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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十年花开(同桌的距离有多远 续集)-第46章

小说: 十年花开(同桌的距离有多远 续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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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女孩子。那一刻,许宸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余乐乐,而他,也不再是那年那月的许宸了。
  几秒钟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渐渐变得安然:“我知道,我既然决定照顾她,就不会口是心非。远洋,你相信我,我可以对余乐乐好,就可以对卢静波好,我发誓。”然后,他轻轻挂断电话。他也看不见,在隔着半个地球的家乡,深夜的值班室里,卢远洋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眼底的那些湿润,然后快步跑向手术室。走廊上的灯光那么明亮,映着他的步履匆匆,似乎这样,就来得及拦住余乐乐走向死亡的步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海平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接近崩溃。许多次他甚至产生了幻觉,觉得产房门开了,有医生走出来,告诉他“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有许多次,他甚至依稀看见了病床上那个覆着白布的身影……他几次站起来,可是等清醒了才发现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他内心那样绝望,充满着他已经无法克制的痛苦与自责。他害怕极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看见她,他不能在看见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再也不能说话!他不能回忆,不能记起上次离家前,她站在家门口送他上车,脸上那疲惫而幸福的笑容。他不能想——假使,那就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没有她!他们刚结婚三年,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说好了等他任期届满就争取回市区,说好了他们要一起陪孩子长大,说好了他们要直到白发苍苍都能手牵手在海边看潮起潮落……他们说好了的,人生那么长,一定要一起走过。他忍不住想起过去三年的光阴,想起她给他做的饭菜,想起她给他熨的衬衣,想起她每晚在他埋头看材料时递上的那杯水……他甚至想起她买的暖色调的窗帘,她一点点购置的婴儿用品,她说起孩子的时候脸上那些世上最美丽的光彩。她是那么活生生啊!她怎么可以离开他?连海平的手紧紧攥成拳,他想狠狠揍自己,他那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有事,他将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时间渐渐过去,他的失望也渐渐膨胀成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一大片。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手术室门口,那一刻,他忘了周围的一切。什么前途、什么事业、什么工作、什么职责,都见鬼去吧!只要她好,只要她还在,就算没有孩子,就算从此以后都不能有孩子,又怎样?!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能站在他面前,微笑。只要她活着!此时此刻,一门之隔的产房里洒满冰冷的光、浓重的鲜血味道以及隐约的死亡气息。
  哭喊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嗓子早已经哑了,只听见助产士说:“使劲,快出来了……”
  余乐乐拼尽全身的力气,可是渐渐觉得这个世界在慢慢扭曲。伴随着疼痛的一波波来袭,她视野中的物体渐渐变形。头顶上方的灯、身边戴着口罩的面孔、那些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幻象,都好像变成了球体,挤压着在自己面前晃动。疼——从来没有经历过、也压根无法想象的疼痛,直入骨髓。渐渐,疼痛的间歇时间越来越短,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撕扯着、翻滚着,将她淹没!
  痛到极致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是哪里痛——肚子,还是其它什么地方?
  她的眼泪早已经无法抑制地流出来,开始的时候她还喊几声连海平的名字,可是到后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助产士急了,医生们开始在她面前不断说着什么,可是她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变得遥远。渐渐,那些晃动着的人像,都模糊得不像话了。耳朵里渐渐响起蜂鸣,她努力想瞪大眼,可是眼前的色泽越来越浓重,头很沉,膨胀着,好像马上就要爆炸。要拼尽全力,才能听见有人在说话,几个模糊的词汇:保大人……孩子……
  她突然间觉得害怕,甚至涌出铺天盖地的绝望——连海平,你在哪?你不要孩子了吗?我坚持了八个多月,你要我前功尽弃吗?你说话啊,你听见我叫你了吗,你听没听到我的话——我想要孩子啊!哪怕我死,也要孩子活,他还没看见这个世界,你们怎么能放弃他?!连海平,如果一定要死,你让我去啊!孩子多无辜,你不能不要他!连海平,你这个混帐!可是,连海平,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想看你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还好吗?我觉得我快要离开了呢,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听不清声音,那些晃来晃去的人,他们在说什么?我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人或物,肚子好疼啊,可是我没有力气了,我一点都使不上劲了。
  海平,我那么想念你啊……余乐乐的世界爆发出反复而有嘈杂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奇怪,不是人说话,而是机器一样的响声。渐渐,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消失掉了。然而,就在这样迷迷糊糊的时间里,在昏迷之前,余乐乐终于还是拼尽全力说出最后一句话:“要孩子!”
  然后,世界砰地一声,归于寂静!产房里开始了紧张的抢救。赵颖华身上沾满血迹,额上全是汗水,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地想要救回一条人命。那一刻,在一边打下手的卢远洋突然被深深地震撼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保孩子!话说回来,哪个做母亲的又不是呢?卢远洋回头看,余乐乐的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恍惚中,他似乎还记得若干年前,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孩子,一只手被许宸牵在手里,满脸都是幸福灿烂的笑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如今,那些安然幸福的场景还是清晰如斯?
  原来,时光从没有带走那些温暖和煦的记忆。他似乎有些理解许宸了:爱过一个人,一定会有痕迹的吧?如果想要让他做到事不关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突然想起刚才去找病人家属签字时,门口那个男人绝望的哀求:我要她活着,大夫,求求你。
  他承认,本来,他是恨这个人的:恨他抢走了许宸的幸福,恨他抢走了还不珍惜,居然可以在自己妻子拿命打赌的时候都不在身边!可是,当看见他风尘仆仆的身影还有那双瞪得血红的眼睛的时候,当听见他和许宸一样,为了这个女人,哀求他“救救她”的时候,他突然恨不起来了——那双眼睛里、那声哀求里,都含了太多的痛悔与爱,太多因为生命的脆弱而显得更加巨大的爱。那些爱,谁说就比许宸少了?也是到这时,卢远洋终于知道:当爱情变成亲情,那些唇齿相依的感情会渐渐呈几何倍数增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这样那样不同的机缘而突然爆发。这种爆发就好像科摩罗岛的火山一样,挟裹着灼热的火山熔岩,倾泻而出。烫得让人心疼。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婴儿“哇”的一声啼哭惊醒了卢远洋。他惊喜地回头,看见刚才余乐乐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带来的孩子已经在护士手中变得干干净净:是个小男孩,眼睛紧紧闭着,表情很不愉快,好像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来到这世界上。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赵颖华的抢救工作获得成功:心电图重新开始呈波浪线状起伏,躺在手术台上面如死灰的女子开始微弱的呼吸。卢远洋默默走上前,替赵颖华擦擦额上的汗。赵颖华如释重负地看他一眼,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发酸。似乎,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接余乐乐电话的情景,又隐约想起那时候和许宸谈起她的场面……那些交错的镜头飞驰着闪过,似乎,就是那些我们不忍忘记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年代。
  他用仅有赵颖华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赵颖华错愕地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余乐乐,然后微笑:“怎么这么客气?”
  卢远洋长长叹口气:“是许宸要我说的。他说,请你一定要救活她。”抬头,撞上赵颖华惊讶的目光,他想了想,终于说:“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是啊,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余乐乐来说,以前的一切,真的都太久远了。因为从这一刻起,就是一段新的人生开始了。而凝结了她在这世上最真挚、最深沉的爱的那个人,终于来到了。
                  
番外·你是我的爱(B)
  余乐乐昏睡了整整14个小时。14个小时里,连海平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他不吃饭、不睡觉,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眼都不错过。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像喘口粗气她就会离自己而去。在他的坚持下,于叔叔、乐乐妈妈和爷爷都回家休息或是准备住院要用的东西。只有司机小刘不肯走,说是刚才葛建林主任在电话里嘱咐过了,要他一定要守在旁边多个照应。他那么诚恳,连海平终于不再坚持。于是,从天亮到天黑,小刘就坐在走廊上的休息区待命,连海平则在病房里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不松开。中间小刘去买了饭,可是连海平发现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劫后余生的折磨:那些担忧,那些绝望,那些深埋于心的忏悔,他再也不想重来。那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他已经要失去全部希望之后,她居然没有离开他!
  或许他真得该感谢上天,感谢它足够仁慈,终于给了他补偿她的机会。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当他几乎已经要完全崩溃的时候,医生推开门微笑着说“恭喜了,母子平安”的一刹那,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握着医生的手,可是那个曾让他签《病危通知书》的男医生冲他摇摇手:“不是我,你要谢谢她。”男医生伸手指向身后的女医生,她满脸困乏,可还是看着他笑:“祝贺你,做爸爸了。”
  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一瞬间,他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可以在会场上面对数百人脱稿讲话的党委书记了,他充满着幸福而惶恐的激动,像所有经历了生死煎熬而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突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然后,他看见她被推出来,她的面容那么憔悴,然而她终究是活下来了。他又看看襁褓中那个有着红通通、皱巴巴皮肤的小婴儿,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心酸,只是想哭。他想等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告诉他:你妈妈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心里后怕极了。不过现在也开心极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差点丢失的珍宝,终于找回来了!余乐乐觉得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漆黑的四周,现在连风声都听不见了,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没有光亮,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隐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弥漫在四周,可是仔细看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她突然觉得很害怕,下意识地喊几声“连海平”,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很难过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有点委屈想哭。心里狠狠地骂:连海平你这个坏蛋,你在哪呢?你不要我了么?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怎么能坏到我叫你你都不回答?这样想着,她似乎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温柔地飘荡在她周围。还记得他的手那么温暖地拉住她,告诉她“我永远在这里”,当时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大笑着说“连海平你越来越矫情了”。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不想这么说了,她想说“我也永远在这里”,可是海平你听得到吗?
  我在这里,我一直就在这里呢,你回家来,就可以看到我。是我们的家——哪怕你已经很久不回来,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给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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