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喜欢还不够+番外 by: 莫青雨-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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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抬头就见远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嚼啊嚼的,伸过去的手指没有收回来,径直转向了远方的脸侧,顺着光滑的皮肤摸上眼帘下方。
发红的痕迹离的近一些就看得更清晰了,凯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也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这样看着远方。
昨晚他没有强行破门而入,是为了给远方自己整理和思考的时间,他不知道远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起码他知道,如果这时候硬闯进房间,只会把远方的自尊踏碎在地上。留给他自己的空间,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他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过。
远方在门里苦恼的同时,他也站在门外,饱尝了心灵的煎熬,喜欢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总是微笑着,总是能无忧无虑,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对方的痛苦都加诸到自己头上来呢?能不能让自己为他承担所有他不想承担的呢?
头一次,凯的脑袋里思考了一大堆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关于感情,就好像一条永远看不清的,泛着浓雾的坎坷小路,而脚边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变成万丈深渊,而更可恶的,就是他无法让自己回头。
前几年,自己的弟弟雷欧似乎对自己说过,“先爱上的那一个,从一开始就输了。”
那时候他不明白,他不知道那个叫丰子凌的小子到底哪一点好,到底哪一点让他引以为傲的弟弟如此心甘情愿为对方赴汤蹈火,但现在,他似乎懂了。
昨晚,他让米修去查白天在咖啡屋附近到底发生过什么,最后零零碎碎传回来的信息,只是知道远方似乎和谁发生过争吵。
对方应该是Arno没错,远方要激对方说出所有知道的一切,争吵可能只是手段之一。凯一整晚都在思考着这一点,而当天空都开始泛白时,凯终于得出了一个唯一有可能的结论——远方说了一些违背本意的话,而那些话,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之后的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为什么远方不想让人关心自己,为什么面对远海的担心却爆发了怒火。
那是内疚,是自责,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关怀吧?
凯看着眼前的远方,突然觉得好笑,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自负又自大,时常觉得是不会考虑别人感受的人,任性,聪明,却在某些地方又十分迟钝,他有着比天还高的自尊心,出乎意料会害羞的情绪,虽然总是很温和,但并不是谁都相信。他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性格,相互矛盾,又相互融洽的刚刚好,缺乏安全感,但又用带刺的面容伪装自己。
喜欢别人宠着自己,但对稍微有一点不尊敬的言语都会怒目相对。
其实是一个害怕寂寞,害怕孤独,害怕被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的人。也许是从小被太多人保护着,所以出乎意料的简单,但又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又出乎意料的复杂和冷漠。
到底哪一面是真实的他?哪一面是假的?或者……哪一个都是他。
伸手,将远方搂过来抱住,感受到对方不自然的僵硬,似乎想躲避,手指搂的更紧了一点,更坚决了一些。
灼热的呼吸吞吐在远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喃喃,“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只喜欢你,只看得见你一个。”
远方僵硬的肩膀似乎突然抖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能感觉到对方竭力控制住了。
但没能控制住的眼泪,还是浸透了凯的肩膀,无声的哭泣,把凯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慢慢对自己敞开的那一方脆弱,那一方微微的缝隙,似乎稍微能窥见一点,这个人的真实。
即便现在只有一点点,凯也觉得很满足了,远方在接纳自己,在自己都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开始接纳自己。
客厅里沉默了很久,厨房里边依然是哗啦啦的水声,好半响,远方才抬手回抱住男人,脸轻轻在男人的肩窝蹭了蹭。
“陪我去个地方好么?”
凯点头,两人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出门离开了。
直到客厅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白才背对着厨房门缓缓松了口气,关上了一直在浪费水的水龙头,旁边的碗筷早就已经收拾好了。男人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远海简单的发去一条信息——不用担心,没事了。
……
凯开着车,远方抱着膝盖坐在座椅里,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目的地到了,凯打开车门,远方才从另一边下来。凯抬头一看,就见他们到的地方并不陌生——万宝堂。
两人从一旁的小巷里走进去,侧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打开着,远方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怎么一大早跑我老头这儿来?”
一个苍老的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两人踏进门转头看,就见在房舍前面,穿着灰色长衫的谢鹰正端着紫砂壶,一副悠闲自若的样子,可能之前正在散步。
远方朝谢鹰点点头,“师父。”
凯也朝谢鹰点了一下下颚,随后就和远方一起,坐到了院子里那张石凳上。
谢鹰见远方脸色似乎不好,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子从小到大只会让别人心情不好了,这回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又或者该说是……活该报应?
摇摇头,谢鹰端着紫砂壶走过来,撩袍在另一边坐了,看远方。
“小子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远方想了想,突然道,“师父,我想你把严家和我们家的恩怨跟我仔细说说。”
谢鹰似乎愣了愣,随后皱眉,“知道这些个干嘛,都是陈年往事的东西了。”
远方的手放在膝盖上,缓缓捏了捏,“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严突然变成那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谢鹰脸上似乎滑过一丝惊诧,这一点并没有瞒过凯的眼睛,凯微微挑眉,心说这老头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但与此同时,他也直觉到,远方的身份和谢鹰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家族争斗他不是没见过,可是会如此惨烈,又如此带有报复意味的,他也没见到过。
远方性格里的矛盾点,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为什么一个被保护有加的大少爷,却有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为什么明明自负自大,却又难得的沉稳聪明,还能审时度势?微妙的不单纯点,微妙的复杂点,都让这个人看上去神秘极了,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大少爷,会有如此干净纯粹的善良,和冷漠现实的融合么?
这一边,凯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和狐疑,而那一边,谢鹰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
仔细看了看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似乎有一些地方,和以往不同了,眼神?表情?还是散发出来的气势?
“我听你父亲说,你要负责和严家谈判的事?”
“没什么好谈判的。”远方摇头,“严若霄不会罢手,从一开始就没有谈判的必要。”
谢鹰皱眉,“那……”
“如果我阻止不了严若霄,远家会被毁掉。”远方捏紧了手,头一次,从自己口中,彻底承认了远家会失败这件事。
凯侧头看了远方一眼,似乎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无奈和不甘,伸手在石桌下握住了远方的手。
“……”谢鹰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凯,对方并没有闪躲目光,坦诚的和他对视,坐在远方的身边,就好像是天生的保护者一般。
看到谢鹰望向凯的迟疑目光,远方轻轻道,“我相信这个人,是我让他赔我来的。”
谢鹰这回沉默的更久,好半响,才喃喃的叹出一口气来,嘴里念叨了一些什么,似乎都是些命啊,躲不开啊什么的。
随后谢鹰便讲起了关于那一年,严家和远家彻底改变了关系的那一年的始末。
因为凯在面前,所以谢鹰只是简单的说这是一场家族的利益斗争。原来,严若霄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背叛了严父,在外面有了一个年轻的情人,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情人其实是远家派去的奸细,几年来,一直在为远家传递着关于严家所有的动向信息。
只是有一天,真相还是被严若霄的母亲知道了,受不了打击的严母当时闹到了远家,这件事随后被严父知道,当严若霄跟着父亲一起赶到远家时,严母自觉无脸再见丈夫和孩子,当着他们的面,自杀了。
那时候远方和远海都不在家里,并不知道详细发生的一切,而严若霄却是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惨死,年纪尚轻的严若霄,并不知道整件事里的过程,严父为了保护儿子心目中理想的母亲形象,也并没有把严母背叛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自此之后,严家和远家原本亦敌亦友的暧昧界限,便被彻底打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敌人,开始了权利和利益的争夺。而两家的孩子,也被禁止来往。
“严若霄母亲的葬礼,听说除了他们父子和内部几个骨干,其他人都没有被邀请。”谢鹰喝着茶淡淡叹了口气,“那孩子也许到现在也认为,是当时的我们逼死了他的母亲吧,为了……利益……”
远方听后沉默了很久,只是冷冷道,“难道不是你们逼死的么?”
谢鹰一愣,就见远方神情复杂的抬眼看他,“难道不是你们逼死的么?如果你们没有安排那个奸细!严母也许就不会死了,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严若霄了!”
谢鹰张了张嘴,旁边的凯拉住情绪激动起来的远方,“远方……冷静点。”
“叫我怎么冷静啊?!”远方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为什么要让奸细去做这种事?就算要窃取情报!就算想要知道什么,需要利用别人的感情吗?!需要逼对方去死吗?!”
谢鹰脸色难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方,才道,“在远家,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人告诉你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干干净净,最好永远也不用知道这里面的黑暗。你以为,远家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很简单的事么?你知不知道远家的人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知道你父亲肩膀上背负了多少?你知道他的双手染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么?”
远方退后了一步,缓慢的摇头,脸色苍白,凯看得心疼,站起身搂住他,安慰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远……听我说,冷静点好么,冷静点。”
“为什么是这样的……”远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无法言说的苦涩蔓延,幼年时早已想忘却的事情都涌入了脑海,那些永远都不想要再回忆起来的事情。
——父亲!不要让海和白去!他们会死的!会死的啊!
——如果死了,就证明他们还没有资格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