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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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挨了几下,手上疼痛更甚,像是千万根小针在刺一样。袁静宸疼痛之余又觉得自己这个姿势似乎太过抗拒不恭,虽然心中不愿,也只能把头再转回来,重新脸对着哥哥。
可如此这般,便更觉难过了。总觉得心里最脆弱无助的都叫人看了去,虽这人就是自己的哥哥,心下也难免觉得委屈。
袁瑾落尺子之余又看了弟弟一眼;见他长长的黑睫间竟又半含了泪珠,心中不免无奈。
这个弟弟,平时就是将他两个臀瓣打得满是黑紫肿痕,也鲜见他有哭的时候。反是打他手时,伤痕还不怎么显出来,眼泪便已先扑簌簌地落下来了。分明疼痛远不及打屁股的时候,可偏偏是打一次哭一次。
☆、番外——看朝花(十)
袁静宸拼命地稳着脸上的肌肉,不敢有丝毫扭曲,生怕一不留神,唇瓣一扁,泪就再不受抑制地留下。
他自问尽了全力,可原本就水润纯澈的眸子又如何能含得住那两颗晶莹的清露?
睫毛一颤间,两滴泪珠相继从浓密黑睫下溢出,一半碎于长睫,另一半则沿着面部优雅的线条缓缓滑落。
尴尬,伴着蜿蜒而下、带出一路冰凉的泪,落在地上。
袁瑾看弟弟忍了这许久,终究还是落泪,眉头不禁微微一蹙,随即又上扬而舒展开来。
他松开弟弟的手,将尺子往旁边一放,随即拉过弟弟的身子,用左手揽了。右手撩起垂落的睡袍下摆,将它们一并压在左手下。
袁瑾紧了紧自己的左臂,让弟弟在自己肩头伏稳,右手高高扬起,连着四下重重抽在弟弟左右两处肿得快要胀破的臀峰上。
袁静宸被哥哥抱紧了,浑身上下除了被揍得颤抖不止的可怜的屁股,都动弹不得。他和哥哥的手都是那种极为漂亮的、手指修长的类型。是以,袁瑾一巴掌,便足以让疼痛遍及他一片臀瓣上的大部分臀肉了。
袁静宸软软地瘫在哥哥身上,泪水一片片地刷下来,痛呼声全化在了喉咙里。他中午时,臀上就已经被哥哥毫不留情地用皮带抽了八十记,晚上虽然真正打在屁股上的数量并不多,可也足以让他以为自己去地狱走了一遭。
袁静宸只觉得自己屁股上似乎被打得破开了个洞,让自己全部的力气和精神都从那个洞里溜走了。两条腿就像是悬浮在空中那样,再不受自己大脑控制,软软的,好象膝盖骨随时都会敲在地上。
此刻,哥哥的揽抱于他,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袁静宸想:如果不是哥哥还抱着他,他一定就摔到地上去了。又或者,连地板都突然破碎,他就一直坠下去,坠下去……
袁静宸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实在太痛,以致于出现了幻觉。他分明知道的,哥哥抱他一向极稳,莫说让自己摔倒,就算自己一点力也不用地赖着哥哥,哥哥也不会退半步。
袁瑾还是静静地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却丝毫不显僵硬,哪怕弟弟毫不顾忌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到他身上,他也依旧是那样站着,不退不躲,双腿笔挺,立得稳稳的。他不是那种随便一挽胳膊就可以露出一身结实肌肉的男人,可只是单薄衬衫下挺拔的身体,就足以让人感到一种难言的力量。
他就如大海,天生就有海纳百川的气质与气度,哪怕是泛滥的洪水,狂暴的巨浪,他也能安然处置,默默地承受、吞并,再将它们化为滚滚而来、滔滔而去的万里碧波。若不是有这样的气场与胸襟,校长之位又岂能让尚还年轻的他得以夺取。
袁瑾看弟弟在自己身上喘息了一会儿,才扶正了他的身子,要他自己站好,又去旁边拿了纸巾给他。
袁静宸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的泪迹。他自问不是爱哭的人,可每每在哥哥面前,总是压抑不住,就如同是要流尽自己一辈子的泪水一般。
擦完脸,袁静宸习惯地将纸巾捏作一团攥在左手中。可直到纸巾轻柔的尖角划得左手手心有些微痛的时候,袁静宸才突然记起,自己手心也是被打了的。他试探地用手指尖碰碰,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可比起屁股,真是不算什么了。
这,也算是袁瑾教训弟弟时,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
袁瑾教训弟弟,真要责打时,多半是在屁股上。当然,有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袁瑾也会罚其它的部位,甚至,在极少数的时候,巴掌也有可能会落在弟弟的脸上。
可若是打手、脸这类会露在外面的部位时,袁瑾下手总会有所控制。他会让弟弟感受到火辣辣的痛,可他不会让弟弟顶着一张留着巴掌印子的脸,或者带着一双肿起半厘米高的手到处走。哪怕是不用外出的假期,他也绝不会这么做。
脸和手,固然是给别人看的,可试问又有谁能对这样明面上的、教训后的伤痕真正坦然?那种印记,自己看一次,便是一次折磨,一次羞辱。
这么难受的事,袁瑾从来不舍得施加在自己乖巧的弟弟身上。
袁瑾弯腰把弟弟手里的纸巾团取出来,手摸摸弟弟被泪水润得湿乎乎的脸,又另取了张纸巾替他擦了擦,才轻声道:“时间晚了,你休息去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呢。”
袁静宸点点头,等哥哥把床上的垫子和落在一边的皮带收走,便自己上了床。
“这里,还好吗?”袁瑾看弟弟趴上床,膝盖在睡袍下半露出来才又想起弟弟跪了大半天这桩事,轻轻抚了弟弟被压许久的膝盖开口问道。
“恩,”袁静宸应了一声,又觉得说得太随便,忙补充道,“长毛垫子很软,跪着不怎么累的。”
袁瑾知道自己再怎么问,弟弟也总是说“不疼”、“不累”的,便不再多说,关上房间顶的大吊灯,只留床头一盏台灯给弟弟,就转身离开了。
在这个过于广阔的世界里,人恐怕连棋盘上的棋子都算不上。总在某一刻突然欣喜,觉得自己捕捉到了身边人的秘密,可又在下一刻明白,自己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而有些东西,除非是命运刻意的安排,不然人哪怕终其一身,也不会窥见其真貌。
就如同袁静宸从来不知道,在十八岁以前,每次自己挨打后,袁瑾其实都会来看他。虽然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给自己涂药,虽然袁瑾绝对不会委屈他到要靠不上药这样拙劣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愤怒的地步,但袁瑾每次都会来看看,或帮他抹匀伤药,或在他陷于满是荆棘的噩梦中时轻轻拍他给予抚慰。
袁静宸一向有质量不错的睡眠,可也绝不是雷打不醒的死猪类型。
袁瑾是个懂得如何不打扰到弟弟甜梦的好哥哥,却也绝不是来无影、去无踪、行平地如踏雪无声的武林高手。
但命运的奇妙便正在此处。
十几年间,就算有时匀药会带来疼痛,就算有时身上太疼而使袁静宸根本无法安稳地入睡,可在袁瑾陪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醒过。
也许有人觉得,袁瑾所做实乃愚蠢的无用之举。
可对袁瑾,能让弟弟的伤尽快地养好,他就已经满足。至于弟弟知道与否,实在没有区别。
对于袁静宸,是的,他的确不知道。可人是那么奇妙的动物,有许多东西哪怕不能在脑中、心里占得一席之地,身体也会有最纯粹、原始的记忆。
又有谁能够确定,袁静宸——这个敏锐聪慧的孩子,一定就没有半点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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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外中第一个小故事至此完结,这一整个“看朝花”的番外主要叙述两兄弟间高中时期的故事。原谅朦胧,此番外至少还有一个故事(还有增加其他情节的可能性),有关更小时候的番外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朦胧这几天似乎做题做得抽住了,文风好奇怪,大家先将就着看吧……
☆、番外——看朝花(十一)
当秋风卷下裸枝上最后一片黄叶的时候,袁静宸拿到了自己满是红叉的期中考卷。
那是怎样一个悲哀的过程……
眼睁睁地看着按名次排序的试卷一份份发下,一份份地被它们各自的主人取走。那些同学或欢笑,或懊恼地拿着试卷走开,无论分数究竟合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的心至少已经安定。
袁静宸虽然在老师发掉手上前五份试卷的时候,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他完全不曾料到,自己的分数竟会那般恐怖。
袁静宸无法忘记在不知多久的等待后,隐约间,望见老师瞥向自己的目光。袁静宸把全部的目光聚集在那张发下的、白花花的试卷上,看着它经由前排一个个同学的手向自己传来。当袁静宸从坐在自己前面的同学的手里最终得到这张考卷的时候,尚不及去看顶端的分数,心就已凉了一半。
漫卷红叉,有那么一刻,袁静宸简直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考卷。他终究是把目光锁在了鲜红的分数上——那个极低的数字,旁边端端正正地写着自己名字。
袁静宸头一次,迫不及待地拿过计算器,将所有的分数重新算了一遍,可是没有意外,没有奇迹,老师给的分数完全正确。
他下意识地将考卷翻到反面,让那个难看的分数与桌面共处,蔽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可分数能盖住,红叉又哪里有地方躲藏,最后朝上的,依然还是一张糟糕的答卷。
袁静宸看着面前的卷子,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快被那压抑的分数夺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恍然间,他想起几个月前正享受暑假的自己,日子过得悠闲而充实,几乎每天都能早早地上床,在柔软的大床上描绘甜美的梦,虽然期间也有因为几件小事而被哥哥痛打的时候,可日子总是过得那么惬意。
再回想开学至今,袁静宸真是觉得委屈了。
他已经那么用心,那么努力,刻刻不停地完成老师的作业,做那些好象永远做不完的卷子。虽然已入高中的他不再有初三升学时的压力,可功课从质到量都翻了不止一倍。
仔细算算,从开学后,哪一天他又在十一点前睡过?第二天又为了要赶早读课而不得不早起,日子真是过得无比紧张。
袁静宸实在太辛苦了,以致于连素来严厉的袁瑾都已默许他在早上无安排的周末晚起一个小时。如此的付出,如此的投入,却换来这样差的分数,要让袁静宸情何以堪?
老师一脸平静地走上讲台,如平常一样地讲解题目,甚至还会在讲到起兴时面露笑意。
可袁静宸始终只是看着自己的试卷,就算偶尔抬头看看板书,也再不敢去碰老师的目光。
对于考砸,他太没有经验,此刻更只觉得身边尽是尖刺,怎么动都是疼。
下课后,袁静宸自然地被老师叫出去谈心。这已是最后一节课了,深秋的傍晚,窗外一片暮色。袁静宸只能将考卷放好,强作镇定地看看旁边开始整理书包的同学,跟着老师走了出去。
那个总爱絮叨又是直性子的老师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身后跟的这个学生在萧瑟的秋风中,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这个老师和以前初中的老师显然是不一样的。他的问话无比直白,上来便开门见山地向袁静宸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