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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春草碧-第105章

小说: 春草碧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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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琼喊了声痛,愤愤地瞪了使君一眼:“你这小子,倒是胆大!日后我同你家娘子成了亲,也就是你主子了,小心我打死你!”

    桑榆听着外头说话的声音,忍不住低笑。

    这陈琼,花名在外,对那些妓/女娘子们总是一口一个承诺,说是回头就停妻再娶,可从未实现过。不说他娶的那一位颇得陈家人心,就是娘家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他想休妻就能休得了的。

    想到此处,她命棠梨把幂篱递过来,准备戴上出去会会。才刚起身要去掀车帘子,却听到陈琼嗷嗷惨叫:“痛痛痛!你们干什么?放开!快放开!”

    “陈郎君还不知道么?”有人在笑,“有人在县衙击鼓鸣冤,状告陈记酒楼陈琼陈郎君你欺辱民女。我们兄弟几个可是找了你好久,终于逮到你了!”

    “你们胡说八道!放开我!”

    听声音,饶是陈琼再怎么挣扎,似乎都被人紧紧地抓住了,而后又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嘴,叫嚷声被呜呜声代替,又渐渐远了。桑榆这才掀开车帘,弯腰钻了出去,站在外头向后张望。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已经有些时日没见的虞闻。他远远地立在轿边,正与身边押着陈琼的衙差说着话,之后又抬头,直直地向她这边看来。

    虽然隔着幂篱,可她感觉得到,他在望着自己,却克制地远远站着,并没有过来。

    桑榆微微垂眼,抬手,掀开幂篱的一边,对着他喊了一声:“六哥。”

    她看到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只问你一句。”见他急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住,握拳点头,桑榆这才缓缓道,“我若要你此生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养外室,你许不许?”

    “许!”

    他毫不犹豫。

    桑榆却没给回复,放下幂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转身坐回车厢内。

    阿芍看了她一眼,觉得就这样吊着六郎实在是委屈了人家,可左右是那俩人之间的事,旁人又能插什么手。如此,便充满同情的看了虞闻一眼,撇撇嘴,跟着进了车厢。

    而那一边,阿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阿郎,低声问:“二娘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这是答应么,可明显后面应该还有话,人根本没说“答应”两个字。

    可说没答应……

    阿郎都同意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养外室了,还想怎样?难不成以后府里得连个母蚊子都不能出现不成?

    阿祁心里是怎么想的,虞闻没空去猜,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里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再耐心一些,再等一等,等她从奉元城回来,也许,就能听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要感谢所有继续购买的朋友们。拙作一枚,只望在闲暇之余,能成为大家无聊时看看的存在。收藏夹当天收到负分,却再没最初的时候还想要辩一辩的想法。

    这边需要做个预告,你们所讨厌的桑梓_(:з」∠)_很快又要出来了。

    恢复每日单更~
第80章 好花时(七)
    马车一路风餐露宿地从大都赶到奉元城的时候;冬雪已渐渐消融。

    多年不曾回来的奉元城,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朝堂内外那些纷争的影响;依旧还是那样云气升腾;宝光闪耀。

    此时,天色刚入酉时;太阳挂在远处的皇城殿宇尖顶上;黄昏的颜色,看起来慵懒极了。来往的人群处处传来笑声;偶尔还能听到招呼回家的声音。

    阿芍在外头指挥着使君赶车;不多会儿,便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虞家门前。

    桑榆弯腰从马车内走出来;落地的时候,看着虞家门前的白绫和写着奠字的白纸灯笼;微微有些出神。

    竟然……还是来晚了吗?

    她往里走,门房应当是新来的,见来人脸生,便上前将人拦下询问身份。巧的是虞大郎正往门口送客,看见阿芍,再看她身旁头戴幂篱的女子,当下拍了拍头,喊道:“二娘回来了?”

    “大哥。”桑榆福身。

    虞大郎看着她,叹道:“等下进去你别急,死者为大,他们说什么你听听就是了,别记在心里。”

    说完,转了个身,让人领着她带来的几人去到从前住过的院子,这才带着桑榆往灵堂走。

    桑榆不明白虞大郎先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可等绕过照壁,走到灵堂前,看着满目苍白,和跪在棺椁前的背影,竟然懂了。

    秦氏吩咐了所有人都要大声的哭,哭得越大声越好,下人不哭就罚月俸,小辈不哭就罚晚膳,妻妾不哭就罚家法。

    桑梓跪在灵堂下,素白的身型看起来格外的脆弱。周围人影浮动,来来去去的宾客看着虞二郎那些哭喊的妾,再看看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的正室,摇摇头,窃语着离开。

    桑榆听得仔细,那些人分明在说阿姊心好狠,竟然连一地眼泪都没有。

    她走上前,然后就听到秦氏尖利的声音在大喊:“哭啊!你怎么不哭?”

    桑榆循声看过去,只见阿姊身边的侍娘阿琉挺着个肚子跪在地上,秦氏站在身前,鬓发如银,一双老目枯浊无泪,眼底布满了血丝,手里拿着木杖,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阿琉的身上。

    她一边打,嘴里一边咒骂:“你们这些娼/妇……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二郎怎么会死……哭!去哭!去给我大声地哭给二郎听!”

    桑榆正出神,却听到灵堂里突然大乱,忙跟着虞大郎几步跑了过去。

    原来是虞阗生前刚纳的一个小妾,年岁尚小,看起来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子骨也瘦弱的很,似乎是跪久了撑不住,嘤咛一声倒在了旁人的身上。

    周围的人顿时围上去扶她,有人突然大叫:“出血了!”

    再一看,那小妾裙摆之下,果真是洇出了血红。有人去喊大夫,有人将她扶起往琅轩院送,也有人急匆匆去找秦氏。

    桑榆回头,却看见在混乱成一团的灵堂中,桑梓一人,就那样跪着。

    灵台上的长明灯和两盏白烛,应了白幔白幡,平添一丝凄苦和寒意。

    “阿芍,阿芍!”

    在外间上夜的棠梨听到声音,赶紧掌了灯进来,打起一边的床帘,见娘子已经坐了起来,赶忙问道:“娘子怎么了?”

    半大的孩子因为起的急了,只匆匆套了件外衫就走了过来,头发披散着,一脸睡意朦胧。

    桑榆看着她,这才想起今夜是棠梨上夜,遂对她摇了摇头:“几更天了?”

    话音正落,远远的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一慢三快,“咚——咚!咚!咚”。

    “已经四更了……”桑榆喃喃道,说罢,掀了被褥便要下地。

    “娘子,”棠梨赶紧踮起脚给她披袄,“阿芍姐姐交待说让娘子多睡儿,这才四更天,要不再歇会儿吧?”

    “不了。”桑榆摆摆手,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道,“我去前面一趟,你就别跟着了。”

    棠梨听话地点了点头,她到底人小,同桑榆站在一处,不过才到腰上。桑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穿上带来的袄裙中颜色最素净的一件,简单地挽了个发,这才推门出去了。

    一路穿过各院门前的小径,诵经声渐渐清晰起来,空气中的香火味也越来越重。

    桑榆看了看天边挂着的月亮,哈了口气,呼出白烟。

    傍晚的时候,那个小妾到底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来得十分意外。就如同他生母匆匆被人抬进侧门开脸做妾那样,他也匆匆来到世间,毫无预兆,又匆匆离开。

    所有人只当这孩子是个没福的,这才留都留不住。要是放在从前,难得有人怀上二郎的孩子,只怕明里暗里会有不少人不服气。可到现在,人都没了,这孩子还是不要的好,起码主母若能开恩放她们离开,趁着年轻,还能再嫁。

    请来的大夫给那个妾号了脉,说只是没了孩子,体虚了些,其他的并不大碍。而后,谁也没多说什么,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便又各自回到位置上,该哭的哭,该忙碌的忙碌,只留了那小妾一人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至灵堂,诵经声一句一顿,木鱼有节奏地被人敲响。

    大约是因为秦氏不在的关系,白日里能听到的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到这时连一声都听不到。

    桑榆迈步跨入灵堂,堂下人见是二夫人的妹妹,微微惊诧于她四更天未睡,忙又点了香,恭敬地递了过去。

    桑榆接了香,叩首跪拜,而后起身上香。看着灵台上的牌位,她心底叹了口气。

    说到底这人还是自己害了自己。要不是病稍稍好了一些,就贪恋起女色来,又如何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他走了倒没事,只是可怜了未亡人。

    转回身,桑榆一眼就看见跪在旁侧蒲团上的桑梓,一身素白的衣裳,直着腰,眼神迷离,神情却带着正色。桑榆看她,只觉得她的脸色比黄昏时更白,白得病态,忍不住就要往她那走两步。

    “谈二娘。”

    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桑榆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另一边,跪着的正是虞阗生前最疼爱的丁姨娘。

    这个人时至今日,她仍旧舍不得平日的那一身风情,虽退去了娇艳的颜色,脸上却还是施了一层薄粉,还偷偷描画了眉眼。只身上的衣裙,改成了雅素的一身,外头罩着白色素衣,隐去了朱钗和首饰。

    这么一看,竟与往日比起来,多了一份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

    “二娘。”见桑榆迟迟不开口,丁姨娘有些不耐,抬手捋了捋垂下的鬓发,低声道,“二娘可有给琅轩院的姐妹们都号过脉?”

    桑榆看了她一眼,不语。

    “二娘,你快去给她们看看,兴许还有别的小娘子肚子里也怀了自己不知道呢……”

    她话没说完,一直跪在旁边的桑梓突然站了起来。

    丁姨娘吓了一跳,不耐地白她一眼:“做什么?突然站起来吓唬谁呢!”末了,又转回头,盯着桑榆续道,“你也是知道的,郎君这些年,只小四一个儿子,这万一哪位姐妹自己不晓得肚子里怀了,跟之前的妹妹一样流了可怎么办……”

    桑榆没接话,抬眼看着桑梓,只见她微微低头,看向丁姨娘的眼神冰冷得很:“二房只要一个嫡出的小郎君,那就够了。”

    她说完话,便往外走。桑榆稍一迟疑,抬腿跟上,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丁姨娘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她尚来不及收回的满脸狰狞。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过一次之后就再没能留住,掉了不过两三个月,就又怀上,再折腾几下,仍旧掉了。”

    出了灵堂,桑梓往前走了几步,遂停下脚步,背对着桑榆如是道。

    “她屋子里的香本就对胎儿不好,再加上胡天胡地的跟二郎折腾,孩子能保住根本就是做梦。”

    姐妹俩时隔两年后再见,说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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