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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总统-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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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没有老婆吗?”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责备的神情,这是前所未有的。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从周围的人的表情上看,他们和我一样惊讶。好在飞机很快就要着陆了,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我突然暗暗地感到高兴。因为如果他有老婆的话,我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

    下了飞机之后我们直奔文庙街。爸爸的助手把车开进街口的时候,我就开始不停地流口水,因为这条街两边几乎都是饭馆。那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乎每家餐馆里面都坐得满满的,各种各样的香味混在一起从半开的车窗飘进来。如果那时候去去照照镜子的话,我一定能看到自己的眼睛绿得发亮。从那时起我就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愿望:把文庙街的每家馆子都吃一遍。

    车子在街道的尽头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去,我还以为是要停下来吃饭,没想到爸爸说:“看,我们家就在这上面。”

    那是一栋非常破旧的老楼,有四层高,楼的外墙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我反问:“这里?”爸爸很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家在顶楼。”

    我吓了一跳。在我的印象里,国会议员再怎么说都是个大人物了,怎么可以住在那样吵那样脏那样破旧的地方?我以为他的家至少应该是个带花园的小洋房的。我住了许多年的阁楼,知道顶层一到夏天就会热得令人发指。所以在抬头看向顶楼的那扇窗户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失望。

    我嘀咕:“我还以为你很有钱呢。”

    他点点头:“我很穷。”

    我于是更失望了。

    我在这边一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边不停地吞口水,爸爸则和周围的人点头打招呼。他似乎认识这里所有的人。有人问他:“荣议员,今天这么早回来?”

    他说:“去接儿子。”他把我拽到身边给那个人看了看,然后又对我说:“这是对面理发店的赵师傅。”他说完便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是知道他这是在暗示我和那位师傅打个招呼。我脱口而出:“赵剃头!”

    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

    赵师傅说:“哟,议员您好福气,突然捡了这么大个儿子,该有十岁了吧?”

    爸爸:“……十五了。”

    赵师傅瞪大眼睛:“您……今年好像是三十一?了不得——”

    爸爸点头:“是的。”

    赵师傅嚷嚷开来:“荣议员带了个新儿子回来哩,大家过来瞧瞧哟!”街坊邻居们几乎是一涌而上地围过来,用参观动物园的游客才会有的那种眼神看我。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这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妈妈呢?”“之前都在哪呆着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围观过,并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就在他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那些问题的时候,我一把推开他,撒腿就跑。

    那个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爸爸作为国家的议员,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不光彩的历史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后来我渐渐地明白了这便是他为人最可贵的态度。不虚掩,不矫饰。他让我明白,人生中有很多事我们无从选择,对于那些命运强加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有坦然地去面对,而不是把它们当成负担,才有可能轻快地继续前进。

    那个时候我是不明白的,我只顾着跑。不停地跑。

    我的逃跑行动在五分钟后就失败了。街上人太多,我又不习惯脚上的新鞋子,怎么都跑不快。还没跑到街口,就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我回头一看,抓住我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彪形大汉。于是我挣扎叫喊。过了一会儿爸爸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冲大汉摆摆手。然而大汉说:“不行,放手的话说不定又跑了。”说完就一手把我挟了起来。如果大家想知道我那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不妨想象一下被抓着尾巴倒提起来的松鼠。

    我就这么被那个大汉——后来才知道他是爸爸的保镖——挟着走回那长长的一段路,然后又被他扛在肩膀上晃晃悠悠地上了一处窄窄的楼梯。我也记不清他在楼梯上究竟拐了多少个弯,因为我已经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等到他把我放下来的时候,我两脚一软坐在地上,眼前有无数的金星在飞舞。

    所以我一时也没看清传说中的“我们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再跑的话,请及时叫我。”我听到那个保镖对爸爸说。我异常愤怒,冲他吼:“你算老几!■你女马B的!敢抓老子!”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在场的人一定是因为从来没听过类似的脏话而震惊得说不出话了。他们愣愣地看着我。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家里还有很多人,大概十几个吧,年轻的,中年的,都穿得整整齐齐。片刻的沉默之后,爸爸说:“起来吧,大家都欢迎你回来呢。”

    我相信他的话,但是更相信那些人是受他的邀请而来的。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不是那么回事。

    五年之后,爸爸在月亮宫重演这一幕。他几乎邀请了所有认识的人,举行了一个非常盛大的晚宴庆祝我退役归来。我和他一起从宽大的阶梯上走下去的时候,看到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站满了盛装的达官贵人。所有的人都举着酒杯微笑着看着我们走下去。而他则不动声色地小声叮嘱我应该怎么做。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有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未变的愿望,那就是我这个儿子能够得到全世界的认同。

    很可惜,我,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和他做对。

    他叫我用筷子吃饭的时候我就用手抓。他要我穿鞋我就打光脚。他叫我对别人礼貌,我要么动不动就打人,要么就爆粗口。他怒斥也好,温和地劝导也好,全然没有效果。我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小混混。他越是管教,我就反抗得越起劲,并且在他的愤怒中得到异样的快/感。

    我就是喜欢他看着我的时候那种无可奈何的眼神。这样会使我非常有成就感。你是国会议员又怎么样?你受万众瞩目又怎么样?你照样拿我没办法。

    这种想法,在他后来当选总统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扯远了,还是说回五年前吧,我刚到文庙街五十三号的那一天。

    我之所以对那一天念念不忘,是因为那是我在“回家”之后,和他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一天,我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从第二天开始,照顾我的责任就被转交给了家里管家郑太太。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不停的工作,而我每天能见到他的时间,不过是吃早餐的那三十分钟。

107、番外:荣景笙回忆录…第三章
文庙街五十三号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民宅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我真正有机会仔细观察它的时候,才发觉它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客厅连着餐厅和阳台,房间大约有七八个,只看空间的话还是相当宽敞的。但是我们一家四口加上管家女佣保镖司机全都住在里面,还不算那些偶尔会留下的客人;所以在住在那里的短短几天里,我总觉得人来人往的,非常拥挤。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爸爸非要住在那里不可。文庙街的地段其实很不错,租金非常贵。更便宜更安静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事实上沙罗的国会议员大都住在文昌街以北的别墅区里。后来我才知道爸爸看上的恰巧是这里的吵闹。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喜欢到下面的餐馆里点些茶点,一边喝茶一边听街坊邻居闲聊。他发起的很多议案都是在那种场合里产生的。后来他当选总统的时候我正在国外,只听说他退租搬走的时候,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出来送他。而爸爸搬走之后,屋主立刻在门上挂了个“总统旧居”的牌子,租金又涨了几倍。爸爸曾经开玩笑说,等到他卸任的时候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终于认全了爸爸身边的人。除了家里为他工作的全班人马之外,还有两个弟弟景筠和景筌——他们那时刚放学回来。

    那是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孩,比我矮一点点,长得非常相像。他们都在好奇地看着我。爸爸命令他们叫我哥哥,和我握手。我主动先握住了景筠的手。

    景筠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景筌很愤怒地看着我。我们几乎打架。爸爸非常紧张,先命令他们回自己的房间去,然后和蔼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弟弟。我说:“不是啊,因为我很喜欢他,才会用力握他的手呢。”

    爸爸没有再说什么。我洗完了澡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忽然到我房间里来。我想他一定是因为我捏了景筠,想要来教训我一顿。我本来已经躺好了,一下子坐起来窝到墙角里去,抱住膝盖缩成一团。他走过来伸出,手我还以为他要打我,缩得更紧了。没想到他探了探我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么?”

    发烧是装不出来的,我摇摇头。

    他又问:“肚子疼?”

    我胡乱点点头。看他脸上的担心,不像是假的。我顿时没那么紧张了,小声说:“吃饭吃得太快了。”他松了口气,“那就不要那么早睡。先起来站一会儿。”

    我“刷”地在床上站了起来。床上铺着软软的垫子,我没站稳,险些扑倒在他身上。他抓住我的胳膊:“我说的是站在地上。”我甩开他,两手背在身后靠墙站稳:“这样就很好。”

    他显然没有办法,后退一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吧,你觉得这样很好就这样站着。以后吃饭记得细嚼慢咽。”

    他的态度令我很惊奇。我不是没有在类似的人家住过,他们家的孩子犯了错的时候要么被一顿臭骂,不走运的时候还会招来一顿打。没想到爸爸连提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他只是问我:“这里还住得习惯么?”

    我立刻摇头。

    新卧室在现在看来实在算不上大,但是比起姨妈家的阁楼已经大了很多倍。在我的印象里,只有有钱人家的少爷才能住在那样的房间里——里面有干凈柔软的单人床,床上挂着雪白的纱帐;有书桌,有衣柜,有几把椅子,甚至还有个小茶几。每一件摆设都是崭新的,正因为如此,我住在里面浑身都不自在。

    应该这么说,在这间大房子里,我浑身都不自在。

    爸爸安慰地说:“新换了环境不习惯也是很自然的。以后慢慢就好了。我在给你联系学校,你先在家里住几天,熟悉一下,等安排好了你就去上学。你姨妈说你只读过五年的小学,你恐怕得和比你年纪小的孩子上学。不过这个也没关系,等你打好基础了可以跳级……”

    我打断他:“为什么要上学?”

    “唔……”他居然被我问住了。“上学——你当然要上学。你不想去么?”

    我当然不想去。之前妈妈送我去学校,只是因为她不想让我整天在街上踢球打架。但是去了学校也没什么区别,我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学习,天气好的时候就逃课出去闲逛,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坐在教室里面发呆。反正那也是个垃圾学校,只管收钱,从来都不会管学生在干什么。

    我再次蹲下,抱着膝盖摇头。

    “不想去。”

    “那怎么行。小孩子总是要读书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五岁了。本来准备明年去当水手的。”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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