因此嫌弃她,反而对她更加怜宠,百依百顺,连被公认为冷血寡情的二王子都对她呵护倍至,我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是不是每个女子遇到爱情就会变得偏激?艾美拉如此,赫丝也如此。老天是在嘲弄他吧?他因为厌恶艾美拉的任性而选择了欧若拉,于是上天就安排欧若拉来到人间,以另一种方式生存,让他亲眼看见在她身上也无法避免的性格缺陷——嫉妒。
是想告诉他其实欧若拉和艾美拉并没什么不同?是在讽刺他并没有识别真正美好的慧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老天失算了。因为,当嫉妒这种情感出现在赫丝身上时,他不但没有感到反感和鄙夷,反而变得更加心疼不已。
情感果然是盲目的东西,遮住智慧的眼睛,让他无法公正的辨析事物。然而,此时此刻,他不需要公正。
“我就那样活在嫉妒与自怨自怜中,恨不得立刻死去,死上一千次,一万次!可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带着怨恨和遗憾死去,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只是个毫无意义的悲剧,更不甘心……没有得到海夫拉的垂青。”
赫丝的视线没有焦距的望向远方,幽幽说:“我是不是很傻?我这样的人居然还奢望爱情,多么可笑……可是,没有办法啊,没有办法呢……只要看到他的身影,我就会激动的发抖,想笑,想哭,想做一切我平时不会做的事情,那是爱情么?神,告诉我,如果那是爱情,为什么我这样绝望的人竟然也会渴望爱情呢?”
彼临抿紧了唇,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低哑着嗓子说:“每个人都有憧憬爱情的权利,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是健康还是残疾,是善良还是邪恶。”
“即使是神也无法给予人类爱情,是么?如果神可以支配情感的话,你就可以轻易的让我爱上你……”赫丝说着抬起手,沿着彼临的眉毛轻抚过去,抵达发上,再顺着长发滑下来,空气里顿时充盈起淡淡的暧昧,像被点燃的檀香,薰着了彼此的呼吸。
她的手落到他的衣领间时,彼临一把抓住,神色难掩的局促:“别这样。”
“拒绝我可是会让我伤心的……”赫丝眼波如水,晶莹欲滴。
彼临轻轻放下她的手,目光平视着远方,缓缓说:“赫丝,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身份和我们曾经的过往,我不会怪你。但是,也请不要把我当成那些对你心存歪念的男人。报答也好,自暴自弃也好,一时的冲动也好,我不需要你这样。”
赫丝眼里的水光变成了雾气,“你是在嫌弃我吗?”
“恰恰相反。我珍爱你,比任何人都珍爱,所以,我更无法容忍你用自己的身体做这种事情。”彼临抱住她,赫丝的身躯冰凉,还在轻微的颤抖,他抱紧她,像抱着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满是温暖又不掺含涩情,“它不是赚钱的工具,也不是发泄的玩具,胡夫不珍爱你是他的错,你不应该错上加错。”
赫丝倚在他怀中,埋着头闷了半天,说出一句:“我讨厌听人教训。”
“那么,不说教,只说一句。”彼临挽住赫丝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定声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到我死的那天都是吗?”
“是。”
赫丝扬唇一笑,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了吻彼临的额头,“谢谢。大人。”顿一顿,又说,“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赫丝,而不是欧若拉。”
在彼临微微一怔时,她离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明加果然屈膝跪在外面,似乎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事?”
“有个女巫求见。”
“法老不允许我见任何人,你知道的。”
明加抬起头,犹豫的看向彼临:“是……可是,她要求见的不是公主,而是彼临大人。”
赫丝扬起了眉毛,回身看向彼临,慢吞吞的说:“希望我的直觉出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有点来意不善。”
其实不必她说,彼临已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可又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事,当下说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明加领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女巫走进来。女巫单膝跪下,将骨杖放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两位晚上好。深夜打搅,真是冒昧了。”
赫丝懒洋洋道:“你知道是打搅,还不快有话直说?”
女巫呵呵笑道:“其实我来是有求于大人,但是事关机密,可否请无关人等回避?”
赫丝扬起了眉毛,眼神变冷,“你所说的无关人等,是指我吗?”
女巫笑而不答。
赫丝哼了一声,一昂脑袋骄傲十足的说:“你想说本公主还不屑听呢!明加我们走!”说着唤过女奴走了出去,还重重的把门甩上,发出好大一记声响。
女巫这才站起来,将右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礼说:“大人,我叫西斯比,是先知邓妥大人唯一的学生。”
彼临有点吃惊:邓妥可是位连天神们都知道的人类,他非常博学聪慧,有一双洞悉未来的神奇眼睛。但他已经去世多年,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是他的学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西斯比手拄骨杖,在房中踱了几步,缓缓说:“我前几天路过吉萨,发现那的工人们都在庆祝金字塔的建成,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到家乡回到亲人的身旁。”
彼临淡淡说:“这是好事。”
“是啊。海米昂用了十年时间才开通了道路,然后又花二十年时间建起这座金字塔。要求的太高,设计的太大,当所有人都以为可能还得再花上个十年二十年时,它却突然完成了。”西斯比别有深意的转过身来冲他一笑,“这真是个奇迹,哦不,神迹呢。是不是,大人?”
彼临沉声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直说吧。”
“金字塔是法老为自己准备的墓地,认为死后可以在那里继续永生。那么,既然它已经建成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请他进去长住了吧?”
彼临微眯起眼睛——眼前的这个女巫,竟想让胡夫死?!
西斯比的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微笑说:“那座金字塔穷尽了举国的财力,修建的不知道有多奢华,住在里面可比住外面强多了。好东西不该浪费,而且法老年纪也大了,是该退位让贤了呢。大人,您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彼临沉默许久,回答:“我对人类的寿命不感兴趣。”
“那么精灵呢?精灵的寿命大人感兴趣吗?”
彼临脸色顿时为之一变,转身弹指,一朵雏菊花从他指尖飞出,穿过墙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