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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第35章

小说: 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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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巨人的传说当中,包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有人类自身的思考,有光与黑暗的连带关系,有人性的本质……有爱,才能成为不败的勇者!
  
   “战斗已经结束,现在我们应当朝着自己的未来,永远活下去”
   “你又要去了吗?一个人去……为什么?总是你一个人!”
  “我有我要守护的人!许许多多的伙伴,还有我最爱的人!”
  “奥特曼先生,请你带我回家。”
  “光明来自你的内心,当你内心力量照耀的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回到你自己的星球。”
  
23号房的两个怪叔叔
  
  2009年8月25日 东措国际青年旅社
  
  遂了阿亮的愿望,我和拥抱都搬到东措来住。这里果然青年男女混居。阿亮住在一个女人很多的房间里。我想清静,让前台给我开一间人少的房间。住进去后,才发现因为这房间住着两个怪叔叔,大家都纷纷换房逃走了。
  一个怪叔叔因为太脏了,以至于分不清是汉族的还是藏族的,头发油腻地搭在头上,脸色脏的深一块浅一块的。从他那个床位像波涛一样散发出阵阵异味,尤其是夜晚关门以后,那异味如排山倒海一样汹涌。他除了上厕所,就一直待在床上,一会又躺下去,翻来覆去地看一本黄色杂志。一会坐起来,一边抠脚丫,一边陷入沉思。眼神很混浊,看人直勾勾的,我这种见过世面的人都被他看得寒毛都直竖起来。
  另一个怪叔叔,虽然不臭,但也很让人揪心,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了。据说高反,喘不过气来。他的呼吸急促而短暂,听着听着,旁人也不由自主地缺氧头昏。他床头搁着两个巨大的氧气袋。像婴儿离不开奶瓶一样,他也时刻捧着吸管。没睡着的时候,每隔几分钟就深深地叹息一声。那种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叹息。嗳!人怎么能发出那么忧伤而厚重的叹息呢?
  
  晚上和拥抱闲聊,他明天要搭火车回去了。把自行车拆卸成各种零件,准备随身带回去。我建议他把自行车直接托运回去,因为他途中要在西宁、西安两处转车,携带这么大行李很不方便。他一直说没关系,后来在我的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托运要200元,他身上买完票已经钱不多了。我拿200块钱给他,让他把车托运回去好轻装上路。他不好意思接受。我诚恳地说:“这点钱实在不算什么,在城市里也不过一顿饭钱。本来临走,姐姐应当请你吃饭为你饯行,但时间仓促,饭就不吃了,改为帮你托运吧。这是我对你的善意,只能接受不能拒绝。你返程轻松一点,我会放心很多。”拥抱回赠我他路上掰下来的牛角一只。一路日晒风干,已经不臭了。这只牛角后来一直插在我的背包上,雄赳赳气昂昂伴我走了一路。
  
  那个奄奄一息的怪叔叔突然插话,说:“哦哟,你格个姑娘儿,宁倒是冒好嘛!”我也用杭州话问他:“侬是杭州宁啊?杭州撒个地方宁哪?”怪叔叔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腾地从床上坐起:“啊!侬亚是杭州宁啊?……”一阵喘息,咳嗽。我赶紧给他倒水。递氧气袋,怕这位大叔闭过气去了。
  
  怪叔叔如见亲人,向我倾诉他的悲怆之旅。他是杭州某工厂的退休工人。不顾家人的重重阻拦,坚持要独自来拉萨走一趟。他有点自嘲地笑笑说:“我是来寻找我人生中最美的一段旅程。”
  怪叔叔年轻的时候,跟红卫兵大串联来过一次西藏。那已经是四十三年前的事情了,年轻的怪叔叔在布达拉宫串联游行的时候,认识藏族姑娘措姆。火热的年代,火热的青春,两个不同民族的年轻人怀着革命的热情如火如荼地相恋了。两人相约一起串联回内地。但几天以后他们在串联的人潮里走散了。怪叔叔在拉萨找了好多天,再也没有找到那个藏族姑娘。只好先随着串联的人潮回内地去了。他打算攒点钱回头再来拉萨打听措姆的下落。谁知岁月蹉跎,再来拉萨已经是四十三年后的今天。
  怪叔叔后来在杭州某工厂上班,到了年纪也就结婚成家,和大部分人一样,平淡生活。但是心底始终不能忘记年轻时候的爱人,想再见一面。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渴望就越来越强烈。
  怪叔叔忧伤地说:“年轻格辰光嘛,木有时间亚木有洋钿,退休了以后嘛,时间倒是木佬佬,洋钿么亚攒下了几个,但是身体不行了。一辈子晃眼就这么过去了,我亚已经老了。”怪叔叔坐火车到了拉萨就高反严重,走不动路,气喘不上来,到拉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天天吃药,连灌氧气袋都是请人代劳,还没离开过旅馆。这确实是我一路见到最悲怆的旅行者。
  怪叔叔只知道那藏族姑娘是黑河县的人,就是现在的那曲地区。家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藏茶馆,有个弟弟在孝登寺当和尚。
  我说:“凭这么点信息要找到一个人,而且是四十多年前认识的人,希望太渺茫了。现在都变了,肯定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怪叔叔感叹地道:“我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总归是想着,有生之年,我要来一趟西藏。这是一辈子地唯一地一个愿望。来了,了了。不来,死嘛亚是不甘心。”
  “我想着嘛,趁能走动,再看一眼我们认识格地方。走一走我们年轻格辰光一道走过的地方。还想去她的家乡看看,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见面格希望肯定是很小,她后来亚不晓得嫁到啥个地方去了。”大叔眼里有一种明亮的神情,一闪而过。
  “可是,大叔,你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那曲了。拉萨的海拔才3000多,你看看你,都快不行了,那曲的海拔平均在4500左右。”我这个人,有时会突然不合时宜地冷静而且理智起来。当我看到怪叔叔脸上惊愕加失望加沮丧的表情时。很痛恨自己这种莫名奇妙的冷静。
  我想办法安慰他,问怪叔叔:“措姆漂亮吗?”
  怪叔叔笑了:“漂亮,真当是漂亮格姑娘儿。”他停了一下,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看我,看着对面空床位,笑道:“特别爱笑,我跟她讲汉话嘛,她有些听不懂,听不懂她就要笑,我学藏语,发音不准嘛,她听了亚要笑,有时候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嘛假装不高兴,她见我不高兴,就唱歌给我听……”怪叔叔向着无人的虚空,眼神明亮,脸上带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微微笑着缓缓讲述。年轻的岁月在对面的虚空潺潺上演。如河流般流淌在心间。
  “大叔,你年轻的时候也很帅吧?”
  怪叔叔笑笑,摇摇头,然而还是很得意:“帅嘛谈不上,但也总归不难看。年轻格个辰光,个子嘛高高的,人也白白净净,哪里会是现在格个糟老头子地样子啊。”
  “大叔,人都会老的。但是你每次想起措姆的时候,还是她18岁时候的样子。对吧?她在你心里,永远都那么年轻美丽。我相信措姆想起你的时候,也是你年轻的时候的样子,永远都那么帅。你们在最好的年纪相遇相爱。爱意伴随年轻的岁月烙印在心底,这是一辈子最美的记忆。何必执着相见呢?见上一面,以现在这副老去的样子换掉心里最美好时候的样子,那多残忍啊?而且你们也不可能怎么样了,对吧?”
  大叔愣愣地望着墙壁,半晌点头:“是啊,都是老头老太了,也不可能说爱来爱去了。一辈子都过去了啊。”怪叔叔叹息:“有缘分的话,我们就不会走散,对吧?说来说去都是我们没缘分啊,没有缘分,我来找也找不到。我想想,我走一趟算是了结自己这一辈子的一个念想啊。有些人缘分只有那么多,也就是说,一辈子只有这见一次的缘分。多了,没有了。”
  
  客栈里,夜语叹息,说来说去,这只是个简单的故事。遇见,别离。转身,一辈子。
  那么远,那么近。远的是人生,近在心底。
  
  那天夜里,我梦见,怪叔叔每次叹息都从他嘴里喷出一片黑色的烟雾,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烟雾,轻轻地飘在空气里,惆怅又伤感,有个圆脸爱笑的姑娘,她对他,轻轻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藏语呢喃,轻柔地哼唱。生命就像一首透明的歌,轻柔地唱着,没有重复。
  我隐约担心着,快要下雨了。每当,下雨的时候,恋人们就要分别,今生永远不会重逢。
  
  我仿佛听到了淅沥雨声,那是红原上的雨。由远而近,静静沉寂在心底的雨水之恋。
  
唉……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2009年8月26日 七夕
  
  (//。tibetsong。/Musicplay/2707/107341。html 听首歌吧 孔雀锅庄)
  
  出拉萨,林周县方向,有一条河,岸边开满野花的河流,清澈平静,从草原中间去往远处,缓缓汇入拉萨河。
  河边水草柔软,赤足踩下去,那种触感非常舒服。正午阳光高照,岸边河水温暖。四顾无人,脱了衣裳,跳到河里游泳。
  
  我童年时故乡门前有条河流,春二三月里紫云英铺地正开,火焰般毕毕剥剥一路燃烧到夏始春余。秋天的芦苇飘絮,冬天的堤岸白雪皑皑……童年是每个人一生里最美好心酸的时光。是心底最深处的柔软,那是最好的时光,一种不再回返的幸福之感。足够我们在将来不管怎样失意的境遇里都有走下去的鼓励和勇气了。你的童年是小村庄,可是,你走不出它的边际,无论你远行到何方。
  
  河水不宽,我慢慢向对岸游过去。放松自己,仰躺在水面上,望见天空那么深那么蓝。在河水中看到的天空离我愈加低,仿佛伸手可触及,却又遥不可测。我突然忘了来时的路,它已消失无踪影。天空很蓝,河水很深远,我就在这里,朝那里望......
  
  河流中间水色暗沉,摒气探下去,深不见底。河下有暗流,极寒冷,如无形之手,迅速拖拽我去往未知远方,寒冷,沉默的远方。
  那一瞬间想要放弃自己,眼泪和在河水里,安静妥贴。却又本能放松身体,柔软如水草,顺水流方向浮出水面。已经偏离对岸几十米。
  慢慢向对岸游过去。临近河岸的时候,河水渐渐温暖起来。缓了口气,爬上岸,趴草地上晒太阳。远远的高山顶白雪皑皑,近处牛羊缓缓移动。仿佛道别时挥动的白手帕,云彩在天上旅行。不知何处来何所终。
  
  远处传来人声,公路上一辆拖拉机正慢慢停下,一群藏民大惊小怪咋咋呼呼,朝这边张望。我爬起来,飞快跳到河里,只露出脑袋,假装若无其事地看风景,不理他们。那帮藏民哈哈大笑,流连半晌离去。看他们走远了,我才游到对岸去穿衣服。
  
  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头发滴滴嗒嗒滴水,将脑袋埋在草丛里,呼吸泥土的味道。想起一句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来的。
  
  一个人去游泳,像投河;一个人去投河,像游泳。太孤独……
  
  去年七夕,尚在汶川乡村支教。有人携酒下山,前来相聚。冒塌方、泥石流,夜雨荒山徒步数小时,可谓情深义重。帐篷小学校中,烛火摇曳,夜雨淅沥,把酒长谈。
  夜雨中听山体滑坡,隆隆如雷声,又有余震来袭,篷柱咿呀作响。伸手护烛火,坦然相视一笑,心中无惧怕,亦无惊诧。闲谈帐篷小学日常琐事,商量待天晴将各处小学帐篷加固,漏雨处再做缝补,可安度雨季。又算算办学经费,某处当节俭,某处或可增补。如此心思简静,没有蓬勃野心,亦无风月心情。一夕相顾,可抵十年尘梦。
  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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