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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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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眉,哪怕不曾描画也生的好看,不过分纤细柔软,也不过分飞扬嚣张,温婉之中,不乏坚韧意味。她的眼,默默闭着,长睫自然浓密卷翘,唯独让人想念那双眸子睁开时候的净澈。她的唇,泛着浅浅的白,没有微笑上扬的弧度,紧紧抿着。  
    他探出手去,指腹覆上她眼角之下的那一点微红泪痣,她在深夜,总是不喜欢他无意间额触碰,但如今,她动都不动。  
    记得他走之前那日,她的那双眼眸,满是恳切热忱,那样的温暖热情,差一点,仿佛就要融化他内心的寒冰。  
    她说,王爷活着,她才能活着。  
    王爷活得好,她才能活得好。  
    他甚至已经愿意去相信,她的一片丹心。  
    “本王说过,等着我回来,分明清清楚楚的,你居然敢抛之脑后?本王的话,你应该好好放在心上的。”  
    他猝然收紧手掌,紧紧揪住那一缕发丝,阴寒冷笑,从薄唇溢出,一分分收紧,唯独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睫『毛』,都不曾扇动。  
    “穆槿宁,本王给你一夜时间,明早,要看到你睁开眼。”  
    他很少念着她的闺名,每回念着这个美丽的名字,他的语气却比往日更加恶劣,更残酷。  
    就算要她清醒,他用的,也只是威胁恐吓。  
    他过分自负,仿佛她三日不曾醒来,只要他回来,她就不得不恢复神智,乖乖的,给他醒来活着。  
    他都从南骆回来了,虽然在战『乱』中被飞剑穿透右臂,却还是活着,外人看来,没有一分异样。  
    她怎么有脸一个人去死?!  
    这般想着,他的眼眸,愈发阴沉,像是存了千年的浓墨一般,半点也化不开去。  
    他蓦地俯下身去,封住她的唇,唯独此刻她的双唇像是凋谢的花瓣,再无一分炽热,他这般吻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闪避,更没有回应。  
    她的唇,从未这么冰冷,除了还有微弱气息,她已然跟死去已久的尸首一般。  
    不过是,一具像是还活着的美丽的尸体。  
    “兄长!”  
    身后一道疾呼的嗓音,哭腔闷沉,蓦地打断他此刻的动作。  
    语阳扶着屏风,不敢置信,睁大双目,她是来见崇宁最后一面,却没想过会撞见这一番画面。  
    “兄长,崇宁已经死了。”  
    每个人都觉得她活不了。  
    秦昊尧站起身来,一把抓过语阳的手臂,将她拖到外堂来。“她会醒过来的,既然要看她,明天再来。”  
    语阳紧紧蹙眉,面『色』泛白,秦昊尧向来我行我素,决裂霸道,但人的『性』命,怎么可能预知?!  
    “太医都说过了,如今不过只是吊着一口气,何时这口气散了,人就没了,兄长,你是怎么了?”  
    语阳满是沉痛,她觉得可怕的,并非是崇宁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而是兄长明明对着个将死之人,如何没有半分悲痛,而是胸有成竹她还能活着?她怎么还能活着?!  
    秦昊尧蓦地松开手,俊美面容上只有淡淡的阴沉,他避开语阳的目光,越过她的身子,独自离开。  
    “她吊着一口气,便是还有放不下的。”  
    他突地停下脚步,不曾转过头看语阳,只是这一句话,却让语阳双目泛泪。  
    放不下的,岂止是一个崇宁?!  
    黄昏时分,如今只留了三个宫女在雅馨宫,秦昊尧走后,便再无人来访。雪儿一直守在穆槿宁的身边,哭了三天,如今眼泪都流干了。  
    “娘娘,崇宁郡主怕是不行了,徐太医都跟秦王说,直接准备随身携带大熊猫全文阅读后事。”  
    海嬷嬷疾步走到皇后的身边,低语一句。  
    “那个宫里也没什么人气,偏偏离静心湖最近的便是雅馨宫,以前是老太妃住的地方,死了之后就一直没人住过,荒废几十年了。把人丢那里,别说是个落水之人,就是好端端的,呆久了怕是魂魄迟早要被勾走——”皇后重重叹了口气,皇宫宽广华丽,却也有不少地方,是藏着忌讳的。  
    中秋那日,她在雅馨宫坐了会儿,就觉得一身阴冷,背脊酸痛,才提前离开的。  
    “你说如今最痛苦的人,是谁?”皇后拢了拢身上的金『色』披风,偏过头去,眸光落在远处的花丛中。  
    会是皇上吧,得不得那淑雅,如今也抓不住崇宁,好像一直在等崇宁敞开心扉,对她一人花的心思,至今才会对后宫妃嫔冷淡吧。  
    她的眼底,骤然写满冷意,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天子,在这个时候还跟涉世未深的世人一样,渴望找寻一个死心塌地的红颜知己?  
    真不知是单纯,还是可笑。他以为只要伪装专情,就能得到女人的心?!  
    “若要办后事,你也去瞧瞧,有什么需要的,都用最好的。”皇后姿态高雅地起身,徐徐走着,手掌拂过树丛中的红『色』花朵,在余晖之下,那颜『色』宛若血『液』般浓郁猩红。  
    ……  
    她依旧被封在湖底。  
    冷意,依旧层层叠叠,紧紧包覆着她的身子,让她哪怕一口呼吸,都无法畅快。  
    在这儿呆的久了,似乎就习以为常了。  
    她的回忆,早已分裂开来,成为碎片,渐渐的被消磨,她清楚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就在她身上发生了。  
    当一个人就要忘记所有的过去,她的灵魂,也快要灰飞烟灭。  
    “赵太医,您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雪儿端着水盆正要走出内室,却看到赵尚的身影,蓦地愣了愣,今日并不是赵尚当值,天都黑了,无人召唤过『药』膳房的太医。更别提,最有经验的徐太医都束手无策,雅馨宫自从徐太医离开,就在没有人来过了。  
    赵尚换下了墨黑『色』的太医服,一身水蓝『色』常服,宛若他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温润明朗,只是如今他的俊秀面容上,没有一分清朗笑意。那双浅淡『色』的眼眸,却也藏匿太多太多东西,一眼看不透。  
    “正好走到这儿,就过来看看。”  
    他淡淡开口,清楚孤男寡女无法独处一室的规矩,更别提他跟崇宁的身份,是无法逾矩的。“你若不放心,便在门口候着。”  
    “奴婢换盆水就来,赵太医是救了郡主的恩人,奴婢有的是满心感激,怎么会不放心呢?”  
    雪儿苦苦一笑,嗓音早已透着低哑,她退了出去。  
    赵尚目送着她离开,才缓步推开内室的木门,内室像是空无一人,安静的几乎令人窒息。  
    长台上的烛台,点亮一室昏黄光亮,唯独那暖意,无法融化驱散床榻上女子肌肤上残留的冷意。  
    他是太医,比这世上任何一人,更清楚活人与私人的区别。  
    死的人,肌肤冰冷,身子僵硬,没有心跳,没有吐纳,看不见,听不到,嗅不明——  
    他的眼底,一瞬间卷入太多太多悲痛,干净苍白的五指,深深扣住她锦被上的右手,迟迟不曾松开。  
    她更像是睡去。  
    他怕极了,在他沉入水底找到她的时候,她根本连抱,都抱不住他,双手无声垂落,擦过他的臂膀……。  
    赵尚暗暗舒出一口气,敛眉看她,她五指纤细,粉嫩指甲在烛光下泛着浅浅微微的光耀,他轻轻摊开她的手心,隐约有茧子的痕迹。  
    “今日你闻得到我身上的味道吗?”他不管她听不听得到,自顾自开了口,眼底渐渐散去悲悯,是说笑的轻松口吻。这一整天,他都没来,她或许会等。“今日弟子闯了祸,罚他抄写千金方一百遍,这是第一回发这么大的火,你也知道,在『药』膳房,人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对待弟子也颇有耐心……今日没有去任何宫里诊治病人,一个人关在『药』房整理几十抽屉的『药』材——一出门,天都暗了,才想到要来看你。”  
    床上的女子,依旧没有一分动静,赵尚低声呢喃,眼底染上几分落寞失望:“看来,我给你出的题太难了,你如何一次辨得出这么多气味?”  
    哪怕指腹之下能够探寻的到的脉搏再微弱,甚至有一瞬间,他根本就无法察觉到那脉息。但他从未有过,一次也没有想过她会是个死人。  
    看着她太久,久到褪去她如今的面目,在他眼前的,又成了那个娇蛮的少女。  
    或许这世上,只有他一人,还记得她最初原貌。  
    “不知你在等什么,只希望你的心不会太过辛苦——”他十岁便进宫,在皇宫的日子,远远胜过在宫外的,在表面平静却暗『潮』汹涌的生活中,他并无太多贪心,对『药』膳房众多太医中的勾心斗角,也置若罔闻。  
    但这世上,没有任何奢想的人,更像是个死人。  
    他不难体会她幼年的苦涩,比任何一个宫中之人更能明白她张狂嚣张的面具之后,不过是一个孩子脆弱柔软的心肠。  
    他更懂得,自从当年冯羽结党叛『乱』之后,她经历三年回来的心。她自然可以远走,但这辈子只能被秦家践踏无法扬眉吐气,是软弱的逃避。  
    “只要你醒来,我愿助你,什么事都可以,你不是舍不得吗,这个『乱』糟糟的世道——”轻轻握了握她柔软的指尖,赵尚的心里,满是叹息声。  
    死,对于痛苦之人,当然是最大的解脱。  
    但他从她的眼底,看到的倔强坚韧,比火焰还要炽烈,比冰雪还要冷漠,她怎么会舍得放下未完成的事?!  
    “我看你是平素累极了,竟能睡这么久,脖子都该疼了吧。”他朝她笑着,站起身来,将她脖颈之下枕着的坚硬瓷枕,换成软垫,他的语气格外亲切,仿佛是对着孩子说的。  
    将她身子扶着坐起,他小心翼翼将软垫放在床头。只是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前倾的下一瞬,他心口一震,察觉到胸口的柔软。  
    他迟迟不曾伸出手去触碰她,仿佛生怕她像是深夜才出现的精魅,一旦惊动了,便会宛若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她倚靠在自己胸前,彼此静默不语,每一瞬间,都漫长的像是过了许多年。  
    清隽面容上再度浮现往日笑容,在皇宫这么多年,看过太多生死离别,若她执意要走,他也要笑着看她,笑着送她。  
    “差些忘了,方才在来的路上见到一棵桂花树开的正好,偷着折了一枝。”  
    轻轻将她放下,重新将滑落的锦被盖上,赵尚从袖口掏出一枝桂花,墨绿树叶还带着微微湿气,米粒大小的金黄『色』花朵,像是火星子星星点点的,躲在树叶之后,香气却是浓郁。  
    放置在她的面颊旁,他站起身子,面目之上的神情,骤然复杂许多。  
    原本该是中秋佳节,不但无人团聚,更是一人赴死,这宫里头的人,却还在那一晚赏月,品尝香甜糯软的月饼与美酒,叹息千里共婵娟——  
    “你早些起来,桂花还不会凋谢,晚了可就难说了。”  
    他的嗓音低低的,劝着她,如今金秋时节,桂花始盛开,若不是雅馨宫离后花园太远,桂花香气都会漂浮在空气里,只需要呼吸,就能感觉的到。  
    窗外有了很小的动静,赵尚蹙眉,疾步走出内室,却正好看着雪儿取了一套干净的里衣过来,朝着他行礼。  
    “方才在窗前的人是你吗?”赵尚心生狐疑,问了句。  
    “奴婢来的时候,没看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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