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奇嘉会格]穿越有风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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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知道那锦袋中藏着的是什么,却让他怎么去碰触?那是曾经他亲手为她佩上的,自他母亲处得来的祖传古玉。
而今旧情抛却已久,什么抱负,什么江山,什么功业,他全都不在乎,可惜的是,他仍做不到对她毫不在乎。
记得那些年,他奉命驻守西华城,西华城外,苍山暮雪,连绵不绝的山脉,只有北风朔朔。
每日,从鸡鸣到日落,只有那尘土飞扬,北风呼啸,吹得人耳鬓发老。
那些年,漫长的军旅生涯,唯一可以慰藉的,是她绝美的容颜。
就似一株绝色牡丹,傲然于广袤的荒山中,干涩的狂风磨不去她如水的秋瞳。
夜长孤寂的时候,只有她的琴伴着他的萧。她本不该随行,却任性地求了父王,让她在西华别宫暂住,一住经年,竟是几个春秋。
他冯夷此生,曾空许承诺无数,唯遗憾那句,愿与宓儿生死相守。
最终还是负了她,不知该怎么填补这缺憾,也许人生从来就需要缺憾。
本以为人生是那么圆满的月亮,却忘了它会逐日残缺,消失不见。
颤抖着双手握起那锦袋,锦袋上还有她的刺绣,鸳鸯一双,并蒂莲开,多么触目惊心。她的笑容依稀,却不知如今她的容颜又有什么改变。
夜风吹得门拴呜咽,不知不觉间,衣衫竟被打得湿冷。嘲解一笑,原来以为躲在这里,终生不入朝堂便可忘却这一切,但恐怕唯有这个人,他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风声渐长,案牍间的书卷在明灭的灯火中翻飞,冯夷一直握着锦袋,摩挲着,一室的回忆。
第24章
天昊当夜未眠,守在陈颖房外直至天色露晓。不知此番冯夷是何用心,若说出手相助,毕竟与屏翳有嫌隙,若说要害他们,确又着实缺乏动机。这么多年来,屏翳始终没有放松对冯夷的挟制,且这么多年,冯夷在朝中的势力都已经汰换干净,他如今仅能在西华城中经营,此番又是为何要多此一举?
清晨时分,听见陈颖房中有声响,若木先出了门为她唤人来伺候梳洗。陈颖伸着懒腰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向天昊藏匿的方向撇了一眼,天昊惊诧于她敏锐的观察力。
陈颖微微扯了嘴角笑了笑,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大声对着天昊藏身的地方道,“出来吧,本姑娘发现你啦。”
天昊绝倒,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陈颖面前,陈颖“嘿嘿”一笑,“知道什么出卖了你吗?”
天昊不解地看着她,陈颖默默地指了指他的头发,递了面镜子给他,“昨天在集市上给你买的变装帽子褪色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天昊一阵沉默,然后悲愤地转身甩袖离去。
陈颖偷笑着,不敢太大声生怕被他灭口,不过他那么尽心地护着她,又让她觉得很感动,虽然她也明白,他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救出他的皇兄而已。
一行人梳洗过后,仆人们引他们到中庭用餐,冯夷的居所布置得很简单,唯独这中庭不同,那些花草树木,无一不同于润泽园,那庭前的流水,水上石桥,均与润泽园的布局一模一样。
昨日来得匆忙,陈颖并未留意,此番一见,不免心下伤感,他与洛妃二人相思有多浓,纠葛有多深,怕是这亭台水榭都已点滴记录,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洛妃的影子,可他却成婚了,与一个容貌平凡言语寡淡的女子。可爱情呢,渗透骨髓,镌刻回忆,又岂是外人随意揣测便能明了的呢?只是如今他们一个困守在这西华城中,另一个却在深宫里备受煎熬,这般相爱别离,着实让陈颖不忍。
冯夷已经在中庭等候他们,衣衫却还是昨天那套,眼中有些血丝,见他们来了,温文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入座,楚伯夷派来的一众侍卫已在外间用餐完毕,冯夷命人传菜,各自寒暄了几句。天昊本就想提此番的来意,冯夷却先笑着止住了他的话头,“皇弟不需焦急,今早我就已命人至西华城州牧处取了特行文书。”
说完便让人将文书递上,天昊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但想到他往日的行事风格,便也释然了,取过文书细看,而后道,“皇兄有何事相请,不妨直说。”
冯夷笑了,“我也就一事未了。”
天昊明白他所指何事,当年冯夷与洛妃之间的事,旁人虽然不甚清楚,但是这些年洛妃枯守在润泽园中寂静度日所谓何事,他还是明白的。“她过得好,或不好,都不取决于陛下。”
被说中了心事,冯夷长叹了一声,取出怀中的箫,一曲终了,可惜少了琴声相伴,总是萧索。
陈颖因他曲中同洛妃琴声里一般无二的那份哀伤而泪盈眼眶,连天昊也有些动容,反倒是若木不为所动,当年的一切,不论谁对谁错,都已成定局了。
“你还想她吗?”陈颖开口问他,冯夷抚着箫不说话,继而释然一笑,“有些事,注定回不去的,想或不想,都不能改变什么。”
“为什么?既然你们还彼此思念,为什么不在一起?”陈颖想起每每洛妃眉间锁着的淡淡哀伤,既然他们还心中有彼此,为何非要这般人各天涯?
冯夷神情淡然,风轻轻撩拂他的发鬓,似是应了那句,昨日少年今日老,他从回忆中抽离,告诉陈颖,“不是所有伤痛,都能由时间来化解的。”
那句话,还有那个人,就这样留在了陈颖的心里。那时的冯夷,明明对洛妃刻骨地眷恋,却还是放手了,或许就是因为他这般的态度,他们才会错过那么多,直到最后走向无尽的寂寞里吧。
一行人在冯夷的帮助下出城,本来冯夷想派人护送他们出城,却被天昊谢绝,“曹陈思做事谨慎,如果你的人送我们,必然会被他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吧,我与他那么多年,不比你对他了解得少。若非当初的我,何来今日的他?”冯夷笑着拍了拍天昊的肩膀,坚持送他们出城。
西华城中,北风呼啸穿梭,一众人终于见到城外的凄凄枯草,冯夷似乎还有些话要对天昊说,却终是未曾启口,他抱拳对马上的众人道,“就此别过,珍重。”
天昊向冯夷回礼,然后翻身上马,陈颖和若木也跟着上马,在马上向他挥手道别。
冯夷的笑如和煦的春风,让人在冬日的末尾觉得有些暖,可他负在身后的手上,那个锦袋,却被握得濡湿。干涩的北风早已将眼角吹得干涩,也将多年的心事风化,但是回忆还是那么清晰,那一颦一笑就这样忘不了,抹不掉,说不清了。
故城韶光好,故子他乡老。此生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陈颖一行人顺利出城,冯夷另派了一队人从其余三个城门各自出发,佯装成他们的样子。天昊带着陈颖从南门出城,从逾于河至太华山,再沿沅水一路南下。
陈颖说起冯夷,感叹他就这般负了洛妃,可怜洛妃还在那里等着他。
天昊听完却冷笑道,如果只是负了一个女子,算得什么错,他错就错在负了这江山。
陈颖虽不明白,但也知道不便再多问。
这日一行人驻马休息,陈颖一贯无事可做,就在四周闲逛,见到天昊从灌木间拔出几株开了红花的赤色草木,陈颖好奇地上前打量,刚想碰就被天昊阻止了,“有毒的,别动。”
“有毒的东西你还采它干嘛?”陈颖赶忙向后跳开一步,远离这种危险物品,惹得天昊轻笑不止。
“这是芒草,可以用来捉鱼。”陈颖一听,双目立刻放光,她对于这个神话般的世界着实充满了好奇心。
“跟我来。”两人走到溪边,粼粼的水光中,几尾鱼儿跃水而出,天昊走到小溪中央,将一株芒草扔到水中,一条鱼迅速游了过来,一跃而起将芒草的红花吞入腹中,未几,便直挺挺如死尸状浮在了溪水上。
陈颖惊讶地看着天昊问,“死了?”
天昊摇头道,“只是被麻痹了而已,这芒草的花非常甜美,是此地飞鱼的最爱,但是经过火烤烧熟之后,这芒草便没有效用了,可以放心食用。”
“你知道得还真多。”陈颖皱了皱鼻子,为那可怜的鱼儿默哀。
天昊笑道,“常年在外风餐露宿,不多学一点,早就饿死了,还能护你到现在?”
陈颖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天昊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植物,吃了能让对方喜欢上我呢?”
天昊身形一顿,转头看着她,她撅着嘴,一双眼睛清澈灵动。
“也不是没有。”
“真的吗?”陈颖心中燃起了希望,见天昊点头,她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裳期待他说下去。
天昊揉了揉她的头发,克制着内心那一点点酸涩的感觉说,“传说在巫山之台,炎帝幼女瑶姬死后化作了瑶草,痴心的人若能摘得瑶草,让所爱之人服下,便可以让对方爱上自己。”
“传说都是骗人的。” 陈颖垂头丧气地摇头。
“心诚则灵嘛。”天昊劝慰着,陈颖看着他叹了口气,“有些人偏偏是冥顽不灵的,何况他那么恨我。”
天昊不语,两人已经回到众人休息的地方,便也不再多谈。陈颖吃着食物,望着南面,不知多久会到廣山,想到就要见到那个人了,不禁心思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天她日日盼着与他相见,然而期冀的同时,曾经那充满了冰冷和仇恨的眼神又狠狠地刺痛着她,从来,爱情都是一半甜蜜一半痛楚,陈颖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焦灼,期待着,又害怕着,一路前行。
第25章
越是向南行进,一路风貌景色又现出异趣来,天气日渐暖和,树木逐渐茂密,沿着驰道走了一段,继而转向康水,终于连着四五日的马不停蹄,一行人到了霍山下,天昊远远地指着对面的那座山对他们说,“从这里过去就是廣山了”。
天色渐暗,天空中泛出紫色的霞光,日落尽处,群山之中静谧安详。最后的落霞燃尽了远处唯一的一抹火红,青蓝色的天空中,几片云絮悠悠飘过。有鸟兽的啼鸣和山林间的风四下响起,天地间的万物从一日的喧闹中平静,似都在享受着天色将暗未暗前最后的清爽惬意。
天昊为陈颖取了水,护卫们燃起篝火,将方才从林间捕到的猎物清洗处理后,置于火上烧烤起来。
闻着肉香,陈颖抱着膝盖,靠着一棵树闷着头不说话。这样反常的她让天昊有些担心,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又发烧了。
“我没事。”陈颖推开他站了起来,向溪水边走去。若木湣鹨灿行氖拢丶咴兑膊凰祷啊
天昊跟了上去,陈颖在溪边掬起一捧清水,将脸上的尘垢洗净。天昊就在她身后站着,远远地看着廣山的方向。
陈颖脱了鞋袜,轻巧地在溪水间的石头上踩来踩去,溅起阵阵水花。
“明天就会见到他了吧?”
天昊点头,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她落寞的脸庞,是什么让她这么不快乐呢?他不禁想。
“你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吗?”
天昊嚼着一根苜?草,仰着脸看她,伸手指向天空中盘旋着的一对飞禽。
“那是什么?”虽然离得远,但陈颖仍瞧能见那鸟的模样,它们通体翠色羽毛,喙上隐隐有赤红色。
“三青鸟,我从昆仑山巅捕回,要从幼鸟开始饲养,雌雄一双,能报信,这次出发前我将一只给了皇兄,这三青鸟不论相距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