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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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听他说得古怪,暗忖道:“树比人高,雨滴自然先经树枝才落到人身上,这与姐姐刀伤有何干系?”还待开口要问,那老者呷了口茶,摆摆手道:“小哥儿,你有所不知。我且问你,昨夜你们上山,是否经过一片荒坟野冢?”
风儿点头答道:“不错。”
老者叹道:“令姐受伤,是在过荒坟之前,还是过了这荒坟之后?”
风儿答道:“恰在慌坟野冢之中。”
老者眉头又一抖道:“过松林时伤口是否包扎?”
风儿道:“过得一半方包扎伤口,之后便遇大雨,直到老伯开门接纳。
苍发老者脸色越来越阴沉,缓缓道:“如此看来,这受伤左臂若不请高明郎中先行断去,只恐令姐性命亦难保住。”
风儿闻言大惊失色,“呼”的腾起,指着老者喝问:“此话当真?”
老者默然答道:“人命关天,岂敢戏言?”
风儿忽然双腿发抖,耳中“嗡嗡”大响,心血上涌,“怦”的一声跌坐于地上,呆呆的瞪着未苏醒的翠羽,嘴唇无声的开合着,一脸悲苦难言之状。不一刻,两粒晶莹的泪珠悄然挂于他的眼睑。
突然,他一跃而起,抓住那老伯的衣襟,如疯般狂叫道:“不!不!你决不能砍断我姐姐的左臂!不!不!”
………【第八回 雨夜失归路 英雄少年时 (二)】………
大理城西北角上,一片宽阔的广场,四周房舍虽已年久失修,但就凭那高耸的旗楼,飞翘的屋角,虽是破壁残垣,却也可以依稀想见当年的风光与恢弘。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荒草没膝,野兔出没,一派破败模样。
这便是古来南诏国、大理国历代帝王将相总管们演练兵马,炫耀其赫赫武威的北教场,而今,却是显出了一派衰败没落的景象了。
红袍僧人枯尔巴法师手持念珠,趺坐于教场中央荒草丛中。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任凭晚风将他那宽袍大袖吹得“呼呼”作响。
苍烟落照之中,这情景确实透出几分怪异的味道。
夕阳西沉,几只归鸦掠过教场上空,向城墙外一株巨大而古老的大青树飞去,那一串“哇!哇哇!”的聒嗓,更是平添了几分苍凉与凄清。
突然,红袍僧人一晃,从草地上长身而起,面东而立,双目大张,口中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兄弟既已早来,为何还不现身?莫非怀疑本座暗有伏兵,要先查看一番么?”说完,双目精光一闪,“嘎、嘎、嘎”几声怪笑。那充满异域腔调的汉语加上刺人耳鼓的笑声,其声音虽不甚大,却真是令人毛骨为之一耸!
场边树丛后,缓缓转出白衣少年,他双手抱拳,边走边笑道:“法师言重也!法师言重也!在下刚到这场上,偶尔回望,忽见那湛兰如洗的洱海之水被晚霞一染,竟幻化出青橙紫绿种种奇异之色,顿时令人大有天上人间之感,故而迷恋有加,多看了几眼。有劳法师动问,尚望多多原宥!”话音刚落,他已来到教场中央,距红袍僧人五步之外站定道:“哎呀,如此绝佳美景竟未入大师之法眼么?”
红袍僧人哂笑道:“人间美景,本皆自然,虚实幻化,乃一念耳!你我乃习武之人,本当以武学为先。未曾想小兄弟武功出众,却也会将切磋技艺之事搁置一旁,而迷醉于湖光山色之中。如此本未倒置,憾哉!憾哉!”
白衣少年正色道:“法师此言差矣!想唐宗宋祖,跃马横戈,谁不是为此大好河山?所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苏夫子如此千古绝唱,亦将豪杰江山连在一起。可见自古以来便没有真豪杰不恋江山之理。素闻法师乃吐蕃一代高僧,学识广博精深,竟未明此间之理,可惜,可惜!”
红袍僧人冷笑道:“此等骚人墨客夸张之辞,闻之何用?世事轮回,皆有定数。适才小兄弟之言,大有把自己比做英雄豪杰一类人物之意,依本座看来,或许自视过高了些。”
白衣少年微笑道:“法师此言又错矣!试想,那帝王将相之爱江山,实乃将万里江山据为己有无,穷其景以悦其目,尽其物以饱其一己之私欲,不容他人染指,故而杀伐征战,至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而英雄豪杰之爱江山,乃诚心感谢上苍之造化,得如此奇山秀水沃野丰原,育生灵万物之钟秀聪明,养天下人畜之延年传代。纵偶有征战,皆为翦除为害人间不得不杀之败类恶徒,正所谓:‘方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故在下初出江湖,岂能不尽心竭力以效真英雄真豪杰之行径范例?然在下与英雄豪杰之间距离又何止千里,怎敢以之自比?”少年微微微一顿,又开口言道:“倒是法师乃得道高僧,又身为武林先辈,此番南来,如能广结善缘,不与鸡鸣狗盗之徒为伍,远小人而亲君子,同修两族之好,则实与英雄豪杰之举有异曲同工之妙。况大理自古乃崇佛之国,寺院林立,浮屠遍地,香烟袅袅,梵韵动天,号称南滇之妙香古国,声名远扬,高僧辈出,连街头巷尾之老公公老婆婆,亦能开口便颂出几章经文。法师不妨客座讲经,广招门徒,弘扬佛法,精研禅机。又何必一心穷武,寻人较技呢?”
红袍僧人闻言,不禁有点恼怒,脸上紫黑色的肌肉抖了几抖,心中忖道:“想不到这小子竟如此酸不啦叽,狂妄以极,屡屡口出狂言,讥讽于我!幸而今日张元奎等人未曾跟来,不然本座还有甚颜面?待会儿交手之时,少不得要狠狠教训他一下才是。”
红袍僧人暗自盘算着,正待开口叫白衣少年动手过招,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朗朗笑声。笑声中,三条身影如飞而至,转瞬间便来到红袍僧人身旁站定。为首一个锦衣华服,风流书生模样的汉子对红袍僧人抱拳施礼道:“在下刘毅,闻说枯尔巴大师已到大理,因在下恭闻**师佛法精深,武功盖世,仰慕已久,故尔顾不得江湖规约,急急的赶来一见,尚望大师见谅。”
不待红袍僧人答话,便转身对着白衣少年一抱拳,随手从怀中摸出折扇“哗”的抖开搧了两下道:“这位小兄弟适才一番宏论,在下已尽闻矣!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奥之见地,在下深感钦佩!不过,其中所言,在下也有不敢苟同之处。他日如有空闲,倒想与小兄弟煮酒以论。呵呵,今日闻说枯尔巴法师邀人较技,不想对手竟如此年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师承何人?从何处来到大理?又意欲何往呢?”
原来,刘毅自勾结妙林真人破了南全真巍宝山之后,无意中探得上古高人神风仙剑岑靖之遗学,便偷偷只身藏匿在巍宝山长春洞中研习,前后历经大半年,潜心修炼,其武功进境自不待言,于江湖经验也老道许多。出洞后回到昆明,又奉平西王吴三桂之密遣,离开云南前去中原,专事网罗党羽之事,近日才回昆明复命。吴三桂此时已得密报,知吐蕃特使金沙江回源寺枯尔巴**师已受张元奎之邀前来大理,遂急令刘毅火速返回大理,欲与枯尔巴面谋联合举事,割让金沙江以北疆域之要务。
刘毅星夜兼程,驰骋八百里,于今日下午方回到大理,一进府衙,便听张元奎报说,枯尔巴大师正邀了一个来路不明,年纪极轻但却武功极高的白衣少年在北教场过招比武,且不许张元奎派人跟随侍候等待。刘毅心中一动,顾不得责怪张元奎办事不周,匆匆的用了晚饭,便叫着张元奎、彭明炬等一道匆匆的赶了来。他心想,“早就听说金沙江回源寺枯尔巴法师乃中甸一带一等一的高手,在吐蕃全境也无敌手,与蕃王又甚是交厚,吴王爷才特令我向他施以重诺,但实不知其武功究竟深浅如何?今日可借机静观,以印证传言之虚实。再说这个满口雌黄的白衣少年究竟何许人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竟也有胆量应枯尔巴大师之约过招比武,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抑或是真的有点真才实学?听他最后那几句话,似有所指,莫不是武林中某个门派对吴王爷的大计已有所觉察?若果真如此,那可是绝大的不妙,需得趁早将其制服,诱出虚实,以绝后患。如只是信口胡诌,那也就罢了,将其收了过来,倒也还可以一用。”
且说红袍僧人突然见张元奎引了刘毅赶来,心中更是懊恼不己,真想破口将在场之人大骂一通!但刘毅的身份他很清楚,南来之前蕃王又交待再三,要与吴三桂修好,实在不能为一时之小器而坏了大事。因而刘毅话音刚落,他不待白衣少年答话便截口道:“阿弥陀佛!刘公子不顾鞍马劳顿前来助兴,本座喜不自禁。今天未得刘公子返回之讯,故未能专程迎候,请多多包涵。”他用手指指白衣少年对刘毅道;“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昨日张元奎老弟一招不慎,便在他手下吃了大大的苦头,惹得本座技痒,故尔邀他切磋切磋,不知刘公子是否有心一试?”他心想:“看你姓刘的风流模样,只怕也是拈花惹草、浪得虚名之流,我倒要看得一看才是。”
刘毅闻言刚要推辞,不料白衣少年突然朗朗一笑道:“法师何出此言?昨日法师邀我到此间较技,我本待不应,又恐以晚辈之身而拒前辈之请,于礼数不合,且伤了法师的颜面,故才应约前来向法师请教。此刻法师又何必将全不相干的人拉扯进来呢?如法师此刻有事在身而不便赐教于我,在下只好先告辞。”他手指张元奎、彭明炬二人,眼中精光一闪,正色道,“与此等持强凌弱之辈为伍,法师不觉有辱身分么?”言毕,对红袍僧人抱拳道,“晚辈告辞了!”转身信步走去,对刘毅是视而不见,不屑一顾。
红袍僧人张了张嘴,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欲要出言挽留,却又是自己先放了话在前边,要刘毅出手与白衣少年一试,大不合江湖规矩;若是不加阻拦,任其而去,则适才白衣少年最后一句话已直言相责,实实在在令他在刘毅面前伤了颜面。虽然这红袍僧人也决非善人,吃喝淫乐,欺男霸女背地里干的并不少,可还从未有人敢当面指责过半点不是。他越想越气恼,越气恼便越是想不出应如何应付正缓缓离去的白衣少年,只是气鼓鼓的立在那儿喘着粗气。
刘毅此刻已是火冒千丈!出道这多年来,不说近几年新添的身份,光凭父亲千山卷百啸的名头,他刘毅何时遭人如此冷遇,视若无物?再说白衣少年话中有话,怎能随便放他轻易遛走?只见他剑眉一竖,眼中精光暴闪,双足一蹬,腾身一串翻卷,跃出五丈之外,从白衣少年头上掠过落地站稳,脸不红气不喘,定定的堵住了白衣少年的去路,眼珠子一转,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风流书生模样,手摆折扇微微笑道:“小兄弟慢走,你与我等素不相识,不理不睬也就罢了,却为何要责骂我那两个弟兄为‘持强凌弱’之辈?此事不讲清楚,只怕小兄弟是走不得的。”
白衣少年虽未回头,听得衣带风响,已知有人凌空跃起,越过自己头顶而来。他星眼平视,看定刘毅道:“这一层还是烦劳阁下自己去问他们吧!至于我走得走不得,那本是在下自己之事,不劳阁下操心!”
“你走不得!”随着一声暴喝,一团黑影挟风而至,一双蒲扇般的巨掌一前一后直取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