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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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樱越看穆槿宁的笑靥,越是无法忍耐她的泰然处之,蓦地站起身来,冷眼睇着她,咄咄『逼』人。仿佛还嫌昨日怒气不够宣泄,她用力将手边的戏单,狠狠摔到地面,绣鞋踩上,狠狠践踏。
“这些平淡无奇的戏我都没什么兴致,郡主你留下来慢慢看吧。”
话音未落,已然拂袖而去,只剩下戏班主人失了神,站在原地。
雪儿的面色也万分难看,低声嚷嚷:“郡主,王妃她欺人太甚!”
“让她去。”穆槿宁望着那蒙上尘土的戏单,眸光一沉,凌厉毕现。
“郡主,还演么?”班主的脸上,不无难堪。
穆槿宁将桌案戏单,递到班主手边,淡淡问了句:“许多年前在宫内,见过锦绣班子演过皮影戏,甚为有趣生动,不知班主近年来哥呀妹呀全文阅读还有么?”
“好些年不曾演过了,不过若是郡主想看,倒也不难。”班主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笑容,回应的干脆。在他看来,眼前这名郡主,比那位盛气凌人的王妃,更有人情味。
“那就麻烦班主了。”嫣然一笑,她平静端起桌案上的清水,喝了一口解渴。
“到底是郡主想看,还是腹中孩子想看皮影戏啊?京城里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看皮影的。”雪儿弯下腰来,凑到穆槿宁耳畔悄声细语,说笑道。没想过,郡主还留着孩子『性』情。
“就算是这个孩儿想看吧。”
笑着说道,唯独无人看透,她脸上的笑,浸透几丝苦意。
“雪儿,你也一起看吧,我十岁那年看过一回,很是精彩。”招招手,她绽唇一笑,让雪儿更靠近。
雪儿谢过主子,等锣鼓声落,好戏便开场了。戏台搭了个帐幕,遮挡了阳光,宛若在夜间一般。
皮影戏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脑海中的过往,却也像是串成了皮影,如幻似真,走马灯般在黑暗中演绎。
她曾经在宫内仰着头,满是好奇张望看戏,觉得外面带入宫内的故事,新鲜有趣,而如今,似乎这世上任何一个故事,都不会让她叹为观止。
心里头仿佛生出无数种莫名情愫,『乱』麻一样肆意纠结,皮影戏还未演到一半,她已然双眼濡湿,百转千回。
好戏,最终也要散场。
穆槿宁笑着击掌,眼底的泪光,早已干涸,安然称赞:“锦绣戏班,果然还是天下第一,这场皮影戏,仿佛让我回到过去一样。”
她看的,早已不是戏,而是渐渐淡忘的过往。
“郡主赏识,便是小的们的荣幸。”一干人等悉数行了跪礼,低头谢恩。
“打赏。”
婢女端着漆盘,送来五十两银子,一一分给众人,等穆槿宁走入房内,众人才拆了戏台,离开王府。
雍安殿。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争的面红耳赤,缘由异常简单。
由秦王带头的数十位臣子,一道参了勋国将军一本,另一边是有些年纪跟头衔的臣子,针锋相对。
“的确曾经为秦家建功立业,但滥用职权,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足足三万两,不诛勋国将军不足以振朝纲,立国法。”秦昊尧冷声道,俊美容颜上,全然没有一分笑意,全然不近人情,字字狠毒。
“秦王,你年纪轻轻,不知当年将军为王朝建下汗马功劳!对开国元老杀一儆百,不顾情面,迟早引起众怒!”一品武官忽汮铁青着脸,他跟勋国将军周锐有些渊源,是周将军一手提拔出来的,自然要为将军说话。
“开国功臣不假,临到古稀之年,却成了王朝的病害。皇家给他丰厚俸禄,唯独人心贪婪,晚节不保,居然还有人为他说话,可见收了勋国将军不少好处。”秦昊尧黑眸冷厉,话锋一转,将战火引到眼前的忽汮身上来。
“都别说了!朕心中有数,自有决断。”皇上沉着脸丢下这一句话,愤而离开雍安殿,身旁的公公扬声道。
“退朝——”
不容有异,向来是秦昊尧的『性』情,从殿堂之内离场,他步步生风,还未走下殿堂之外的白玉阶梯,已然被一个浑厚声音喊住。
此人正是方才与秦昊尧争辩的忽汮,他摸了摸下颚的半百胡须,冷笑道:“秦王,勋国将军势力太大,人脉过广,威胁的并非秦家王朝,而是您吧。”
“忽大人,饭可以『乱』吃,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短暂停下脚步,秦昊尧转过脸看他,薄唇扬起似笑非笑的神情。
忽汮扬声笑道,毫不收敛内心的敌意:“微臣的耳边有个消息,本朝中有人暗地里拉拢西林熊统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要说动摇朝纲的野心,非这位莫属,哪里轮得到垂暮老矣的勋国将军?”
“看来忽大人身边的消息,比本王更灵通。”秦昊尧闻到此处,依旧镇定冷淡,扫了忽汮一眼,眼底的笑,突地凝成狠戾。
“这千百年以来,王朝的破灭,的确不乏外族觊觎,鲸吞蚕食,但更多的症结,可是在皇族本身,那些表面忠诚却心机深沉的同姓兄弟里头。”忽汮凝神说道,用意很深。
“本王听闻忽大人的女婿是文人雅士,也不知忽大人对史学如此精通。”一抹毫不在意的笑,浮现在他的面容上,更显他的漠然和不恭。眼神一沉,面目生冷:“改日有时间,不如本王与忽大人切磋切磋?”
“秦王,我迟早会找到证据,证明朝廷之内,谁才是最大的野心之辈!”忽汮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狠狠道。
秦昊尧扯唇一笑,唯独笑意不达眼底,更显敷衍恶劣。“本王等着忽大人。”
忽汮冷哼一声,用力挥了挥衣袖,负手而去。
有臣子在秦昊尧身后骂了句,“王爷,这忽大人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实在可恨。”
他却不曾开口,只是冷眸久久不曾化开那胜过黑夜的浓烈颜『色』,眼底宛若深潭,深不可测。
“贪赃枉法之人,一个也逃不掉。”
他突地低笑出声,凛然双目与森然白牙宛若深夜才出没的冷血野兽,这一句,毫无温度。
“王爷,太后在后花园等你。”荣澜姑姑出宫的必经之路等候许久,见秦王从雍安殿走来,急忙走上前去。
他下巴一点,跟着荣澜走向花园内,太后正坐在石凳上,面『色』阴沉,不带一丝笑意。
“有件事,哀家到如今,实在不能不说。”见昊尧坐下,她缓缓开口,语重心长,忧心忡忡。
察觉的到如今氛围,实在低沉压抑,他神『色』不变,安静倾听。
“前几日哀家去了清水寺祈福,也为你算了一卦。”太后转动着手掌之内的血红串珠,花白眉『毛』紧皱一团,突地冷声道。“师父说崇宁腹内的,对昊尧你而言,实乃不祥……”
“儿臣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太过荒谬。”他俊颜肃杀,冷冷回应。
停下手中动作,太后眼神深沉,语气软化几分,宛若劝诫:“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啊昊尧。”
他紧蹙剑眉,不以为然,淡淡问了句:“后宫因为这些话,闹得纷杂,真正可怕的何时是鬼魅?”向来都是人,向来都是流言。
太后凝视他的目光之中,写满担忧:“子嗣的事可不能胡来,还是小心为妙。”
“正因为如此,秦家的皇嗣,才如此稀少吧,母后。”秦昊尧沉默片刻,蓦地站起身来,已然要结束这段对话。
“崇宁在你眼中,如此重要?”
太后挑眉看他,脸上的笑容异样僵硬。
他的心口一震,她的存在,从来不曾与重要这个字眼搭上边,只是他把她当成一种,习惯而已。
“她肚子里的,是儿臣的骨肉,况且,儿臣没有理由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儿。”
太后的面目,陡然逝去所有的笑意,冷若冰霜,目送着他独自走远的身影,半响不曾开口。
“雪儿,陪我去清水寺一趟。”
等候了许久,直到庭院重新回复了往日宁静,穆槿宁才从内室走出,吩咐一句,神『色』匆匆走出庭院。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颠簸,她最终到了山脚下的寺庙。跪坐在肃静的佛堂之内,她缓缓闭上眸子,神情虔诚专注。雪儿替她接过佛香,笔直『插』向堂内高大的香炉之内,压低嗓音问了句:“郡主为未出生的孩子祈福?”
她但笑不语,沉默了许久,从坐在一侧的师父,求了签。心里头最终落入几分平静,她淡淡望向庭院,那棵菩提树,据说已有百年。
一抹异样的情绪,揪着她的心,她佯装安宁,紧紧握着这一枚红色的平安符,头一低,钻入轿内。
坐在轿内,她沉默着看向手心的平安符,眉眼之内,沉郁的颜色愈发浓重。
……
第057章 崇宁小产
黄昏时分回到秦王府的正门,轿子压低,她刚走出轿子,扫视一眼王府门口,却有一名灰衣男子伫立在石狮子旁,左顾右盼,仿佛在等候何人。
“这位可是崇宁郡主?”见穆瑾宁带着雪儿走上阶梯,男人急急忙忙跑上前来,低声问了句。
“你是何人?”雪儿不让这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靠近穆瑾宁,一身戒备。
“小的是驿站的信使,从南骆而来,有封信带给郡主。”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送到她的手边。
穆瑾宁眸光一闪,不曾迟疑,接了过来,往袖口中一塞,面无表情地走入王府。
疾步走入雪芙园,她拆开信封,将那张折的整整齐齐的宣纸摊平在圆桌上,等那纸上的内容悉数跃入她的眼底,她猝然心口一紧。
将落在地面的信封再度拾起,反复搜索,除此之外,却没有只字片语。
她紧紧抿着双唇,将信封丢入香炉中焚烧殆尽,她面『色』死白,心整个都被大力掏空,瘫坐在软榻之上。
这是当初李煊离京,她亲自赠与他的画。
五指一紧,眼神苍凉,她将画纸攥在手心,迟迟不曾松开。
李煊怎么将这张画退了回来?
难道——
这世上的不测,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她无法解开其中的深意,浓重的不安,像是乌云罩顶一样,顷刻间袭来,压得穆瑾宁喘不过气来。
“郡主,王爷来了。”见郡主久久独自一人坐着,守在门口的雪儿却眼睁睁看着一脸冷沉的秦昊尧疾步走来,只能低声提醒,可惜她依旧陷入沉思,不曾被唤醒。
他推门而入,挥手示意所有婢女都退下,雪儿只能皱着眉头将门掩上。
从穆瑾宁身后伸出右手,他不由分说,将她手掌内的画纸抽离出来,她突地惊醒,站起身来。
仔细端详着这张画,他生于帝王之家,从小到大眼里身边就不乏珍奇之物,名家书画王府之内也约莫百卷,虽然不曾自诩风流,秦昊尧却也懂得分辨其中精妙。这画法并不炉火纯青,看得出只是学过数个年头,不过其中的木槿花,倒是栩栩如生,笔触并不过分细致拘谨,而是用笔大胆,力道拿捏的很好。
“这是你画的?”他的目光,从画中的木槿,移到她的身上去。
穆瑾宁压下内心起伏的情绪,不想让他看穿自己的几分狼狈,默默转向他的方向,安然微笑,并不言语。
“你笔下的木槿,颜『色』怎么如此鲜红?”他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