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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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记忆的闸门一经打开便很难收住,程诺不禁拾起久违的过去。
“刚刚照片上,站在萧岚旁边的男生叫做楚回,是我高中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他人很好,好多人都喜欢他,一开始也是萧岚先追求他的,然後,然後……”沈默半晌,话锋一转“结果,萧岚只是骗他的。”
有些让人失望,长久的沈默过後,竟只是一句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秦深知道那意味著一段程诺企图隐瞒并不想说的真相。
“我不会骗你。”他想了想,绝望地发现自己那麽多话却都无话可说,而只想,也只会,说这苍白无力的一句。
无可救药到条件反射。
然而再浪漫的情话如果说多了也会让人无感。程诺忍不住翻白眼:“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数数这几天你都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啦。说得越多越是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你知道不,只有没底气的人才会一直喋喋不休地发誓呢,我的秦深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身子一动,笑著张嘴在秦深结实硬硕的肩头浅浅印下一排细密整齐的牙印,抬起头半认真半玩笑地冲他眨眼睛:“反正我程诺这辈子就认定你秦深了,你如果骗我,我……大概会死的。”
一个字如惊雷厉电狂劈下来,劈得秦深心惊肉跳猛然大骇:“不准!”──他额冒冷汗瞳孔剧睁,竟然失态一时失声大叫。
表情惊骇,前所未有的惶恐。
程诺被吓到了,没想到秦深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他愣了两秒眨眨眼睛,忽然就捂住嘴巴别过头闷闷笑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伴随著从灵魂深处潮涌浮出的丝丝甜意。
秦深却没心思玩笑。程诺不懂,他的傻诺诺还不懂──当然他也并不打算让程诺懂:当他并不当真地玩笑说出那一个字的时候,自己是真的被那一瞬间呼啸而来的巨大恐惧所一击即中。
而他却不能告诉他为什麽。
秦深扶住额头深吸口气,无奈又後怕地捧起程诺的脸。
“诺诺──”他难得不那麽自信地开口,“听我说,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把我们的事,和家里人当面说清楚。”
这一次,他要做个决断。
“……”程诺笑容一止全身僵住,呼吸也猛地停滞。对啊,他都差点忘了,他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会有人来关心他的成家立业和性取向问题。
可是秦深不同,他有家,有亲人,且那还是一个健全的,温暖的,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他的家人,真的会同意他们如此优秀的儿子,要和一个……难以启齿的双性人,过一辈子,作为一生的伴侣吗。
就算他能生孩子,他也不是女人。他算大半个男人,却竟然能生孩子。这样逆天又畸形的存在,换做谁,大概都会觉得这个人和他的孩子,都是恶心的变态。
越想,就越像一场冗长的美梦终於做到了尽头,醒来,还是和睡前一样冰冷刺骨的现实,从未改变,甚至更加煎熬。因为已经得到过,就再也忘不了那样窝心的温暖,无法忍受失去的折磨。
秦深看了出来,心里一纠赶紧搂住怀里不断蜷缩下滑的身体,他最知道程诺一受打击就喜欢当鸵鸟逃避。
细细密密的吻不断落在程诺的脸庞和发顶,连声安慰:“放心,没事,没事的,诺诺。我的家人很好,也许……也许一开始,他们不会接受你,但是你这麽好……这麽好,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喜欢上程诺,这样几乎看不到希望的可能,就算最会说谎的秦深,这一次,也说得颇为艰难。
那话里的犹豫迟疑连失魂落魄的程诺都听了出来。竖著偷听的耳,一点点耷拉下去。
秦深看得心疼,伸手捏捏他垂软的耳廓,柔声哄道:“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程诺咬著唇,小声抽气:“我怕你……就不会回来了。”
秦深扬手打他屁股,佯怒:“你这是诅咒我吗?我当然会回来。”
“……不是诅咒。”大概也觉得刚刚那句话有点不吉利,程诺闷闷反驳一句,然後转过脸垂下眼睛就不再说话了。
秦深叹口气,放开程诺起身走到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修长笔直的双腿忽然弯曲一屈,竟然就这麽单膝跪了下去。
那低而轻的一声,却像一场重而急的雷阵雨,沈沈打在程诺毫无准备的心房。
他惊愕地抬起头视线向下,目瞪口呆地望著第一次比他矮的秦深。
“你、你这是做什麽……?”他睁大眼睛不无震惊地问。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又不敢奢望,因为那是一个更加遥不可及的梦想。
秦深微微一笑,温柔而绅士地执起程诺的左手送至唇边,低头在手背印下一枚点到为止不含肉欲的亲吻,仿佛被一缕湿润的暖风悠悠拂过,至高无上的尊重和无穷无尽的爱意,都深藏於此,蕴含其中。
“等我回来,诺诺,然後,我们就结婚。”
他仰起头,第一次以仰望的角度凝视他这一生情之所系的挚爱,丝毫不感到曾经自以为是的羞耻和难堪,只觉得身心平静万物归一,天地辽阔浩大无边无际,四周芬芳四溢鸟鸣花语,而他身在此处,好像一无所求,又似欲望无穷。
他要的不多,只是这一个人。然而这一个人,就是世间所有。
带著薄茧的指腹一圈圈摩挲抚过对方光洁干净的无名指,宛如对待世间至宝那般千般疼爱万种怜惜,摩擦的触感一经接触,便迅速穿越脆弱的皮肤,在程诺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幽幽燃起一团温情脉脉的慢火。
没有一刹那惊天动地的剧痛,但短暂的一秒锺被拉伸成漫长的一个世纪,一点点销魂蚀骨酥骨挠心的折磨,也害得程诺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他尽力稳住身体颤抖地问:“你、你说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刚刚说了什麽。”
“我知道。”秦深低低地笑。认真的眉眼透析出无与伦比的柔情,俊逸的五官简直像要融化了,声音愈发轻下去,低沈深情的话语久久回荡在四周一片柔情似水的暖光里,每个音符都仿佛有了生命,挠得人心涟漪,波澜狂起。
“我说,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
…………
一秒的静谧,程诺呼吸停止,恍惚心脏也好像定格在了那怦然膨胀的一刻,涨得又痛又满,不能自已。
巨大的惊喜如扑头盖脸的巨浪啪啪打在他一片潮湿的灵魂里,眼底那一抹真诚神情的仰望简直让程诺无法直视几乎要昏过去,舌头打结牙齿打颤:“你、你……”他从不奢望的期待,在这一秒,变成触手可及的未来。
秦深一拍脑袋佯装粗心:“啊,瞧我这记性,竟然漏掉了一个那麽重要的东西。”
然後他一低头,张嘴,温柔地含住程诺无名指的指根,舌齿齐攻舔吸啃咬,一圈过去,微微黏糊的濡湿给那里套上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透明指环。
空气里此起彼伏地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啪嗒声。
“是的,没错,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在跟你求婚,我的诺诺。”
他手掌发力轻轻往下一折,原本交握包裹的双手一下子就变成十指交叉用力扣紧永不放开的决绝姿态,秦深面不改色,用最甜蜜的情话耍起最流氓的无赖。
“你只有两个选择,嫁给我,或者,让我娶你。”
再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们注定要在一起。如果,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要麽你叫我老公,要麽我叫你老婆。”
“唔……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媳妇儿~~?”
分明裸露的无名指却像真的戴上了戒指那般灼烧滚烫,箍得微疼,肤下筋脉凸跳,指骨饱涨。
程诺眼睑一掀,感到他的眼睛似乎蓄满了足以下个三天三夜的瓢泼大雨,厚厚的云层重叠堆积,生出水光朦朦的雾气。
“为、为什麽……”视线渐渐模糊,如同他此刻纷繁如麻的心脏。
他早就相信秦深了,但每一次对方总是出乎意料超越想象的深情,还是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秦深宠溺地笑,一把抓起程诺的手抵在唇间,一一吻遍那一排温度微凉的指尖:“傻瓜,这有什麽不懂的。”
他的嗓音也有些哑了,不易察觉的轻颤,隐秘地滑过一丝压抑忍耐的艰辛:“因为我想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最好的,全部,都送给你。
程诺笑了,轻轻拍了下秦深的脑袋:“白痴,你就是最好的。”
秦深闻言沈默,良久:“……不,我还不够好。”
“诺诺,你值得更好,最好的我。”
然後他低下头,虔诚而庄重地在那一圈水光闪耀的无名指上,轻轻印下归期的凭借:“记著,我还欠你,一枚戒指。”
程诺指节一缩,依稀感到平坦的腹部微微鼓了一下,似乎里边那小小的生命正在伸展他此刻还并不存在的四肢,只为参与他的两个父亲,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程诺烫了脸,纤长的浓睫软软垂下罩出两扇蝶翼的阴影,声音弱不可闻细如蚊蝇:“我也……还欠你一个孩子。”
秦深微微一愣,徐徐展开眉眼,另一只支撑半蹲的腿也弯曲跪了下去。
他埋首在程诺柔软温凉的掌心里,细细的纹路紧贴脸颊似乎能感觉出那一片缠绵暧昧的走势,百转千回,而又方向暗藏, 就像这一路走来对方羞於启齿,却始终炽热浓长的爱意。
秦深陶醉地深吸,孩子气地撒娇摩擦不愿离去。双唇一动鼻尖微嗅,那独一无二的香气便霎时间铺天盖地,沁入心脾。
“傻瓜,你不欠我什麽。我说过,我只喜欢,你给我的东西。”
程诺闭上眼睛微微往後仰起头颅,露出一小截仿佛铺满晚霞涂满胭脂的诱人脖颈,自言自语般喃喃:“可我也说过,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
他情到浓处,情不自禁抬起右手深深插进秦深那一头凌乱密麻的发丝深处,无比享受地感受著从指尖那一点丝丝渗入皮肤的灼人热度。
那是秦深生命和感情的凭证,却被如此信任地落在他的手里,毫无阻碍地传进他的身体里。
一瞬间心满满地涨潮,像怕打扰了什麽似的,他轻轻地说: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要给你。”
这一次,他终於能理直气壮地作出承诺,不再心虚。
秦深忽然肩膀一抖,闷闷地笑。程诺就感觉到自己掌心瘙痒,渐渐沾染暖热濡湿的水汽。
他鼓嘴,小声而委屈:“我、我说真的。”
秦深抬起头,一把摘掉眼镜看也不看随意扔在旁边,温润雅致的眉眼一点点绽开仿佛星辰般耀眼绚烂的迷人笑容,他孩子气地撒娇索求:
“是吗?那我现在就想要一样东西,不知道诺诺你,肯不肯给我呢。”
第三十四章
他最後的语气暧昧至极而且颇为色情,微微上翘的尾音透露出的不仅是他得天独厚的性感,还有一种志在必得的自满。
根据两人多次滚床单的经验,程诺心中咯!一下,秒悟了。
“呃……”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噢!程诺掩面哀嚎,实在懊悔自己刚刚真不该把话说得太快太满的。
他结结巴巴闪烁其词,带著几分内疚食言的不好意思:“秦深,今天……呃不,这、这几天……可、可能都不行……”
他不敢说“这几天”的期限基本是未来整整九个多月= =||| 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