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华尔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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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瑜眉线一蹙，这人还真的厚脸皮。冷淡的说道：“凌科长，我伯父已经去警察局报信，很快就有你的人来接你回去。”
　　“哦，这么急着赶我走？可我很想留在这里养伤呢，比医院安静多了。”凌睿叹了口气，俞瑜本以为她又是戏谑，可看凌睿的神态却是复杂难言。
　　凌睿抬眼瞧她，发现她出神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俞瑜移开视线。
　　“你好奇怪，我们又不是初见，到底想看出什么来？”她自得一笑，“莫非你爱上我了？”
　　“你……”俞瑜脸色一冷，羞愧难当。
　　但这双该死的眼睛却饶有兴味的盯着她，像是得逞似地，此人竟然笑了起来：“不用回答啦，我有信心追到你。”她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一切物质似的，带着十足的欲望，看得俞瑜浑身不自在。
　　俞瑜转身就走，压在胸口的郁闷真让她透不过气来，真不敢想象接近这个女魔的后果将会是多么严重！可是，她暗暗叹了口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自己想躲开她，也没那么容易了。
　　她压下自己的情绪，忽然探寻的望着凌睿，咬了咬唇，“我想知道，为何幽灵每次都要放过你？”
　　凌睿皱了皱眉，忽而笑了，迷人的笑容似乎对一切都很明了，对一切都可以一笑而过。
　　“我也想知道。”

　　第十五章

　　傍晚，雪止。俞先生回家的时候真是吓得够呛，弄堂里站满了日本兵和警察。几辆车把巷口都堵上了，严禁任何人进入，居民们怨声载道，又不敢议论，在禁区外窃窃私语。
　　俞先生担心俞瑜出事，壮胆走了上去。
　　他脱帽，笑着打躬：“长官，我，回家。”
　　“皇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你没看见戒严吗？！”一警察尖声喝道。
　　“皇军……是来抓人还是……”俞先生抹掉头上的冷汗，哆嗦的笑着。这么冷的天，他斑白的鬓角都是虚汗。
　　警察不耐烦的骂道：“老家伙活得不耐烦了，敢打听皇军的事儿！”举着鞭子就要抽下去。没料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抓着他的鞭子，喝道：“住手！瞎了眼的，俞先生也敢打？”
　　警察一见自己的上司发怒，立刻着慌，低头赔罪：“陆长官教训的是，小的该死，该死！”
　　陆东林朝俞先生颔首示礼：“他是新来的，不认得您……”
　　“陆公子！”俞先生哪有心思纠结这个，一把抓着东林的手，指着自家，急问：“我家出了什么事？这……这是怎么回事？”
　　“俞先生放心，俞瑜没什么事。”陆东林想解释，却担心俞先生受不住，正犹豫着。
　　俞先生见他支吾着，看那边还停着一辆救护车，他更惊恐：“没出事？日本人怎么来啦？”俞先生已经等不及了，便要回去看个究竟，被陆东林一把拉住：“俞先生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
　　小明环视一周，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这里条件简陋，请凌睿小姐去医院接受治疗吧。”说着，人已经走到外面，轻轻的带上了门。
　　早在他来之前，凌睿已经换好了衣服。直子见她穿着俞瑜的衣服有点拘束，将预备好的崭新衣服从里到外给她换了。
　　“到医院还得再换一次，真费事。”凌睿笑着。
　　直子瞟了瞟俞瑜，低声道：“俞小姐的尺寸不适合你。”
　　“哦，也是。”凌睿点点头，俞瑜的衣服不仅小了一号，还都很素朴，也很单薄，穿在身上也没几分温暖。
　　一旁的俞瑜也没有说话，只帮着凌睿套上外衣。
　　凌睿一把拉过她，笑道：“也不用板着脸了，过几天我来看你。”
　　俞瑜尴尬无语。眼角的余光却觉察到直子疑惑的带着敌意的表情。
　　凌睿躺在医院的担架上离开了俞瑜的家。
　　兵站医院是日本军官的专属医院，这里守卫森严，里里外外全由日本士兵站岗。凌睿受的伤是非人类所致，脖子和手臂被尖利的武器所伤，深入肌理，但是，伤势虽重却不致命。因此，给她治疗的主治医生是山崎及从东京调来的军部高级军医龙田，也是日本幽灵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凌睿配合着各种抽血，验伤，心理评估等等一系列的检查。
　　又是一天，她看到山崎再次进来，苦笑道：“你们是不是小题大做？我都成了你们的试验品了。”
　　山崎一本正经：“松尾小姐见谅，通过细致的检查或许能测出试验品的最新异变，很可能进一步掌握试验品产生的破坏力及其自控力的程度。”凌睿看到他手里有一份报告书，沉声道：“有什么进展？”
　　山崎脸色苍白，在凌睿身边坐下，厚厚的眼镜片像古老的枯树年轮，看不清里面的神态。凌睿有一种感觉，作为哲也老师的得意门生，山崎肯定知道老师的秘密，这些秘密也许是解开老师缘何突然疯狂的钥匙。
　　“情况变得很糟糕！试验品自身产生的异变不可思议……她的破坏性越来越严重，自控能力越来越差，现在，我们最好能及时控制住试验品，带回本土去。否则，事件曝光将引起国际社会的讨伐制裁，对本土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另外，试验品失去控制，造成的破坏性将是不可估量的……”
　　凌睿听完山崎口述，沉默良久。
　　见山崎要离开，忽然道：“山崎君等等！你知道幽灵的身份吗？”
　　山崎停在门口，静默了片刻，转过身说道：“当时军部提供了七个高素质的试验品给植口清教授，结果都失败了。后来哲也老师带来两个支那人……可惜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听说这两个支那人是从关东军731部队送来的中国特工。”
　　凌睿倏然变色，惊道：“什么？731部队送来的中国特工？”
　　“是的。这两个试验品是一对姐妹花，个体素质非常好，当时的植口清教授对这两个试验品寄予重望……”山崎顿了顿，透过镜片，两只猩红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凌睿，沉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松尾小姐也见过这两个试验品吧？”
　　凌睿吸了口气，几年前的一些片片缕缕的情景在脑子里盘旋。
　　大世界因为大雪封门，生意萧条了许多。
　　快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个客人。
　　客人很蛮横，点名要柠妮接待。侍应生礼貌的表示舞会结束了，要客人明天再来。没想，这位客人一脚踢得侍应生满地打滚。大世界的王经理刚要叫嚣，一叠美钞扔在他面前，紧接着是一把左轮手枪顶在他的脑壳上，刺激的王经理一张胖脸直抽，
　　“先，先生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老子有钱有枪，还玩不了女人？”客人咬着一根过滤嘴，比较猖狂。
　　王经理双手直摇，喘着粗气道：“先生，大世界是玩的地方，女人有的是，我给您找最漂亮的姑娘去……”
　　“废话少说，叫柠妮出来！”客人粗鲁的拎着王经理的领结，勒得他脸色发紫。
　　“先生这是何必？”
　　一阵冷幽幽的笑声从楼上传到楼下，叫人从脚跟凉到头顶。
　　客人转身看她，一身绿裙子的柠妮美如妖精，勾魂摄魄，每下一阶楼梯，尖尖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踩在心尖上，心跳随之律动。
　　柠妮看着客人，瘦高个，面目还算英俊，单薄的嘴唇上留着两撇修剪精致的八字胡。这个客人虽然举止谈吐像个流氓，但她知道，来者不善。
　　“先生，你已经来过两次了，我再次告诉你：我不认得你。”
　　柠妮冷冷的笑。
　　男子再三打量她，面带狐疑，道：“不可能，太像了，太像了！”他围着她转了一圈，忽的举着一张照片，道：“你看看这是谁？”
　　他手指一弹，照片飞了过去，柠妮伸手接住。
　　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漂亮妩媚，气韵迷人，尤其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带着诱惑生灵的媚态。
　　“军统姐妹花宋蓉可，宋雪可，当年名噪一时，深受老板器重。姐妹二人在东北成功刺杀日本关东军司令河源大佐及日军几个重要将领，受到委员长特别嘉奖令，夫人曾亲自接待。不料，姐妹二人在一次任务中被叛徒出卖，遭日军逮捕，后来下落不明。两年后，蓉可突然出现在上海，主动的跟上海站接触。她跟上面说她从日军生化部队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她的妹妹雪可不幸遇难。总部给予优待并提拔重用蓉可。更不幸的是，几个月前，蓉可小姐也为国殉职了。”
　　男子说着说着，眼圈竟然红了，长叹一声，望着柠妮：“没想到……你还活着，雪可！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柠妮脸上的笑容绽放，哈哈——
　　她笑得气喘，花枝招展，扶着胖经理的肩膀才站好，“先生，你说得故事真精彩呀，天方夜谭吧！”
　　男子脸色一变，忽然上前抓着她，激动的说道：“雪可，你真的不肯认我？我是阿浦！”
　　柠妮猛的推开他，男子站立不住，连退几步才站好，惊愕的瞪着她，好大的力气！
　　只听柠妮冷笑道：“什么阿浦啊！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只要你足够有钱，叫阿浦也好，叫阿狗也罢，都没关系！可惜，我今晚约了客人，不能奉陪了。”
　　男子苦笑着摇摇头，忽然发狠的盯着柠妮：“好，我总有办法揭开你的身份！”
　　大门猛开，风卷入，冷得柠妮抱紧了双臂，哼道：“这人真无聊，都来几次了，吉哥也不想想法子？”
　　“柠妮，你放心，我王吉威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谁都要敬我三分，就是日本人也得给个薄面，此人来历不明，什么玩意儿，我还怕他？”胖经理说得唾沫横飞，朝门口的方向哼哼：“敢到我的地盘闹事，活腻了！明天就叫道上的兄弟把人给收拾喽！”
　　“吉哥，我得走了。”
　　她朝王经理抛了个媚眼，笑得人七魂丢了一半，殷勤的为她套上裘皮大衣，“日本人的地方，小心点啦。”
　　柠妮微微一笑：“你怕我吃亏么，吉哥？”
　　胖经理嘿嘿直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柠妮。不过呢，有那个日本女人罩着，也没人敢动你。我叫阿祥送你过去。”
　　柠妮嘴角含着冷漠，眼神也冷得叫人心头一紧，王吉威连忙赔笑，不敢多说。
　　积雪未融，车轮碾过，发出破冰碎地的脆响，柠妮拿着照片看着，嘴角流露出一种怪异的冷笑。
　　山崎看到松尾进来，起身敬礼。松尾摆手，来到床前俯身看了看熟睡的凌睿，见她脖子上包扎着纱布，脸色也不好，沉声道：“应该没事了吧？”
　　“小姐失血过多，刚刚输过血，已经脱离危险。”山崎欲言又止。
　　松尾注意到他神色有异，“山崎君有什么要说的吗？”
　　山崎盯着昏睡不醒的凌睿，面有难色：“这……”
　　“喔？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松尾眉头一耸，转身看着山崎。
　　“大佐阁下请这边说话。”山崎恭敬的低着头。
　　听完山崎汇报，松尾腾的站起，嘴巴大张，惊异万分：“什么？竟有这种事？！”
　　山崎赶紧说道：“大佐阁下，这是我和龙田再三化验得出的结论，血清样本已经送去本土，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报告。”
　　松尾吸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凌睿岂不是非常危险？”灰白的眉毛一扬，目光冷酷，厉色道：“这件事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不许透露半点出去！”
　　“嗨！”山崎俯首。

　　第十六章

　　凌睿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