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小姐-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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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有央求过文博,叫他不要离开我,反而昨天,我自以为走得很潇洒。
一种把什么事都抗在自己肩上的潇洒。
因为我觉得如果幽幽怨怨得,会显得自己很蠢。
事实上,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够蠢了。
我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肝脾胆先是俱冻成了冰雕,再被人拿小锤子轻轻一敲,在皮囊里全裂开了。
林赛拉,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曾经幻想了一千万次的场面么?
这个女人,她也是扑心挖肺地对文博好,你除了扎刺还会做点什么?
怎么你又这么皮贱,受不了了。
我当真相当得皮贱,很是受不了了。
好在,文博还只是一只手蜻蜓点水地扶着她,另一只手根本还垂在床边。
这之于我,绝对是个莫大的慰藉。
请莫怪我丧尽天良,我真的几乎要走进去,想把文博扯出来。
我只想我的男人能跟我出来。
可惜,我曾经听过一个道理,它是这么个意思:有些人可以为你妥协一回,两回,甚至三回,但是他不会无止尽地等着为你妥协。
貌似正是苏总监告诉我的。
昨夜在雨里,文博站在原地,何尝不是最后一次在等我,等我还跟从前一样一蹦一跳地扑到他怀里。
错过了便没有了,他等不动我了。
于是当我这斗志昂扬的第一步才跨到半空中的时候,文博的手已经不在床边了。
我像尊劣质雕像,在房门口定住了。
他的手,她的腰,她的手,他的背,一起杀了我的眼。
我听到他用从前对我说话时那种低低的声音对怀里的女人说,“好,我们重新开始。”
或者应该这样说,早在这种低低的声音印在我心里的许多年前,它就是属于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这样累。林赛拉终于累倒了晁文博,却有苏冬亦来拯救他。
你知道那种高昂阔步踩上云端却一脚踩空掉下来的感觉么?
我忽然觉得又想呕吐,于是我蹲下来呕吐。
今天以前,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吐了。
什么也没有,酸意翻滚地这样浓,却连脏兮兮的颜色也没有,除了清水,还是清水。
可能是声音太大了,吵着房里的人了。
苏冬亦先看到得我。
“……赛拉”她扶着文博的肩,虚浮而仓惶地唤了我声。
我得承认她除了脑袋包得像个兔子外,脸色也确实不怎么好看,跟片瓷砖似地,白得发冷,纱布里也隐隐向外透着淡红。
然后晁文博也看到我了。
他没有惊慌,没有失措,轻轻放下她的手,走过来稳稳一把扶起我,声音里是不可救药的漠然:“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让你不要跟来。”
我做了件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
我扇了他,拿出了催命的劲儿扇了他。
那一记耳光,堪比一个响指,一声爆脆。
在医院长长的回廊里,几乎有回声。
然后,我又撑着他双手,低头吐了他一身。
注定今天有个人要被我吐一身。
我的清澄胃液把他胸前凝固的血又一块一块重新化开了。
吐啊吐啊,我明显扫到后头苏冬亦单薄的身子在床上细微晃了一晃。
她心疼他,多么明显。
看不下去了。
我把手抽出来,想转身走,还是一个踉跄,又吐开了。
我觉得自己快把十二指肠给吐出来了,怎么会这样?
“我送你回去。”晁文博好涵养,依旧声音稳健如常。
回去?回哪儿去?我回哪儿去?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混蛋!”我撇开他的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是个混蛋。
那么,诚然昨天他才抱着我不舍得放,今天他就要丢开我放低我,重新开始去了,这算不算一桩理由?算不算?
“赛拉,你克制一点,这里是医院。”他依旧来扶我的肩。
什么叫左拥右抱,什么叫左右逢源,我已经收起方才所有的愧疚,脑子里上下翻飞的全是这种酸秽不堪的词汇。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里?冬冬怎么样?”润之的声音响起来。
文博看到润之,有一瞬静默,“你怎么来了?”
“赛拉打电话跟我说冬冬受伤,她急得胡言乱语,说什么怕你一个人顾不过来……”他看到我这般狼狈,连忙问:“赛拉怎么了?吐这么厉害。”
我则甩开文博的手,像抓着一捆稻草一样地起来抓着润之的领口,顾不得什么形象尊严,都是狗屁,几乎是哭着央求他:“润之,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他艰难地看了我一眼,再看了一眼晁文博。
文博说:“放心,冬冬没有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又顿一顿,晦涩地说:“赛拉就麻烦你了。”
润之说道:“没事就好,我先送赛拉回去。”
文博便倒退着回病房了,他终于还是把我交给别人。
他已经□无暇。
润之则小心地扶着步履蹒跚的我,直到送上车子的副驾,又帮我绑看安全带。
我残残一笑,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下来。
到了一个四岔路口,红灯,车停下。
润之忍不住开口问:“冬冬为什么会受伤?你们三个到底怎么了?”
他见我没反应,又干笑一声,“文博昨晚上到我家里拉着我喝酒,我到现在还在头疼。不是我说你,赛拉,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这是做什么?”
我满心绝望,如果胡润之进病房看到苏冬亦的样子,不杀了我才怪。
我低低地絮语:“润之,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
缓缓张开眼,却发现这个位置已经快近原子,连忙转头急急跟他说,“不不,我不回原子,你能不能送我去别的地方?”
“我看你真的很需要休息,赛拉。”润之关切地说,“你精神很差你知不知道。”
我心酸得简直要融掉了,这种时候反倒是润之更关心我。
眼下,我不愿回原子,也不敢回家,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我打了电话给曼达,至少难过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可以抱在一起淌眼抹泪罢?
“发生什么事?”曼达问。
“你在哪里,曼达,我现在需要你。”我失控,向她求助。
“在家里,我是说,我跟陆彬的家里,你过来罢。”她的声音也有一点空寂,“正好,晚上你可以留下来陪我。”
我抹掉一把眼泪,气息急促地说好。
正文 Chapter。 67
润之送我到曼达家,依旧放心不下,“赛拉,你有事打电话给我。文博他……”
“不要再提他行么?”我解开安全带,急躁地说,又觉得赧然,低声说谢谢。
他下车替我开门,拍一拍我的肩也说不上什么来。
我一个人东歪西靠地走到曼达门口,按下门铃。
她很快就来开门。
我一见到她,只觉得身心俱松,正要开口。
“赛拉,我决定了。”她说,连脸也有丝浮肿。
“什么?”我凄然地问
“我要跟陆彬离婚。”她拉着我进屋。
我满腔要冲出喉关的酸涩苦楚被她这句话生生给塞回肠子里去了,“曼达,你别闹了。陆彬是想回家的,我看得出来。”
“我是认真的。”她点头说。
我大力摇头,“不不不,陆彬不会同意的。”
“事实上,他同意了。”她拉着我到卧室,把我按坐在床上,转身帮我去倒水。
“你们!曼达,你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服输的人。”我连忙拉住她,“你给我坐下,你不能这么冲动!”
她唇角微微颤抖,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才说:“赛拉,你不懂,结婚快七年了,我确实也没给陆彬生个孩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晁文博跟他前妻曾经也很相爱,后来因为不能生育的事才开始走进瓶颈。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跟陆彬不就是一对翻版?”
我听出来那层意思了。
看罢,这种消息,她不会比我晚知晓多少时间。
我缓缓伸手揩去她已潸然滑落的泪,柔声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说我有多大的负罪感。你们结婚是快七年了,可一开始是你跟我说的不想那么早生孩子,怕跟我的生活脱节啊。而且你们也不过才努力了一两年,一两年没孩子很正常啊。你不也说了,陆彬没有给你压力。”
我以为我一直是个权分不劝和的主,原来不是?我竟然沉溺地萌生叫曼达妥协的想法。
“可是乔秋瑾才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有了。赛拉,我是不是真的没那么年轻了。”她很仓惶,仓惶地攀住我的胳膊。
我声线清润地驳她:“你真是连消带打,我也被痛击了。诚然你我已不是什么豆蔻梢头,却也是韶华值时嗳。”
她还是气馁,半点斗志也无,“那个孩子是陆彬的。你知道么,我妈,我是说陆彬的妈,有多想要抱孙子。不管这次陆彬多混账,我的公公婆婆真的把我当亲女儿待了七年。”
“陈曼达,我跟你说,那个孩子他就不是个孩子,是个筹码。乔秋瑾看到你这个退避三舍的样子,真得要偷笑了。你打起点精神来行不行?去,去把老公抢回来!就算要离也先抢回来再踢出去!”这种情况,我当真是急坏了,难以择言再讲什么通顺的道理给她听。
她猛地抬头,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有些悲从中来,“林赛拉,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很相像,很合拍。你最懂我,我最懂你。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永远及不上你,那么冷心冷情。”
“好好,我绝情狠心,今天这种情况,我不同你争。不是喊累了?来,睡觉。”我把她扯到床上躺下,硬是掖上被子。
“赛拉,你还没有说,你怎么了?”她失力地问。
我用熟稔轻快的声调同她说:“明日愁来明日愁罢,我们两个,都好好休息会,好不好?”
曼达倦意朦胧,说声好,很快就睡着了,她心力交瘁。
夜半无声,我坐在床边并没有歪下去,在黑暗里趁着一点残月的皎光,看着曼达睡梦里仍是无息无止泪迫于睫的脸,反过来替她倒了杯清水放在床头,再拿上大衣带上门悄然离去。
走在凌晨的街上,我极力清明了思绪,却脚下缠软。
一个人走着走着,好似快要走完一生;那么绵长的时光。
我和曼达是最好的朋友,我最懂她,她的天不会这么轻轻易易塌掉。
可我还是开了手机,没有心思理会一串来电提醒的短信震动,拨了陆彬的电话。
“你搞什么?怎么能答应曼达离婚?”我劈头盖脸问他。
“赛拉,我当你是好朋友,但是这说到底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不能管。”他显然愠得很,声调里充斥着刻意而为的平静,真有素质。
“我认识你比认识曼达晚两年而已。手心手背,就算曼达是手心我护得更牢一些。好,你告诉我,如果这件事我不闻不问,我还是你认识的林赛拉么?”我痛声质问他。
“是,我知道。”陆彬在电话里的呼吸有些促乱,“感情上,我绝对,也只能选择曼达,可是……也许是乔秋瑾勾引了我,也许是我勾引了她。发生这样的事,曼达说过,你也说过:支手无声,我只能承认,我错得离谱。但是现在她有了我的孩子,赛拉你也告诉我,我一个男人凭什么逼着一个女人去打掉我的孩子?”
“好,就算你看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