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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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那狗屁侍卫只好喂了海中鱼虾!那时,老身将重上巍宝山,杀你个片瓦不存,把巍宝山踩成平地!你仔细记住了!”言毕,手中龙头拐杖横扫而出,“呼”的一声风响,崖边一棵径达尺许的古松竟然拦腰折断,“哗啦啦”、“轰隆隆”沿石壁向着深涧坠去。
妙林、吕月娘二人大惊,皆暗叹此毒枭竟有这般神力!再抬眼时,只见孙百媚已率手下押着张元奎远去了。
感通寺后山,松柏蔽日,风涛微微,衰草凄凄,时有三两声杜鹃啼鸣自枝叶深处传来,那叫声仿佛人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山坡平缓处,数十座梵塔静静立于林间,或方或圆,有高有矮,有的庄重,有的清丽。此乃感通寺历代高僧之陵墓也。寺院派有僧人精心呵护塔林,故时已隆冬,绿原换装,然坡上草坪,仍不见落叶败枝,芳草茵茵,松柏葱笼,显得格外肃穆庄严宁静。
一位着装紧束,披一领玄色披风的姑娘,静立于一尊粉白醒目的梵塔前,双眼死死盯住塔前碑石,面容哀怨,目宇间却隐隐有一丝怒气;皎皎玉手,正使劲拗折一根姆指粗细的树枝,断了一节,又断了一节,只见她手中树枝越来越短,脸上怒气也越来越盛,及至后来,眼中竟射出了阵阵杀机!她牙一咬,正欲将手中断枝使劲向碑石砸去,突然自松柏林中传来隐隐人声,她眉尖一抖,将断枝信手一丢,肃容敛眉,一副朝山香客虔诚模样,在塔林中悠悠走动。
寿眉酡颜的感通寺住持元觉禅师正带着灵幻、凤姑二人向塔林走来。
元觉禅师边走边道:“此乃本寺历代高僧之梵居也!本寺又名荡山寺,乃汉时摩腾竺法兰祖师由西天入中土时所建,香火百代不衰。当初元世祖平云南,天下一统,佛事大兴,遂在原寺基础上大举扩建,遍邀天下高僧法师前来讲经弘法。有明一代,本寺高僧无极禅师入京朝觐,献白马茶花,行至金銮殿前,忽马嘶花放,太祖朱皇帝大喜,以为乃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万事如意、大吉大利之兆,遂执毫手书诗草十八章,赐无极奉还,主持大理佛事,为大理寺僧之首,本寺因之亦为大理众寺之冠也。无极归,建大云殿,感通寺盛极一时,拥有御封田地数百顷,寺殿达三十六院之众。可叹后世兵祸连年,焚于兵火,于今仅存其半矣。唉!人心不古,罪过,罪过!”他絮絮叨叨,一路不停,不觉已走入塔林之中。
凤姑初至,对元觉禅师所言又无多大兴趣,倒是对这一片梵塔甚感新奇,故东张西望的打量着那些式样各异,或巧或拙的梵塔。
灵幻却听得甚是专心,见元觉禅师突然住口沉思,不由问道:“禅院并非书院,因何独有写韵楼存于院中?”
元觉禅师合什道:“阿弥陀佛!此乃佳话一段也!前朝大学士李元阳与杨升庵携手同游苍洱,曾小住感通,品清溪之香茗,尝禅院之素草,览苍山之奇丽,感世事之沧桑,因而竟在藏经楼上穷经论史,吟诗作赋,畅抒胸中之块垒。离寺他去时,住持恳乞留下墨宝,杨升庵以目观楼,少顷,文思飞扬曰:‘此楼含天地之钟秀灵气,居之使人才思泉涌,文彩飞扬也!’李元阳遂大笑挥毫,走笔书下‘写韵楼’三字,此楼遂因此而名之。”他顿了一顿,微喟一声道:“唉!惜乎原楼毁于兵祸,只剩下几片断墙,几块残匾,留得满目荒凉,一腔惆怅!阿弥托佛!直到本朝,鸡足圣山高僧普荷,亦即担当大师从鸡足山而来,主持本寺佛事,方重修此‘写韵楼’,再现昔日光华。善哉,善哉。”
漫游于塔林中的姑娘此刻正巧折回,闻言一怔,复又静静的迎了过来,眼波闪动,扫了灵幻和凤姑一眼,面对元觉禅师站下,合什致礼,又移动脚步缓缓离去。
三人已来到刚才那女子折断树枝之处,元觉禅师面对石碑合什道:“阿弥陀佛!灵幻师妹且看,这便是担当大师之塔也。”
灵幻、凤姑二人注目望去,只见粉塔巍然,式样极为古朴,苔痕不染,雨渍不浸,乃新造不久之所;塔前一碑,镌铭其上,铭曰:“洱海秋涛,点苍雪壁,迦叶之区,担当之室。”
灵幻“哦”了一声,转脸向元觉禅师注目看去。
元觉禅师寿眉颤动,缓缓道:“三年之前,担当大师以八十有三之高龄无疾坐化。贫僧率全寺比丘设祭诵经,大放焰口,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及至欲火化大师之肉身时,贫僧与二寺监方才发现,大师之肉身已不知何往!大惊之下,深恐传扬出去坏了本院声名,故只好秘而不宣,找得他旧时用过之两件僧袍袈裟焚化,集焚后灰烬入葬此塔内。此事,贫僧只与鸡足山慧灯庵碧烟师太通报过。唉!三年来各寺院皆派比丘及比丘尼专程前来索要担当大师之舍利子,贫僧只好吱吱唔唔胡加搪塞敷衍了事。幸而碧烟神尼令汝传言,贫僧定择日亲上佛顶峰细细查找。若担当大师尚健在,定躬迎其宝驾回寺,召集千僧聚会,弘扬我佛之无边法力。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话音刚落,担当塔后忽然传出一声响动,似有人作切齿动怒之声。
灵幻、凤姑闻声一懔,齐声问道:“何人在此窃听?”双双向塔后冲去。
只见人影在塔林中一晃,她俩待欲追赶,一领玄衫飘隐入松林深处,了无痕迹踪影……
已是正午,又到寺内午课时分,院内木鱼笃笃,金磬殷殷,僧众合声颂起了经文。
一时间,只见香烟袅袅,随风飘动;只听得经声朗朗,梵呗惊天!
有道是:高僧远逸三窟外,古松犹闻切齿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回 残碑鉴英雄 荒烟潜鬼蜮(一)】………
第十六回残碑鉴英雄荒烟潜鬼蜮
话说灵幻、凤姑二人正在感通寺后担当大师陵墓前听元觉禅师叙述担当大师坐化失踪之变故,忽听得梵塔之后似有人作切齿动怒之声,她二人腾身忽窜,欲要拿住一问,却只见人影一晃,玄衫一领早已隐入松林深处,不知所去。她俩追了一刻,忽有一断崖陡立,那人已不见了踪迹。见已无法追赶,灵幻、凤姑返身折回墓塔前。
元觉禅师心中悚然,口中道:“阿弥陀佛!不知何人潜于塔后作隔墙之耳?普荷大师坐化失踪之事若传扬出去,势必震动大理地面,坊间必多有议论,流言蜚起,僧俗群起而问罪,老衲将怎生应付?唉!这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阿弥托佛!阿弥托佛!”他眉尖乱抖,双手急搓,碎步来回挪动,一脸愁容,已全无名寺住持之模样。
灵幻合什道:“老禅师休要惊慌。小尼看此人身手矫健,必非平常百姓,在此窃听定有缘故。敢问老禅师,普荷大师健在之时,可有什么冤家仇敌或是……”她迟疑不往下说,略一思忖,秀眉一挑又道,“或是情孽恩怨未曾了断?”
元觉禅师道:“普荷大师乃一代高僧,深通佛旨,悟彻禅机,名动天下,自皈依我佛,受戒水目山后,潜心研修佛诣,遂成一代外僧。大师结庐鸡足圣山以来,从不涉足凡尘之事。移驾感通后,唯精研禅理,弘扬佛法。纵偶与俗人往来,亦尽皆文人雅士,如徐公霞客,陈公士官之流,诗书唱和,丹青互赠,广结善缘,结交文人雅士,何来仇家?更无情孽恩怨可言也。善哉!善哉!”话音刚落,他双眼突然一亮,寿眉抖了几下,迟疑道,“不过……不过老衲曾闻说大师皈依佛门以前,曾杖剑弹歌,遍游江湖,入京师,下江南,大有豪侠之风,亦不知晓那时是否与人结下了什么冤仇?”
灵幻问道:“普荷大师何时于鸡足山结庐?”
元觉禅师略一思忖,答道:“大师剃度之时,乃初交不惑之年,原在云南水目山,后即得正果,入主鸡足山。老衲曾闻担当大师有诗云道:‘藏剑抛冠去,不惑入佛门,禅机当可考,天柱彩云横。’算来至今已有四十余载矣。阿弥托佛,阿弥托佛!”
灵幻道:“小尼见那窃听之人影一闪而逝,极为灵便,不像大师同辈之人,莫非……”
元觉禅师突然以手加额道:“啊呀呀!罪过罪过!老衲想起来也,老衲想起来也!”他又以手指拍拍脑门,边寻思边道,“大师入佛门之前,滇中有沙定洲之乱,传说曾有晋宁侠士唐大来助之,出任沙定洲军师之职,以图推倒沐天波而自立。据志书记载,事发之时,刀兵涌动,匪盗频发,乱兵过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沙军攻破昆明,杀了沐天波一家百余口,仅沐天波只身潜走。沙定洲又率兵西行,攻楚雄,屠大理,杀人无数,丧心病狂,其罪之巨,罄竹难书!后朝庭派重兵弹压,方灭了沙定洲。军师唐大来在沙定洲率兵西去大理屠城之前不知何故突然失踪。若干年之后,方才传言其失踪之后,自感罪孽深重,遂皈依我佛,受戒水目山,后终修成正果,乃为普荷大师、担当和尚也。此段往事险些被贫僧遗忘,真正老朽无用矣!罪过!罪过啊!阿弥托佛,南无阿弥托佛!善哉善哉!”
灵幻听得连连点头,合什道:“阿弥托佛!小尼亦曾听碧烟神尼讲过滇中沐沙之争斗,道沐天波仓皇弃城出逃,潜至楚雄紫溪山,家人未及逃脱,多死于乱军之中,莫非……”她略一思忖,对元觉禅师合什道,“阿弥陀佛!依小尼揣度,此人必深恨大师,埋名多年,修炼武功,今已磨杵成针,挟恨前来寻仇,及到了感通,眼见其墓赫然,死之久也,心有不甘,岂料又突然听说其人死后四十九天不知去向,恐至今仍在人世间,惊怒之际故切齿作声。他此番遁去,定径往佛顶峰寻担当大师下落,一时尚无暇传言于市井之间。于此元觉禅师暂可无须挂怀疑虑。但普荷大师若果真独坐佛顶,此番定有事矣!想来担当大师已是耄耋之人,何来精神与人作决死之争!阿弥托佛!小尼不揣冒昧,多言一句,禅师当速往佛顶峰一寻,以防不测。贫尼陪凤姑回太和村祭奠其父母家人,事毕当即返感通。如禅师上山未归,小尼自会登峰相助!”她再次合什顿首道,“阿弥陀佛!事情紧急,小尼与凤姑娘就此别过!请禅师多多保重!”
凤姑亦拱手道:“禅师保重!”
二人倏然转身,施展轻功,联袂而去。不一刻,便已隐入松柏林间,不见了踪影。
元觉禅师眼见人影闪动,须臾即逝,不禁撮舌自语道:“善哉,善哉!鸡足圣山之上,异人何其多也!”
昆明城中,九龙池畔,水碧苔青,垂杨拂波,亭楼倒影。
吴王府后花园怡心亭中,杯觥交错,乐韵悠扬,舞袖翩跹,香风袭人。此乃平西王吴三桂送蕃王密使枯尔巴大喇嘛及滇西特遣巡察、右前营千总刘毅归大理之饯行便宴也。
吴三桂喜气盈盈。满脸红光,手举酒杯朗声道:“此次蕃王特遣枯乐巴**师前来面商修盟要务,今大事已定,本王甚喜!来、来、来,干了此杯,共贺蕃滇修盟之喜!”
枯尔巴法师面红耳赤,揎衣捋袖,想是酒兴正酣,见吴三桂举杯,亦双手捧杯应道:“干,干!吴王爷,干!”言毕,大口园张,一昂头,“咕嘟嘟”一声,喉结滚动,那杯酒点滴不漏,全灌进肚里。酒杯刚放下,一旁站立的侍女玉腕一探,又已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