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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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完全没有顺势上勾的意思。
小词怒:“为什么?”
计遥揉揉她的头发,半无奈半爱怜:“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为你好。不操心不好么?”
“可是我想与你同甘共苦。”
他断然拒绝:“不要。”
她恼羞成怒:“计遥,你这个老顽固。”
他嘿嘿一笑,激将法对他,最没用。
小词瞪着他,对他刀枪不入的超然洒脱模样格外动气,举起拳头就捶,奈何他常年习武,胸膛硬的象是铁块,她那丝力气落在上面如石沉大海。计遥任由她捶了几下,呵呵笑着抓住她的胳膊。她更气,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却挣脱不开,索性张嘴就去咬他的脸颊。
计遥笑着身子往后一仰,马不安地踢踏了几下,他揽着她从马上轻身一跃,落在草地上,有力的臂膀托着她的腰身,就势将她压在绿毯之上。一股甜蜜的压迫铺展在眼前,他遮挡了眼前的一片光亮,而他的眼睛却亮得刺眼。抬眼就是如洗碧空,蓝的纯粹而深幽。白云如絮,象是心里的思绪飘忽着,悠悠浮浮,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他的面容仿佛也融在那云中,和碧空一样的澄净。
甜美的气息里混杂着草叶的新鲜,野花的淡香,还有他的阳刚纯烈,她的柔润恬美,他就这么看着她,似乎看进到心里,象饮尽了甘醇的美酒,有些沉醉,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他微微在心里叹息着,后悔着。他险些错过人生最美的东西,以为那些可有可无,以为那些不过是牵袢,他压制着抗拒着,却一步步深陷着沉沦着迷醉着幸福着。
她有些含羞没有直视他的双眼,微垂的眼帘下双眸盈盈若水。如描如画的眉眼,有着不施脂粉的纯净和安恬,粉粉的颜色如含 苞的樱花,在早春的风里娇怯地想要绽放。
他慢慢地用唇角一寸寸催开那花蕾,每一丝芬芳都留下他的印记和气息。手,自作主张,如握剑时灵动敏捷,在她身侧游移。
她有些慌张,不安地扭动。他暗暗好笑,原来她不过是纸老虎,气势夺人,敢说不敢做。
她在他唇角间艰难地支吾出几个字:“别,别,会有人来。”
他堵上她的嘴,一个字的空隙也不再留。旷野只有隐隐的风声还低低的喘息,对他,是一场撩拨之后的饕餮盛宴,对她,却是缴械投降之后的屈服。他的强势与掠夺让她明白,原来他一直都在隐忍地忍让,她若是过了那个底线,他就不会客气。
……
回到隐庐,舒书竟然也外出了。小词忍了一会,终于去问云长安:“云老伯,舒书去那里了?”
“他去见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去了。”
小词一愣,才明白云长安说的是他女婿。她呵呵一笑,对云长安道:“老伯,我有个好法子可以让你出气。”
“什么法子?”
“等舒书成了亲,生的儿子都姓云,你说好不好?”
云长安哈哈大笑,抚掌道:“小丫头,这主意好!”
“那他是不是以后就不再来了?”这才是小词最关心的,他若是不来,她和计遥才可以放心去落雪泉。
“他一会就回来。从十六岁起他就住在这里。他也不喜欢那个家,六个姨娘整日闹的鸡犬不宁。”云长安鄙薄的哼了一声。
小词失望到回到房间,支着额头看着一包泻药,如何才能下到他的肚子里不被发现?计遥几次想劝说她不要费心劳神,却又怕伤她的自尊,说实话,对她配药的本事,他实在不抱信心。
果然,天一擦黑,舒书就从城里回来了。刚好赶上晚饭。席间,他谈笑风生,似乎以前的种种都不存在,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以前所做的错事能一笔勾销,烟消云散?小词对他厚脸皮很钦佩。但是,当前的形势她也暂时只能和他友好相处。
月华初升,小词突然出现在他的房前,破例对他微笑:“舒公子,你知不知道砖茶怎么喝?我和计遥都没喝过,舒公子是当地人,应该知道吧?”
舒书有些意外她的来意,回以微笑:“当然。”
小词从身后拿出一块砖茶递给他:“那,你能告诉我怎么弄么?这么大一块还真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舒书一用力掰下一块,道:“这要放在壶里煮一煮才好喝,与南方的绿茶不太一样。“
“你帮我煮一煮可好?我一会来拿。”小词已然一副尽弃前嫌的模样,神色大方。
舒书看着手里的茶,笑了笑:“好啊,我也算是地主,本来也该煮茶待客的。这砖茶是塞外游牧人常喜欢喝的东西,也难怪你好奇。”
小词道了声谢,转身出门。她站在门槛上,突然又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舒书:“你以后是不是该叫我姑姑?”
舒书一愣,拧着眉头道:“姑姑?”
“是啊,我叫你外公老伯,那你不应该叫我姑姑吗?”
她俏生生地笑着,象个天真无暇的孩子。舒书咬了咬牙,慢慢浮起一丝笑:“你叫了我许久叔叔,我叫一次姑姑也无妨。”
小词一跺脚,气鼓鼓地走了。
约莫时辰差不多了,小词又到舒书的门口,笑问:“舒公子,茶好了么?“
舒书提了一个小小的茶壶,递给她:“此茶味道你们未必喝的惯,就尝尝新吧。“
小词接过,道谢告辞。
舒书看着她纤袅的身影,唇角轻咬。
小词回了房,放下茶,对计遥道:“等着他一会上茅房吧。”
计遥不信任地看着她:“能行么?”
“他煮茶的时候一定会嗅到水汽。到了后半夜,他大概要扶墙走路了。”小词笑的眼睛弯成月牙,终于也可以捉弄舒书一回。
计遥摇头,仍旧是不太相信的模样,但她把握十足的样子也感染了他,他把金锁里的印章取了出来,只等舒书在卧房与茅房间奔波的时候,他就去落雪泉里一探究竟。
奇怪的是,过了半个时辰,也没听见舒书的动静,小词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在房里转悠了几圈,一咬牙要去看个究竟。
计遥拉着她的袖子,笑道:“你幸好不是做郎中的。”
小词急了:“不会有错,这泻药含在水汽里,可是泻药里最难配的一种。也最不易被发觉。”
计遥忍着笑,点头:“你辛苦了。还是回房歇着吧。”
小词悻悻地回房,支着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她一咬牙悄悄又溜到舒书的窗下。
灯明依旧。
突然,窗户一开,小词一惊,蹲在那里不肯妄动。连呼吸都憋着,生怕舒书察觉。
舒书站在窗前,手指轻轻叩在书桌上,清了清嗓子,咏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词暗暗叫苦,这时辰还有闲心咏诗,你肚子不痛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难道喝了泻药会诗兴发作?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舒书长吟短咏,小词已经憋气憋的头晕,却进不得,退不得。她暗暗叫苦,已不关心他去不去茅房,只关心这位怪人何时关窗?
终于,他关了窗户,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漫漫长夜,孤枕谁相伴?”
一句点醒了小词,他这是,这是动了春心!他虽然很坏,到底也是个男人,看他在京城去柳梢阁熟门熟路的模样,一定也是风流常客。
小词猫着腰潜回房,喜滋滋地又有了新主意。她藏不住心事,在床上翻滚了几下兴奋地睡不着,一起身又到了计遥的房中。
计遥以为她早已睡了,自己也脱了衣衫,偎在床上就着烛台看书。一见她进来,他有些不自在。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动作着实伤了小词的心,她一个箭步上前,将他被子往下一扯,双手叉腰道:“谁稀罕看你!”气呼呼的出门,刚想到的好主意也忘了说了。
计遥皱皱眉头,很无辜,不稀罕看,那你拉我被子做甚?
美人计
翌日,小词终于见到了“久仰大名“的小周。
他风风火火地从云长安的身后扑将过来,一把将计遥搂在怀里,然后在地上跳了两跳这才放开。
小词瞠目结舌地看着,对小周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必定是属猴的。没想到沉稳斯文的计遥,最好的朋友竟是这样的人物,小词暗暗希奇,跟自己原先的设想根本是南辕北辙。
计遥笑着捶了他一拳,指着小词道:“这是,小词。”
小词对小周甜甜一笑,心里暗喜计遥这一次没再说成是他的师妹。
一笑如春催芙蓉!
小周傻了!原来还有笑起来这样好看的姑娘!好象周遭的空气都被染了欢欣,呼吸一口便将那欢欣也带进了心里,如清泉涤过般舒畅。他有些后悔一路奔波,形象大损,不能在美女面前留下最美好的初见。
他正了正衣衫,摸了摸浓黑如刷子的眉毛,对小词大言不惭道:“我叫小周,江湖人称双周大侠。心思周密,行事周全。”
小词忍着笑,钦佩的看他一眼,然后目光扫向计遥,求证!
计遥嘴角一抽,一挑眉头,笑道:“江湖人称?”
小周嘿嘿一笑,挠挠头:“自称自称。计遥你小子在美女面前就不能给兄弟留点面子?”
计遥慎重地点头:“已经很留了面子,你那些糗事,天黑之前说不完。”
小周挤眉弄眼地笑笑。然后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计遥。计遥接过,看了几眼之后,神色凝重。小词想问,碍与小周面前,也只好先按捺着。
“小词,你在门口看看书,我和小周说点事儿。”
小词正欲不满,计遥拿起一本书,晃了晃。小词明白过来,舒书吃过早饭还没走,计遥和小周要说的事儿十有八九和宝藏有关。她拿了书,搬了张藤椅坐在回廊下放风。
计遥关了门。小词在回廊下微微眯起眼,晚春的阳光明媚亮丽,塞外的春风如刚烈的酒,吹拂之间带着硬朗和不羁。她的发丝纷纷,在光影里微微飘着,青光隐隐。
舒书站在门口,对她笑着招呼了一声:“小词姑娘,你要是闷了,我可以带你去城里转转。我刚好要去城里办事。幽州虽不比京城,也有不少可看之处。”
小词心里一动,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笑问:“可有酒楼茶楼花楼?”
舒书点头:“有啊,姑娘想去那个楼?”
“恩,我倒不太想去,不过计遥来了一个朋友,我想问问他的意思。我们吃过晚饭再定可好?”
舒书点头:“也好。”说完,施施然离去。
小词看着他的背影很是佩服,这人仿佛有两个模子,连易容都不必了,他的面孔就是最好的易容。在隐庐,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和阴郁,举手投足如脱胎换骨般,斯文俊雅,彬彬有礼。
她推开房门,只见小周一脸兴奋,狂喜。
“好极了,我好久都没这么刺激过了。什么时候动手?”
计遥见小词进来,问道:“他走了?”
小词点头,关上门道:“今夜,小周你去引开舒书。计遥去落雪泉。”
小周问:“怎么引开?”
“你就说想去城里看看逛逛,你只管领着他去花楼,一夜缠绵,足够计遥去落雪泉了。”
计遥皱眉:“你这主意,隔夜了。”
“的确是隔夜了,昨晚上想的。”
计遥直说:“我是说,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