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的单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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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你连明天要干什么，生活要怎么选择都还不清楚了？”

　　“女人会因为男人而随时改变自己的。”

　　“那你为我改变了吗？”

　　“变了呀，你还没看出来啊？”

　　“你说我们俩个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不知道。”

　　沉默。

　　“小叶，我们分手吧。”我说。

　　“你说什么？”小叶一惊。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无法与一个容忍朋友妻可以欺的女人；一个没想清楚过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女人继续来往。”

　　“阿来，我希望你是开玩笑的，给你个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不用了，你走吧。”

　　小叶嚯地站起来，愤愤地说：“你会后悔的。”

　　“滚！”我第一次对小叶发火，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已经决定离开她。

　　小叶愤然离去，又突然停下来，满脸眼泪、撕心裂肺地说道：“你从来都没说过你喜欢我，你连一个拥抱也没给过我，你没对我作过任何承诺，你不配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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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和小叶分手了，但我不后悔，宁可孤独一人，也绝不会和容忍朋友妻可以欺的人作朋友，小叶也不行。分手也好，我真的不能对她许下什么承诺，我自己都不知道路在何方。

　　牛筋则一直嘻皮笑脸地跟着我，不管我怎么喝斥他、避开他。

第十一章　　班级晚会
二年级过得很有意义，同学们空前团结、融洽、关爱。为了留念谁都难忘的二年级，同学们决定筹办一次文艺晚会。很多同学特意为我准备了节目，我是他们信服的班长，是他们要好的彝族兄弟，我给他们带来了快乐，他们也给我了友情，我忘不了他们，他们也忘不了我。

　　课桌围着教室，我在中间唱歌，唱完山鹰组合的《想妈妈》时，我哭了，同学们给了我热烈的掌声，高呼“班长，再来一个，班长，再来一个。”

　　当然还有一个，我和牛筋将上演一出《彝海结盟》的小品。本来只是让同学们了解历史，加深民族友情的，不想却被牛筋搞成了无厘头，荒诞连连。

　　牛筋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身红军服装，事先我们都没想过要用道具的。他穿上这身衣服，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不禁想起陈配斯在《主角与配角》里的模样。这哪里像个共产党队伍的样子，带个眼镜更是滑稽可笑，满脸的猥琐恶心，把开国元帅刘伯承演得惨不忍睹。

　　更受不了的是，这小子还一本正经的表情，他越是这样越是可笑。

　　同学们都安静地等待着。

　　没办法，演吧，希望不要出乱子。

　　不想出乱子，它偏偏就出乱子了。

　　我快步流星跨到“刘伯承”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你就是刘伯承长官吧？”

　　“刘伯承”挺着肚子，摆摆手，慢条斯理地说：“不要叫我长官，要叫同志。”

　　天啦，排练的时候哪有摆手的动作，说话的语气更不是这样子，这哪是个共产党员？

　　有同学开始笑了。

　　我小声问牛筋：“你搞什么？”

　　牛筋面无表情，一声不开。

　　骑虎难下，不能演砸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刘同志，终于见到你了。”我说。

　　“你就是小叶丹首领？”“刘伯承”依然冷面地俯问。

　　“我就是。”

　　“啊，太好了。”“刘伯承”突然抱住我，激动不已，手舞足蹈。

　　同学们爆笑。

　　我蒙了，牛筋这是怎么了？搞什么鬼？

　　我不满地用手敲了他的头。

　　“唉呀！”“刘伯承”抱头作痛苦状。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

　　我尴尬地对着大家憨笑。出大丑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有性格，红军的头你也敢敲？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又是爆笑。

　　“刘伯承”手一挥，“同志们，你们也去拥抱前面的彝族兄弟，记住都相互敲一下头，以表示我们红军和彝族兄弟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连连爆笑。

　　汗颜！全乱套了。

　　我只好又向大家尴尬赔笑。同学们笑声不停。

　　就在此时，我看到了小叶，她站在窗外，她也笑了。

　　我盯盯地看着她，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或许她注意到了我发现了她，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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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会结束，同学们都很开心，只有我失魂落魄。

　　第二天，大家仍在讨论我和牛筋的小品，看来是受到欢迎的。牛筋告诉我，他是在穿上红军服看到自己滑稽的样子后，擅自改变戏路的，事实证明这出人意料的即兴表演同学们是认可的，这其实比四平八稳的表演更能起到好的效果。我没有过多批评牛筋，只是告诫他以后不能再拿红色领袖开玩笑了。

　　足球联赛和篮球联赛又开始了，我没有了太多的兴趣，最后还是获得了足球第二名，篮球第三名，也算不错。

第十二章　　和好如初
没有了小叶，生活还得继续，学习是万万不能落下的，我照着我的根本轨迹前行。又有新生入学，不过我都没有了兴趣。

　　我又躺在床上，这回不是看书，而是想事。寝室里就我一个，录音机里飘荡着日本歌曲。

　　史青毕业了，回到他的家乡，当了乡镇教师，经常给我写信抱怨条件艰苦。不过两年后，他爬到了县教育局办公室里混得了一官半职，有了官肚，有了官腔。这样也好，不用直接面对学生，免得误人子弟。

　　我以后也会像他一样，回去当个乡镇教师吗？我不想回去，我想走出大山，跳出农门，可是妈妈怎么办？她是打死也不会离开那个家的，我以前劝过她，怎么劝都没用，我又不能扔下她不管。

　　头痛，头痛，要撕裂了一般。

　　“班长，日本人的歌你也要听呀？”牛筋这时候进来了。

　　“艺术不分民族。”我说。

　　“班长，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人来了？”牛筋说：“当当当当（命远进行曲调）。”

　　是小叶。

　　我没有下床，表面上爱理不理，心里却紧张死了。

　　“我先去拉坨屎。”牛筋甩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小叶，录音机里的日本歌曲还在继续。

　　“阿来，我们和好嘛。”小叶先开口。

　　“我都要毕业了，还好什么好？”我生硬硬地回她。

　　“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钟我也高兴。”

　　矜持的小叶主动道歉，可见她其实是多么在乎我。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不后悔？”我又何尝不想和小叶在一起，既然无法确定未来，又何不珍惜现在。

　　“不后悔。”小叶跑过来捧着我的脸就亲吻着，我的头一下子就空白了。

　　我和小叶享受着这亲密时，却不知门口一个人正在偷看。牛筋一声唏嘘：“真他妈的感人。”。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三章　　迷芒未来
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一些有危机感的同学已经不来上课；直接去找工作了。

　　我也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小叶对我说，只要我能留在成都，她就嫁给我。

　　矛盾、痛苦，如何选择，我无法确定。

　　现在就去找工作，看情况再说吧。

　　牛筋也为了体验打工、锻炼自己，和我一同踏上了找工作的历程。

　　就该我面试了，非常紧张。

　　牛筋握紧拳头，鼓励我：“加油，班长！”

　　我进去面试，但很快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班长？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知道，他们刚刚看了一下我的简历，就说让我等通知。”

　　“这不摆明的就是不要你了，凭什么？”

　　“不知道。”我不自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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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筋第一次面试就被录用了，我替他高兴的同时，自己也特别失落。

　　找工作继续进行，可还是一次次地被人拒绝，情况都大同小异，我的信心渐渐丧失。

　　凭什么一下就能判断我不行？

　　可纵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三年级第一学期结束了，工作依然没有着落，我已经彻底丧失信心。我既无一技之长，又无大学以上学历文凭，人家凭什么要我？我都搞不清楚我以前的自信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下学期就是实习期了，可我哪有心情实习，直接就请实习学校的老师把我的实习鉴定给签了。还好，我上次就给妈妈说过，这个假期不回去了，骗她说例来都是不放假的，直接就要去实习。

　　小叶一直鼓励我，一直信任我，牛筋也想尽办法帮助我。

　　我降低了择业标准，几番周折后进了一家物业公司，包住不包吃，工资刚够吃，干的活还是清洁，给一家医院打扫卫生，包括厕所，美名其曰：保洁员。

　　我的同事都是些文盲、小学毕业、最多初中毕业，都是些只能出卖劳力糊口的人，但我现在只能和这些人为伍，和他们说笑，和他们聊男人、聊女人。

　　我的上司也好不到哪里去，学历不高，素质也不高，责骂下属、开除员工是他们的爱好，饥笑我、捉弄我成了他们近来的乐趣，因为我比他们有文化。

　　还好我能忍，工作也认真，上级的上级还算喜欢我，这份工作一直保住。

　　小叶会来看我，同事们的双眼无不冒着嫉妒的火焰。

　　真累呀，想不到社会是这个样子的。我要坚持，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的小叶。

　　三个月后，牛筋托他爸爸，他爸爸再托别人，让我进了一家宾馆，没有具体职务，别人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也美名其曰：勤务员。所有的人都可以使唤我，包括最低级的服务员。

　　待遇提高了，可我更累了，没日没夜被这人喊被那人叫，公事私事，大事小事，份内事份外事，能让我干的都会让我干，连睡觉也会不客气地叫醒我。我越是听话，他们越是没有顾忌。

　　然而令我更心寒的是，所有人都像防贼似的防着我，没人主动来了解我，没人愿意跟我接近、和我说话。

　　我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苍蝇，被人捏在手上，随时都可以捏死。

　　可我还是得忍，为了我的未来，为了我的小叶。

　　欣慰的是，小叶也打工了，她不嫌我的工作不好，一如既往地来看我。小叶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会带点吃的东西，喂我，擦我嘴角的饭渣，洗衣叠被，千关怀万心疼，看得宾馆的人目瞪口呆。

　　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守着这份工作，可我还是失去了它。

　　由于我卫生打扫得很好，因此负责清洁又成了我的一项重点工作，我这辈子似乎都跟清洁有缘。

　　一次我打扫卫生间，在垃圾兜里发现了一个钱包，打开一看，没有钱，只有身份证、驾驶证之类的，我把它交给了前台。

　　几个小时后，我被叫去前台，大堂经理让我把钱包里的本来有的二千块钱拿出来还给失主，否则扭送我去派出所。

　　我解释钱包里我没看见过钱。

　　可大堂经理不听，一口咬定就是我拿了钱。

　　我说，我要是拿了钱，还会把钱包交公吗？

　　大堂经理说我是贼喊捉贼。

　　有我这么笨的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