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成忆-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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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绝不会因情用事,他的深谋远虑恰恰是平川最为欣赏的。
磐义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平川有些犯难,但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毕竟,那是当皇上的应该考虑的事情,现在平川担心的,是寒蕊。
寒蕊与磐喜的感情,非同一般,看得出,她虽然恨源妃,却不是那么绝对的人,她对磐喜的照顾,显然是出自真心,寒蕊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你要她演戏,她也装不出来。源妃从前那样跋扈,磐喜对寒蕊处处维护,如今天翻地覆,寒蕊反过来庇佑他,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依寒蕊的性格,她既然看到源妃如此凄惨都心有不忍,那么磐喜有危险,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虽然随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寒蕊,象他……”皇后的幽然一叹再次在平川的耳边响起,平川长叹一声,的确,寒蕊最大的缺点,就是跟她父亲一样,重情心软。平川猛地,又想起先皇临别时托付遗诏的那副神情,先皇其时,已经料到了今后必然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可是,先皇又能做什么呢?先皇再不愿意看见,也是阻止不了,他必须有所取舍,所以,他才会,在平川跟前悲伤地落泪。
但这正是平川最担心的。寒蕊重情心软,那磐义呢,不管他对这个唯一的亲姐姐能否做到重情,但他绝不可能会心软。他的理智,他的坚定,是平川深有感触的。正因为如此,平川才会担心,固执的寒蕊,会因此跟同样倔强的磐义反目。愣头青一样的寒蕊,只会想到搞得弟弟不痛快,却没想到,她得罪的是皇帝。
平川陷入无限的苦恼当中,该怎样,来跟寒蕊谈谈呢?
门页被轻轻地叩响,她来了。
“请进。”平川一转头,就看见寒蕊端着托盘走进来。只一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步伐中,又开始带上了拘谨和忐忑。会是因为磐喜?!他在心底一声长叹,对不起,寒蕊,我帮不了你,每一件事情都有它自然的发展趋势,平川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托盘轻轻地放下,她还未及将蒸盅移放到桌上,他已经,一探手,端了过来。
“烫……”她想阻止,却来不及。
果然,他顿了一下,端到半路的蒸盅又被送回了桌子上,他晃晃手掌,扬起脸来,自嘲地一笑:“呵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将军饿了?难道,皇上没有留您用膳?”她轻声道:“谈了这么久么?”
“是啊。”他不动声色地往下一带,知道她想问谈话的内容。
她缓缓地坐下,小心地打开蒸盅的盖子,轻轻地用汤匙搅动起来,慢慢地撅起嘴唇,吹着。灯光下,她的脸,安静祥和。他心底一动,不由得身子一滑,坐在对面,望着她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轻声道:“可以喝了,将军。”却看见他,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地喊道:“将军……”
他微微一笑,并不收回眼光,柔声道:“你这个样子,很象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104章 说甜羹少味面静心伤(上)
她皱皱眉,似乎是问,象谁?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曾经,很想有个这样的妻子,陪我夜读,在灯下,这样吹凉甜羹……”感觉是多么的温馨和幸福啊,就同此刻。
她脸上猛地一紧,局促道:“是……我不该拖累将军……”
他眉间一跳,心底一刺,她的误会和她的回避,还是证明了她对他的成见,是那样的深。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想那么多,我只是,开个玩笑,”他说:“我本来是想说,你刚才的样子,很象皇后……你母后,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你父皇,对她用情至深呢……倒是令人艳羡的一对……”
“有什么艳羡的……”她伤感道:“父皇的爱,给她带来了什么呢?谁说被皇帝爱上的女人就一定幸福呢?生在皇家,难道真是幸运么?”
他深深地一眼望过来:“寒蕊,你真的变了——”他印象中的寒蕊,从来都不会这样深刻地思考问题。可是,她所有的话语,为什么,都那么消极和悲观呢。想了想,他说:“你为什么不想,跟从前所有的皇后比起来,你母后,真的是很幸运的……拥有你父皇那么深的爱,已经是很难得了……”
“你为什么不说,是母后用自己的死让父皇刻骨铭心呢?”她淡淡的话语,透着无边的悲戚:“母后为什么要死?父皇爱她,不也一样有后宫佳丽三千,如果他只有一个妻子,母后用得着去死吗?在我看来,母后也好,源妃也好。众多的妃子也好,都是可怜的女人。”
他迟疑了一下,柔声道:“那怎样。才不可怜?”
“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共度一生。就是幸福了。”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轻笑道:“只要他爱你,不需要你爱他么?”
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幽声道:“我想,不需要。”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
“因为,爱一个人实在是太累,”她怔怔地说:“只要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只要他爱。就很好了,不该强求那么完美的……”
看见一抹忧伤飞快的滑过她的脸,又飞快地隐没,他忽然想起了北良:“你愿意嫁给北良,是这个原因吗?”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他,又轻轻地移开眼光,没有回答。
“是这个原因吗?”他微微欠身,忐忑而固执地追问。
她不答,轻轻地端起蒸盅递过来:“将军。可以喝了。”
他接过蒸盅,眼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他期盼着能从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可是,她的表情那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褶皱。他默默地将蒸盅靠近嘴边,喝下一口。
“甜味合适吗?”她轻声问。
“很好,”他怅然道:“只是,少了点……”
“少了什么?”她温顺地说:“将军说出来,下回我就添上。”
他迟疑了一下,幽声道:“少了。少了一种味道……用心熬的,爱的味道……”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望着她:“以前这甜羹里。是有这种味道的,现在,没有了……”
她的眼里似乎有雾气在浮起,可是,她却还是那么平静,笑容淡得如同没有:“真的,有这样的味道么?你,是怎么尝出来的……”
“寒蕊……”他深情地唤一声,心心啊,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她一扭头,转过身去:“将军累了,早些休息吧。”
她还是在刻意的回避,他却还是不甘心,看着她的脚步即将离开屋内,急喊一声:“寒蕊,你是有什么事要问我么?”
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算了,我想,你不会告诉我的。”
“别那么绝对,你没有试过,怎么能下结论?”他柔声道:“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迟疑片刻,问道:“你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磐喜么?”
这果然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他沉吟片刻,不直接回答,只说:“这次蒙古进犯是有备而来,为的是牵制主力,好让朝廷内应起事,而他们起兵的理由,就是说磐喜才是真命天子……”
她的身子轻轻地晃了晃,把着门框,虚弱地走了出去。就在脸别过的瞬间,他看见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已经听懂了,父皇必须在两个儿子中舍弃一个,她也必须,在两个弟弟中舍弃一个。不是他要这么残忍,而是现实,远比他诉说的还要残忍。
寒蕊,无为而治吧,除了接受一切,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平川望着她沉默的背影,黯然神伤。他多想,让她重新快乐起来,可是,现实生活中,他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任何的一切都无法再让她快乐,无论他怎么地努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快乐越来越远,而他的心,越来越痛。
“皇上,您找我来,有什么事么?”寒蕊走进御书房,一鞠礼。
“寒蕊你倒是越来越讲礼节了,可朕怎么觉着,是我们姐弟越来越生疏了呢。”磐义笑着起身相迎:“没事就不许朕找你?!赐座!”
寒蕊微笑道:“你这么忙,当然不会是找我进宫来闲聊的。”
磐义笑着伸出食指点点:“你呀,有时候还真象润苏……”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还有几位大臣侯着呢,你还是抓紧时间说事吧。”寒蕊说:“将军明天出征,我还要替他收拾东西呢。”
“这么恩爱?”磐义嘻嘻一笑。
谁不知道他们是假夫妻,谈什么恩爱!寒蕊脸色一刺,红了。刚才的话确实是个借口,但被磐义当面一点穿,她还是有些窘迫。
“两个事,”磐义看见寒蕊发窘。赶紧切入正题:“一是我大婚的事,还有半年时间,想劳烦皇姐替我做个总把关。你知道,后宫里又没有太后。朕也没有别的至亲……”
“我会尽心的。”寒蕊答道。
“第二嘛,”磐义呵呵一笑:“上回朕不是答应你,要赐建公主府么……”
寒蕊一看他神色,觉得不对,赶紧堵过去:“你不是反悔了吧?君子一言,驷马……”
“不是,”磐义赶紧说:“地朕都替你挑好了,有三块。最后建哪还是你自己定……”一看寒蕊脸色松弛了下来,磐义又说:“朕只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刚刚父皇大殡,还有登基吧,都用掉不少银子,蒙古进犯,打仗需要粮饷,大婚花销也不小,国库供给有些吃力,但朕不想委屈你。所以就想,公主府能不能缓建,等朕把银两筹足了。在风风光光一次给你建成……”
原来是钱不够了。寒蕊偏头想了想,说:“没关系,一切从简好了,先把地圈上,房子减少一半,预算控制在原来的三分之一就行了……”
磐义顿了顿,斜眼瞟了一下屏风,说:“那太委屈你了,朕心里过意不去。依朕看,还是缓缓。等明年秋后一丰收,税银归了国库。朕就都拨给你了……”
“有必要那么奢华吗?”寒蕊不屑道:“我不在乎那些形式。”今年才刚开春,等到明年秋后,不是要我的命吗?
“可天下人要说朕的。”磐义还想坚持:“你再考虑一下,行不?”
“今年我一定要搬进公主府。”寒蕊决然道:“如若不行,就先拨个小院吧,王宫大臣的旧宅子也成,我无所谓。”
听了这话,磐义无语了,良久才道:“你急什么呢?”
她叹一声:“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在郭家住着不也挺好的。”磐义说。
“该给人家自由了,”寒蕊拖长了声音道:“他也不小了,该娶亲了。”
“你原来不是挺恨他的,这会,怎么知道为他着想了?”磐义揶揄道。
寒蕊说:“有仇报仇,我扎了他一刀;有恩报恩,我不是还欠着他的嘛……”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