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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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样用各种理由早退的裴十三他们撞见,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了舒五家。恰好最近跟六哥闹得有些不愉快,索性借酒浇愁,一下子就喝大了。
桑榆断然道:“骗鬼呢。”
虞安闭了嘴,半晌又支吾:“这事你别和六哥说。”
桑榆哼哼:“不跟六哥说,那我就跟大哥大嫂说。”
虞安不死心:“二娘,你别闹,你知道的,被六哥知道了顶多是被他堵在书房一通骂,要是被大哥知道了,他一巴掌下来,我半个身子都能麻掉!”
“嗯,还没蠢到家,知道家里什么人会管着你。”桑榆嘲弄地道,眼神扫过在座的众人,暗暗记下每一张脸孔,“知道还不学好,万一被人瞧见了,回头参你一本,你就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我也不信你能在圣上面前说得清楚!到时候,别连累了六哥才好!”
虞安过去倒是追着虞闻,“六哥六哥”地跑,年岁渐长后却渐渐与他离了心,一心盼着能比他厉害,能光宗耀祖。虞安腾地就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低吼:“别连累了六哥……二娘你总把六哥挂嘴上,好像他什么都厉害似的,他要是真厉害,那就把宋家的那门亲事退了,我看他倒是一点都不喜欢宋七娘!不喜欢还吊着别人,生怕不知道自己被奉元城第一才女喜欢……”
他话没说完,桑榆手上一巴掌挥了过去。
“你喝醉了。”
虞安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当众打过,最初有些懵了,被旁人连哄带骗地嘲笑了会儿后,终于回过味儿来。“二娘,你怎么打人呐?”
如果不是念在这家伙姓虞,又和自己认识了好多年,桑榆是理都不愿意理他的!“要是能打醒你,我早就抡拳头揍你了!”
虞安酒醒了大半,委屈道:“我……我不就是吃花酒来了吗。”之前的话,他还记得,这回觉得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也就用不着遮遮掩掩了,“六哥对七娘一直冷冷淡淡的,七娘实在委屈,进退不能,我替她觉得难过,所以……”
虞家和宋家的这门亲事,说实在的,谈不上是门当户对。毕竟,宋家是百年世家,从祖上至今,也是有过大起大落的,如今还能撑着没有没落下去,只能说是皇帝眷顾。
虞闻是得了皇帝的青眼,但宋家始终觉得这门亲事,尽管是皇帝的赐婚,还是有些不大满意——宋家是太子党,偏偏皇帝的这个赐婚对象,与清流孙宰相关系密切,孙宰相一贯只看皇帝的眼色,日后谁也不知他究竟会拥护太子,还是转首帮助其他皇子登基称帝。
宋家实在不想有朝一日,他们被这个女婿逼得进退维谷。
所以说,其实两家人这门亲事迟迟没有结成,究其原因,说到底,除了虞闻这一头外,宋家那边也是不愿点头的。
宋七娘的委屈,说实话,没得道理。
可人娇滴滴的小娘子一抹眼泪,一嘤咛,谁心头不酥酥麻麻一整片。
桑榆忍不住就唾弃道:“就你心疼她,你自己照照镜子瞧瞧,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之前倒的那一壶酒,把潇洒俊逸的虞十二倒了个一脸酒水,这会儿也仍然有酒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虞十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镜子呢?”
舒五娘赶紧从旁拿来铜镜,摆在案上让他瞧。
“二娘!”看清楚自己的狼狈模样,虞安拍案而起。
“怎么着?要找我报仇?”桑榆挑眉。
她一强势起来,虞安的口气也就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好了,找你报仇能干什么,也倒你一脸酒?”
“你可以试试看,我不会揍你。不过前提是,你得跟我回家。大白天的喝花酒,你也不怕被人参到圣人面前。”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年纪轻轻,倒是嚣张跋扈的很?”
陪着虞安一块喝酒的一行人,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头一回瞧见一出场就让虞十二怂成这样的小娘子,不一而同地揶揄起来。
“瞧着眼生,没在府上见过。”跟着虞安去过府里的裴十三,似乎一点都不受环境影响,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打量人的眼光却隐隐含着猥琐。
虞安没注意,随口介绍道:“我二嫂的嫡亲妹妹,你没见过是当然的,二娘她白日里基本都不在府里。”
裴十三:“谈家二娘?”他眼前一亮,“就是之前由孙宰相推荐,被皇后和贵人们召请进宫的那位小娘子?”
桑榆扫了眼裴十三。
不认识。
转头继续对着虞安皱眉:“走不走?再拖拖拉拉的,回去我真跟大哥说啦!”
“不过就是喝个花酒,小娘子这么多管闲事做什么?你眼下看不惯郎君们喝花酒,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妒妇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十三!”虞安虽然酒没全醒,不过到底还不是太糊涂,这话听着也知道对桑榆来说,算不得什么好话,还影响人声誉,当即就出声低喝。
舒五娘瞧见这场面有些尴尬,正想出声劝劝,身后头突然传来别的声音。众人转头,只见孙青阳靠在门上,懒洋洋地对着他们笑:“哎哟,这赶巧啊,怎么看都是熟人呐。”
第41章 云雾敛(一)
奉元城里的人都认得孙青阳。
实在是这人太晃眼;本身长得就好看;再加上是孙宰相的嫡孙,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但凡是世家郎君;都或多或少的见过这人。
“孙……”
孙青阳抱着胳膊,长叹道:“我说怎么一进门,想找郑都知陪着喝口酒;愣是找不着人,原来是被你们请走了。不过;怎么这么热闹;介不介意让我俩也一块进来喝酒?”
裴十三脸色有些发青,尴尬地笑笑:“孙郎君说笑了,哪里是……”
不等裴十三说完话,孙青阳一扭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绍仁!咱们就在这喝酒吧,都是熟人,热闹一些,省得等会儿我一个人喝酒,你在那养神。”
“无妨。”
“啧,绍仁,我要是没认错的话,这小娘子是谈家二娘吧,六年不见,长得越发水灵了!”
虞闻上台阶,转角进门的第一个动作,是一脚踩在了孙青阳的脚面上,而后进屋,掀开帘子,瞧见了站在虞安身前的桑榆。
“怎么会在这?”
眼睛是看着桑榆的,但虞闻说话,却是对着虞安。
“六哥……”虞安眨眨眼,这会儿是真的彻底酒醒了。阿爹是个彻头彻尾的手艺人,阿娘打理着虞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俗务,平日里管教他的,大多还是哥哥们。
其中,尤以六哥为主。
虞闻临散衙的时候,只一心想着早些回府,却意外接到圣旨,说是因调查尚药局一事,功劳不少,遂提拔为秘书少监,兼中散大夫。
孙青阳与皇帝亲近,更是第一时就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一头圣旨才下,秘书省一帮人还在发懵,这一边孙青阳已经兴高采烈地搭住虞闻的肩膀,乐呵呵地招呼他散衙后一道去舒五家吃酒。
其实,秘书少监一位,空缺已有一段时间,饶是大臣们几次上书推荐,皇帝也从来没松过口。
现在想想,只怕一早就已经打算找个理由,提拔虞闻了。
“我带着你六哥来,是为了庆祝他官至从四品上的秘书少监,虞十二,裴十三,还有那谁家的谁和那谁谁,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孙青阳摆出一副“我都认得你们”的表情,笑盈盈地打量桌边的几人。
舒五娘瞧见眼前情况,命人往这屋里添些酒水茶点,这才想拉着郑都知和其他几位妓/女娘子溜号。
孙青阳一心想来舒五家吃花酒,为的就是郑都知,眼见着他心心念念的郑都知被舒五娘拉走了,刚想出声阻拦,一眼瞧见虞闻瞥过来的眼神,噤了声。
“那什么,还不老老实实交代,这才散衙,你们几人怎么就在舒五家吃酒吃成这副模样了?”
不是他们不回答。实在是都被孙青阳刚才的话给震到了。
秘书少监?
那可是从四品上的官职,又兼了中散大夫,只尚药局一事,就能让虞六郎升了官,难免让人觉得意外。再加上尚药局内,因为此事,斩首示众的,流放他地的,犯事人数可不少,旁人下意识地就往如今仍旧尚药局司医一职的裴十三身上看去。
裴十三脸色微变,双手抱拳:“恭喜虞少监了。”
虞闻一脸淡然,孙青阳往桌案边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酒:“行了行了,坐下喝酒吧,好酒好菜肚里下,不就是还没散衙就跑出来吃花酒,我们这也没御史令的人,没那功夫把你们的事参上一本。”
虞安嗯嗯了两声,却是缩在一边,不敢再多喝一口了。
孙青阳给虞闻倒了杯酒,一转头,瞧见桑榆还站在一边,忙笑道:“二娘,来,坐这儿一块喝酒。”说着,作势要去拉她的胳膊。
阿芍在一旁大惊失色,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挡住桑榆:“郎君这是要做什么?”
小娘子跑平康坊来,就算是给人看诊,也已经是件容易惹人非议的事了,这要是又被拉着和陌生郎君一块喝酒,传出去只怕名声全没了。眼看着小娘子就快及笄了,可不能毁了名声。
孙青阳显然没想到这还有个胆子挺大的侍娘,愣了愣:“你这小侍娘胆子倒是大,我不过是想邀请你家娘子一块喝杯酒,你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做什么?”
“六哥既然在,我就先回去做自己的事了。”桑榆晓得阿芍的意思,微微向后退了两步,福身道。
孙青阳一张嘴,还想把人劝住喝酒,桑榆又说:“郎君身上的这串玳瑁珍珠流苏,还是拿回去洗一洗的好。这珍珠犯着尸气,不干净,用敏草煎成汤汁,在用麸炭灰揉洗下,把尸气洗干净了再戴。”
她把话一说出来,而后便又行了个万福,不等孙青阳回过神来,就带着阿芍施施然地离开屋子。
她走得轻松,反观屋子里,孙青阳整张脸都白了。
好吧……虽然他孙青阳这么些年也杀过蟊贼,手上沾过血,可犯尸气的东西被他毫不知情地戴在身上,想想都后脊梁骨发寒。
“喝酒。”虞闻突然说话。孙青阳回头,瞪眼:“绍仁,你笑什么?”
“没什么。”虞闻拿起酒杯喝酒,借势遮住微微弯起的嘴角。
这丫头,唬人的本事见长了。
三房升官了,说出去得意的是虞家的名声,关上门,不高兴的是大房。
当初的“择良子业儒”,本就引得秦氏心有怨言,好在养在名下的几个庶子还算出息,多少得了些功名。可这才几年,有出息的庶子们离家的离家,安于现状的安于现状,渐渐的都淡出了别人的视线,偏偏三房那个寡妇养的,竟然先后得了几个官身,在奉元城内的名声越来越大。
不管怎样,秦氏心中气难平。
再加上,平康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