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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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人也就照办了,打入冷宫这么多年,怕是连皇上都不记得她了,没有必要为这事惊动已经退位的慕凡修,只在她的封号后注明:殁。
裴倾蕊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很安详,被病痛这么了许久,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小桃对慕逸晨说:
“这是娘娘提着一口气,娘娘相信陛下一定会赢,只是娘娘没有等到陛下登基的时候。”
两个斗了半生的女人,几乎在同一天死去,也算是一种缘分。
第 45 章
后宫中的嫔妃这一生所拼所挣的无非是两件事,子女前程和娘家的命运,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当上这一国之君,坐在大殿的九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只是能看到的人却很少。裴倾蕊终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她拼了全力吊着一口气,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天,知道自己的儿子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总算松了一口气,即使没有看到他登基的那一天,这对她来说就够好的了。
新帝的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却要先进行皇太后的葬礼。空荡的大殿里一片素白,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充斥着假意的哭声,离了好远都能听见。两边跪着的是慕凡修的嫔妃们和她们尚未出宫建府或远嫁的子女,他们的表情是哀恸悲切的,可谁又知道这是为了躺在那的女人还是为了他们自己今后的命运前程。
按照大焰祖制,皇帝退位后不可居住在永安宫,应搬至皇宫西面的宣清宫,而他的嫔妃们则搬至皇宫北面的汉英宫和含耀宫两个宫殿居住养老,尚未出宫的子女则雨花宫和文粹宫,分列皇宫东西两侧。而这些子女们今后的命运,男子分封的远远的,女子则远嫁他乡。但是,在大焰朝的历史上,也有新帝把这些子女暗地处死的,慕逸晨是怎样登上皇位的,这些大臣,嫔妃都心知肚明,今后这些人的命运只能用“甚是堪忧”四个字来表达了。
慕凡修亲自撰写的悼文,字字悲痛,即使在若干年以后,后人再看到这篇悼文,依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到慕凡修对裴倾蕊的深深情意。慕逸晨来到大殿,殿内那些假意干哭声陡然增大,慕逸晨的眼睛直直看向前面的棺椁,扑通一声跪倒在棺椁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身后一干人们也跟着俯身叩拜。
裴倾蕊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按制皇帝不守灵,就破例让离她最近的裴子墨和裴洛灵在灵前祭奠。裴子墨和裴洛灵叩首还礼,裴子墨暗自看向慕逸晨,只见他直挺挺的跪在灵前,紧抿着一张薄唇,眼眶湿湿的。
他看向灵前祭奠的兄妹二人,微一点头,低声说:“有劳你们了。”他手抚着棺站立良久,才转身离去。夜晚,景合宫的宫人们来换了兄妹二人下去休息,让人把裴洛灵送到紫宸殿之后,就转身去了景合宫,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那。果然,远远的就看到景合宫门口站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盏细沙制成的宫灯,昏黄微暗的烛火,在四周一片漆黑的夜晚,显的诡异异常。
走进了看,是蓝明。蓝明见到裴子墨连忙行礼“陛下一个人在里面,来的时候把宫内的人都撵了出去,裴大人这是要进去吗?”
裴子墨点点头,蓝明就推开门,在前面给他引路照亮。寝殿的灯还亮着,蓝明走到离寝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住了,裴子墨独自上前推开门。
慕逸晨坐在床边,屋内的灯光影影绰绰,迎着他低垂的脸,褥子上湮湿一滩水痕。裴子墨的记忆中,大部分都是和慕逸晨重合的,可以算是从小长在皇宫里,裴倾蕊是他的姑母,待他又是极好好,这一去了,他心里也是揪着疼。裴子墨走过去轻轻拥住他“想哭就哭吧。”
慕逸晨维持着背对的姿势没有动,闷声说:“会很丢人的。”
拥着他的人闭上眼睛“我不看。”
怀中的人猛然转过身来,死死的抱住自己,双臂传来的力量挤压着他,像是要把他浑身的骨头都压碎一样。
那人身体微微的有些抖动,裴子墨轻叹一声,当时在灵堂,他就这么忍着,落寞哀伤的身影,紧握的拳头,还有眼中强忍着的泪水,内心的苦痛终是未曾表露半分。
裴子墨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悲伤的情绪冲破了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霎时间泪流满面,泣血的哭声在空无一人的宫殿内响起,声声寸断。
裴倾蕊的陵寝就在城东的皇陵内,大焰朝历来是皇帝和皇后为合葬墓,嫔妃的在两侧,若皇后先一步殡天,则棺椁入陵不封墓门,待皇帝驾崩之后再封闭墓门。
出殡的哪日阴沉着天,全城百姓身着素服涌到了街上,慕逸晨穿着黑色的袍服,外罩白色素服,扶着棺椁走在最前面,裴子墨和裴洛灵紧跟其后。大臣们分列棺椁两侧,扶棺而行,诵经超度的和尚跟在棺椁的后面,后宫嫔妃再次之,哀乐声为这沉痛的气氛又加深了几分。
百姓们记得有过这样以为皇太后,才貌双全端庄温柔,从不恃宠而骄,甚至不大声斥责宫人,戒骄奢行勤俭,亲自养蚕种桑,深的太上皇喜爱,并亲自撰写悼文,真真一字一血泪,令后人唏嘘不已。
棺椁入陵后,慕逸晨久久的坐在下面的石阶上,他坐了多久,裴子墨就配了他多久,外面的人也都不敢走,站在外面候着。天色渐晚,里面的人坐了一天,外面的人也就这样不吃不喝的站了一天,蓝明大着胆子进来请示慕逸晨“陛下,天晚了,您看是不是先回宫,这墓室内阴冷潮湿,怕是裴大人的腿受不住啊。”
慕逸晨忙去拉裴子墨的手,只摸到一阵冰凉,再看他嘴唇已经有些发青。拉着他站起来对蓝明说“回宫吧,让人把手炉拿来放到马车里。”就这样拉着他的手一直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裴子墨暗自抽回了自己的手,慕逸晨回头看他,见他一笑继而轻轻的摇头。到了马车前面,裴子墨站着却不肯上,慕逸晨在他耳边低语“要我抱你上去吗?”最后,还是红着脸上了马车。
葬礼之后,礼部就开始忙碌着新帝的登基典礼,只是按照典礼仪式需要丞相取衮冕给新帝带上,而自慕凡修退位之后,裴言也辞去了丞相的位置,搬到宣清宫陪着他,这下丞相之位空缺,是另立丞相还是更改仪式,如果立丞相,立谁合适?这就成了当务之急。
由于还没有行登基大礼,早朝就放在了上书房,慕逸晨坐在慕凡修曾经坐过的椅子上,面前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已经都换成他平时惯用的那些,手在一下下的摸着腰间的香囊,听堂下大臣们对丞相的人选争论不休。大臣们的意见分为两派,一派是认为裴子墨现在还太年轻,怕不能担任丞相这一重任,另一派则认为裴家自几代以前就一直位列丞相一职,论学识裴子墨并不输给当朝的这些大臣们,立为丞相也并无不妥。
此时,有人说话了“陛下,臣有话要说。”
慕逸晨看着说话的人眼生就问道:“堂下说话的是何人?”
“臣礼部郎中齐恒仪。”
慕逸晨想起来了,就是哪个当着慕凡修的面大声说出不让慕逸楚当太子的人,顿时眼中充满了玩味“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臣以为裴大人学识有余资历尚浅,不如先在朝中任职,再派人辅助,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慕逸晨沉默了,这个办法不失为目前的一个好办法,以他的私心来说,是希望裴子墨做丞相的,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会多一些,但毕竟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他的资历尚且不够,一下子就出任丞相恐怕会招来非议,并且,他也希望丞相是跟自己一心的人,慕逸晨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自己的皇位是夺来的,可以说来路不正,他就怕再有人夺了他的位,这也成了他这一生,心里永远也结不开的死结。所以,这些手握重权的大臣要都换成自己的才能放心。“就依爱卿所言,即日起认命安西大都护府长史裴子墨为大行台尚书令,入政事堂议事,毕王慕逸楚,梁王慕逸然从中辅佐。”
第 46 章
只有自己亲自接手后才知道,丞相的工作竟然如此繁重,裴子墨暗自庆幸自己还有慕逸楚和慕逸然从中协助,才使得轻松了不少,另一方面,心中也不禁钦佩起裴言,几十年如一日的就这么过来了,又不免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所担忧。
慕逸晨进来看到的就是,午后的阳光洒进屋子,不偏不倚的正照在那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紫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俊逸出尘,眉头微微皱起,粉色的唇正咬着笔杆,看起来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了。
裴子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进来了别人,还在对着这么多的奏表发愁,突然被抱住,身体猛地一颤,惊得手也一抖笔跟着掉在桌子上。
“你吓死我了。”看清来人,裴子墨抱怨道。
慕逸晨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是你想事情太专心,没注意到我,我在门口都站了好一会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裴子墨伸手捏了下慕逸晨的脸“我在想以后见到你是不是要叫陛下和行……礼了呢?”话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忽略了,忽略了面前这个人现在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忙起身就要跪下行礼。
慕逸晨一把拉住他,按在椅子上“行了,就咱们俩,还将就那么多干嘛?你跪在我面前我也不好受啊,再说了,上次裴大人还枕着父皇的肩午睡呢,父皇也没治他个大逆不道的罪,你就别多礼了。”
两人耳鬓厮磨间,慕逸楚正往上书房走,拐过弯就看到蓝明守在门口,心知慕逸晨肯定在面,又退回来,让跟着的宫女把茶点送去,如果问起来,就说他在娴妃那。往娴妃那去,一路上心里都是堵堵的,知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要亲眼看到还是会让自己难受。放弃两个字很简单,只是做起来很难,即使他离开京城那么多年,心里心心念的还是他。当初慕凡修也曾说过要给他选妃,都被他推过去了,只是心里还存有一点小小的奢望,或者说期盼,期盼他能回头看见自己,现在看来真的成了奢望,是不是真该娶门亲了。
到了娴妃那刚坐定,手里的茶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娴妃说:“从小看你那样,什么都不上心,就知道玩,捉弄其他兄弟姐妹,自那时起,我也就不再奢望着你能有一天跟其他兄弟一样看书写字做功课,以后做太子做皇上,还好你长大了也收敛了还能帮你父皇办差。生在皇家,从小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慕逸楚已经知道娴妃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但还得耐着性子听着。
“你也不小了,也该娶门亲了,上次你父皇提起的那个黄大人家的小姐我看就不错,要不你说你看上谁了领来便是了。”慕逸楚忙递上茶,打断娴妃的话:“母妃,您现在已经是皇太妃了,就好生养着吧,我心里有数,等有了喜欢的一定来知会你一声,您喝茶,喝茶。”
娴妃知道他不爱听,也就不说了,接过茶喝了一口,心里却忍不住的叹气。
距离裴倾蕊的葬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登基大典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新帝登基。一大清早,蓝明伺候着慕逸晨洗漱更衣,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这一天,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手也开始微微的发抖,性子也急了起来,伺候着的这些宫女宦官们没少挨骂。
说不紧张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