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新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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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此事。”
“她是否与你一样也是诈死,她还活着?”
“不,她确实是死了。”曹冲道。
甄氏之女原本活泼伶俐,年仅五岁便被选中作为冥婚的牺牲品。她死的那日全身被人绑在木桩上,她的母亲在外哭求着,但没有人理会她。甄氏幼女被人活活灌了丹砂,整整折磨了半个时辰才咽气。据说她死的时候,双眼一直睁着,嘴巴保持着被人撬开灌入丹砂时候的模样,牙齿脱落,几个时辰后,她的皮肤便变得和丹砂一样,如此她的尸身便不会腐烂。
这便是名为冥婚的殉葬。
下葬之后,曹冲的坟墓一直不安生。
墓地附近经常会有类似于幼女的声音在不断哭喊,叫声凄厉惨绝。守墓的将士无故惨死,墓碑上会冒出银色的手掌印。事到最后曹操为了平息谣言便派了一个道士前去设坛施法,而自从那道士去了之后墓地便再也没有传出鬼魂的消息。
江虞听罢,许久后喃喃道,“冥婚……你是诈死,可她却真亡去了。”她说着便伸手拿了曹冲的茶杯,当着他的面一字倾倒了茶水。
望着桌几上的水渍,江虞道,“甄氏之女,江虞在此谢你当初替姗儿一死。”
曹冲拿过一只空杯子,倒满了茶水,高抬袖子照着江虞的样子做了一遍,道,“甄家如今在朝中风光无限,想必甄家之女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江虞冷锐的目光直视他,语气凉凉道,“甄家再风光,她在九泉之下真能感受到么?”
曹冲道,“虞儿……若非她,死的可能就是姗儿……”
江虞揉了揉眉心道,“姗儿不知道这些,你切勿在她面前提起。”
“好。”曹冲又倒满了那盏茶,递过去的时候,藏在手心内的一颗白色药丸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很小的一粒,很快地消失在淡黄色的茶水里。
“虞儿,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回
白烨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睫毛,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发现一双盈亮清澈的眼睛正近距离地瞪着她。白烨吓了一跳,道,“二小姐,你在做什么?”
江姗见她醒了,迅速将手中的稗子草藏在背后,直起身子清嗓道,“白烨,你醒了就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白烨下意识问,再一转念不对,又道,“我身上绑着蔓藤,怕是不方便跟你去。”她耸了耸肩,也很无奈。
江姗一抱手一挑眉道,“这个嘛……”她在白烨面前踱来踱去。
白烨的眼珠子盯着她来来回回。
江姗忽然停住,扭过头盯着白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着我的眼神很无辜,好像一只小狗,哈哈哈……”
白烨被她调侃倒也不生气,只是追问道,“江二小姐,你若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蔓藤无论何处我都跟你去。”她说的倒也是实话,江姗这爱到处乱跑的性子,江虞管不住,她替江虞管。有自己在江姗身边,凡遇事也有个帮手。
江姗笑吟吟地从黑色长靴内抽出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来。那东西不知从何物所制,一侧锐利如剑刃,另一侧带有倒钩锯齿,柄处用浸过油的牛皮绑住。江姗正握着柄部,扭动着白烨在她眼前晃。这东西又薄又韧,晃动的时候不但银光闪闪,且带着刺破风爆裂的声响。
白烨问,“这小东西你何处得来的,倒是精巧得很。”
江姗得意道,“算你好眼光,这乃是本小姐亲自设计的十八样兵刃之一,名为‘吓破鬼差胆儿’的。”
白烨笑道,“是你现在起的名儿吧,依我看还是叫‘蔓藤割不开’。”
这时候江姗已上到近前,低头扯了扯白烨身的蔓藤,纤眉细拧,拿着‘吓破鬼差胆’凌空在白烨上方比划了几回,白烨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锯齿,眼皮儿直跳。
“别动——”江姗道,“我这东西甚是锐利,若不小心割了你你可别叫疼,更不可向姐姐告状!”
白烨暗忖我替你瞒着江大小姐还来不及,怎会向她告状?于是道,“我不动,江二小姐,你若无十成把握还是不要轻易下手,我另想办法即是。”
江姗道,“等你想出办法来人都带着酒肆跑了,我还找谁去?”
“话说回来你还没说要带我去何处找何人。”
“等割开了这该死的蔓藤再与你细说。”江姗一咬牙一定神准备对着一根较为细的蔓藤下手试锯。
白烨盯着江姗的手道,“稳一点,深呼吸。”
江姗深深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再慢慢地吐了出来。握着锯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开始拉锯。白烨见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知道她还是紧张。尽管她找来了这样精致小巧的锯刀,但还是难免会伤害到白烨,这不才两三下来回,锯刀的顶端已伤到了白烨的脖子,在那儿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江姗愧然问,“疼么?”
白烨摇头,“不疼,二小姐继续。”她能够看见那蔓藤被稍稍锯开了一些,看来江姗的法子还是颇有用处的。
“姐姐一早出门了,去了江鹤楼。”江姗突然说,头还低着,“父亲回来之后一定会查账,姐姐为了减少孙策的猜疑前段日子关了不少的店铺,若是其余的生意没有盈利,只怕父亲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怪姐姐。”
“树大招风,江大小姐关了铺子也是为保全江家,江伯父不会不明白。”
江姗叹气摇了摇头,抬袖抹去额间的汗水,望着白烨道,“你不清楚江家的情况,父亲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姐姐。”
放过?
白烨皱眉。江大小姐和江老不是父女么,父女之间哪用得上“放过”一词?这个江老爷一直在四处游玩,江家的产业他何时亲自经营过?江虞为了江家步步经营,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江老爷子又有什么立场来责备江虞经营不善?
“二小姐,那个曹仓舒……”白烨迟疑着问,“和你姐姐是什么关系?”
她本以为江姗会考虑斟酌一番再告诉自己,但江姗却一脸迷茫地想了想,明澈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再缓缓道,“那时候我还很小,有些事情如今已记不得了。只依稀知道他是姐姐年少时一个很好很好的玩伴,他对姐姐很好,姐姐也对他很好。”
她手上一顿,突然喊道,“虽然我不记得他了,但是他有一个故事非常有名,你听过吗?”
“什么故事?”
“就是称象的故事。”江姗一边锯着另外一条蔓藤一边娓娓道,“南蛮王送了曹操一头大象,有人突发奇想问这大象有多重,曹操遍问群臣不得,最后还是曹仓舒想出了妙计。他用石头与大象等重交换,活象不可切割但石头可以分开,人们只需要称石头就知道大象的重量了。”
“如此说来,曹仓舒就是曹操的小儿子?”
“嗯。”
但听“噼啪”清脆一声,白烨身上的蔓藤终于断了,江姗帮她扯开了余下的,白烨松了松筋骨。经过一夜功夫她脸上和身上的割伤竟然都已痊愈,不知道是江虞紫金软膏的效力果如江姗所言的那般神奇,还是她自身的自愈能力已经恢复。
白烨扭了扭手腕站了起来,走向铜镜看了一眼脖子上的伤痕,窥着江姗问,“现在你能跟我说要带我去何处见什么人了吧?”
江姗走到她的背后,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道,“白烨,你好臭,几日不曾换洗了?”
白烨尴尬道,“好像颇有数日了,我做无常不必梳洗,来到阳间也常忘了的。”
江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哪里也别去,我先叫人打水为你沐浴。”
“这——”
“你若不沐浴,只怕我会先被你熏死。”江姗再不给白烨机会,几步退了出门,白烨听见关门的声音,对着铜镜摇头苦笑。
江虞的朱钗放在铜镜前,白烨捡了起来,朱钗样式简单,看似朴实无华,实际华贵非常,单是朱钗上的一粒珠子已经价格不菲。
她一清早出去做了什么呢?
须臾,白烨被一群鱼贯而入的丫头带走领去另外一间房间。巨大的鱼鸟屏风后放着一大大的浴桶。白烨不习惯别人服侍便推辞了婢女的好意,自己一个人褪下衣衫坐在了浴桶之中。
雾气氤氲,她仰头靠在浴桶边上,闭上眼睛让脑袋暂时放松一刻。
有人推开了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白烨道,“我真的不用服侍。”
那人似乎听不见她说的话,绕过了屏风,站在了浴桶的边上望着她。
白烨的脸被热气蒸地粉红,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便忍不住睁开眼睛面向她道,“我真的不用……”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进来的人是——江虞。
江虞的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稳稳地望着白烨,身杆儿笔直地站着,浑身都透着不可侵犯的贵雅气势。
“我听姗儿说你身的蔓藤解了便过来瞧瞧。”她说。
白烨的脸烧得发烫,往水里面藏了藏道,“是二小姐锯开的。”
“姗儿此刻倒是有了好主意,”江虞目光一扫,打量着白烨问,“你身上的伤是否也都好全了?”
“嗯,都好全了。”白烨此刻只是有一句答一句,她的心像是跃出水面的鱼儿一般活蹦乱跳,只怕说多错多,她大脑一下子恍然,更不知在此情此景下该说些什么。人在衣不蔽体的情况下仿佛更容易被旁人看穿。
江虞凝眉,沉吟道,“若是你有一日后悔了,想回去了,你就如实告诉我。我不会怪你,我会帮你。”
白烨一怔,疑惑地望向江虞。
她帮我?
她如何帮我?
江虞亦在此时回望白烨,嫣然一笑道,“姗儿要带你去的地方我也知道,我会和你们一同去。白烨,请你帮我们看看那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管是敌是友,我们都要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回
屋子里弥漫着沁人花香。
白烨偷偷瞄了一眼江大小姐,她还留在屋内,亭亭的背影在雾气中朦胧着、飘渺着。
白烨从水中抬起手,指端已经被水泡得发白发皱,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白烨幽幽叹气,暗忖江大小姐若再不走,自己便可能晕死在这浴桶中了。到时候若寸缕不挂地被送出去,那可真是无颜见人。
江虞在此时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突然道,“我们在外面等你。”她说完便轻飘飘地走了,脚步声很轻,很轻,轻得仿佛不存在。
白烨听着她开门,再听见她关门,这才敢从浴桶中出来。当双足踏在结实的地面之时,她觉得全身都在发软,房间内的景物都在天旋地转。
江姗留了一套白色衣裙给白烨,白烨换上了它,映着铜镜白烨稍稍一怔,在刹那之间她似乎看见自己的胸前位置有一滩血迹在慢慢地蔓延,直到染红了这一身的白。
白烨大惊,再低头看自己的时候却仍旧是那一身素净的白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胸前的那滩血迹……似乎是前生所留?
白烨揉了揉眼睛再看铜镜,此番铜镜内再也没有没有那滩血,但连白烨的身形也渐渐地变得模糊。铜镜中她的脸仿佛一块破裂的珠子一般零碎。
白烨往后倒退一步。
为何会这样?
难道是我徘徊在阳间所致?
白烨怔怔站在那铜镜前许久,她望着自己在镜中的身形,一种无助、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白烨,你好了么?”是江姗的声音,她在门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