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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大汉情缘:云中歌-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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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贺跳了起来,去拦孟珏,“你做什么这些是红衣的东西”

    “我要把她的东西取走,还有她的棺柩。”

    “去你娘的红衣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几时轮到你在这里说话”

    孟珏冷笑:“你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有什么脸在这里嚷”

    孟珏的话戳到他的伤处,刘贺语滞,人仍挡在箱子前,脸上却是死寂的暗灰。

    “该争时不争,该退时不退,做事情含含糊糊,唯独对我的疑心一点不含糊。在那么重要的时刻,你竟然回了昌邑,一副对皇位没有兴趣的样子,既然当时没有兴趣,为什么不索性没兴趣到底让大家都平平安安”

    “先帝并没有打算传位给我他请我离开长安,我”刘贺想说,他不想背弃刘弗陵最后的要求,可是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解释给孟珏听,孟珏也不可能明白他对刘弗陵的尊敬和感激。

    “你管刘弗陵有没有给你传位,若想要,就要去抢你若能妥善利用霍光,占优势的就是你赵充国、张贺这些人有何可惧只要动作迅速地除掉刘询,他们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二哥训练的人全在长安城待命,我怕你要用人,武功最好的几个一个也不敢用,你用过谁长安城的形势就是比谁手快,比谁更狠,你整天在做什么心里想要,行动却比大姑娘上花轿还扭捏,你扭扭捏捏无所谓,可 ;你”孟珏想到红衣,脸色铁青。

    刘贺张了张嘴,看着孟珏,却又闭上了嘴。权力于他只是工具,而非目的,如果为了工具,先要背叛自己的目的,那他宁愿选择放弃。为了权力的丑陋,他早就看够了不管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他都绝不会允许自己为了权力,变成他曾深恶痛绝过的丑陋。他尊敬和感激刘弗陵,不仅仅是因为刘弗陵救过他、救过月生,也不仅仅是因为刘弗陵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给了他一展才华的机会,更因为刘弗陵的所作所为让他看到了权力的另外一种阐释方式有仁善、有侠义、有宽恕、有大度、有从容。刘弗陵是刘彻悉心教导出来的人,论帝王之术,权利之谋,有谁能懂得比他多他还未登基,母亲就惨死,刚登基,藩王就虎视眈眈,紧接着,三大权臣步步紧逼,若论面临的局势复杂、情势危险,又有谁能比过他他比谁都有借口去挥舞无情的帝王刀剑开路,用巨大的权力铁轮碾碎一切违逆他的人和事。只要结果好,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为了更远大的目标,牺牲掉一小部分人,早就是被帝王默认的行事准则,众人甚至会赞美这样的帝王英明果断,可是,刘弗陵没有他只要狠一狠心,就会有更简单、更容易、更安全的路,他却偏偏走了另一条路。

    自小到大,皇爷爷的教诲,母亲的教导,以及所见所闻、亲身经历都告诉自己,权力就代表着无情和丑恶,在刘贺心中,他憎恶它,可在他的血液中,他又渴望它。在他的嬉笑红尘下,藏着的是痛苦和迷茫,是不知何去何从的颓废,但是,刘弗陵用自己的所做所为消解了他的痛苦和迷茫,让他明白权力本身并不无情,无情的是人,权力本身也不丑恶,丑恶的是人。

    刘贺张口想解释,可自小到现在的心路历程哪里是那么容易解释得清楚的最后只得长叹了口气后说:“小珏,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人,我信守的原则,你不会懂,或者即使能懂得,也不屑。于我而言,结果固然重要,但过程也一样重要。现在,我生我死都无所谓,只想求你一件事情,请你看在红衣和二弟的分上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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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血染同心缕,泪洒长命花(3)
    孟珏的脸色铁青中透出白,显是怒极。刘贺没有理会,接着说 ;道:“月生初进昌邑王府,就与王吉他们交好,望你看在月生的分上,救他们一命。”

    孟珏虽然哀怒交加,却没有冷言反驳,因为在月生给他的信中,的确曾提到过王吉的名字,说过王吉对他的礼遇,月生能得到刘贺赏识,也是王吉的举荐。

    刘贺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竟对他行了一大礼,“多谢王吉是个正人君子,定不忍见同僚赴死、而他独自偷生,你就告诉他,很多人不过是我借霍光的手要除掉的人,请他务必珍重,昌邑王府内的诸般事务先拜托他了。其余的人,你能救则救吧是是我对不住他们”

    孟珏冷笑着讥讽,“好个聪明的昌邑王如此能谋善断,怎么忘记算红衣的性命了怎么把她带到了这个是非地”事情到此,他与刘贺恩断义绝,已没什么可多说的了,挥手欲推开刘贺,去拿红衣的遗物。

    刘贺挡住了孟珏的手,“小珏,我知道你一直视红衣为妹,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错,但红衣的遗物,我不会给你。不管这次我生还是死,她以后都会和我合葬。我做错的事情,我会到地下去弥补。”

    刘贺的语气十分淡然,神色也十分平静,却是一种哀莫过于心死的淡然平静。

    孟珏凝视了他一会儿,忽地摇头笑起来,满面讥嘲,“刘贺呀刘贺你这辈子究竟有没有想清楚过一件事情

    刘贺淡淡说:“自以为聪明一世,实际一直是个糊涂人。自以为自己的荒唐糊涂是做给世人看的,但是做戏太久,原来早就真糊涂了,分不清自己的本心,也看不清真假。”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当世人都以为你荒唐糊涂时,你真能说自己很清醒吗当身边的人也认为你好色贪欢时,她还能期望你会真心对她吗

    假做真时,真也会假。

    孟珏大笑起来,“好红衣的遗物和棺柩,我留给你前几日刚听 ;到红衣死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当年没有杀你,你害死了二哥不够,竟然还害死了红衣。就是刚才,我仍在想要不要借助霍光或者刘询的手,将你的命永远留在长安。不过现在,我不打算再落井下石了,你的生死和我再无关系,红衣的遗物和棺柩,你想要,就留给你”

    “多谢”

    孟珏笑着摆手,“不必谢我。死亡的痛苦只是刹那,而我只是想看你痛苦后悔一辈子而已”

    刘贺眼中有蒙蒙的哀伤,令他往日清亮的双眸晦暗无光。

    孟珏笑问:“你还记得二哥临死时说过的话吗”

    刘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地说:“那年先帝召藩王在甘泉山行猎,月生陪我同行。当时还年少气盛,我又一贯言行无忌,言语间得罪了燕王。燕王设了圈套想杀我,月生看出苗头,苦劝我小心提防,一定不要离开先帝左右,我却自恃武功高强,聪明多变,未把燕王当回事,直到孤身一人被五头黑熊困住时,才知道人力终有限,危机时刻,月生赶到。后来先帝带兵赶来时,月生已死,只救下了重伤的我。”

    当日的血斗似乎又回到眼前,兄弟两人并肩而战,面对五头黑熊,却夷然不惧,谈笑风生,同进共退。

    从小到大,刘贺看见的是妻子算计丈夫,丈夫憎恶妻子,儿子算计老爹,老爹屠杀儿子,兄弟阋墙,姐妹争宠,在认识月生前,他从不相信“知己”二字真实存在。这一生,他最痛快淋漓的时刻,就是那一日,最痛苦的也是那一日

    “月生的半边身子被熊撕去,他死得很快,临死前,他嘱咐我,让我替他报恩,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可你哪里需要我照顾”孟珏淡淡说:“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告诉我的是大哥,帮我好好照顾照顾他话未说完,就带着遗恨而去了。”

    刘贺木然地点头:“嗯。”

    孟珏笑着说:“好大哥,他要你照顾的人可不是我。”

    刘贺愕然,“月生就你一个亲人,整日里口中念叨的就是你,他指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孟珏笑看着他,眼中有寒冷的星芒。

    刘贺心底有寒意涔入四肢百骸,他很想拒绝去听答案,因为他知道答案也许比杀了他更可怕,可他必须听。

    “是红衣。”孟珏似乎很欣赏刘贺此时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分外慢,“二哥是豪气干云的男子,他为什么会愿意屈就于王府因为红衣是二哥的亲妹妹小时候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后来被辗转卖到王府。”

    刘贺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着,“月生他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能阻止你的母亲把红衣毒哑吗告诉你,你能让红衣说话吗告诉你,你就能补偿红衣所受的罪吗告诉了你,你能做什么”

    刘贺张了张嘴,没能吐出一个字,只有身子颤得更厉害。

    “二哥本想带红衣走,可红衣不愿意。”

    “为什么”

    “后来,我寻到王府时,本来想告诉你,红衣是月生的妹妹,可红衣求我不要说,她想在合适的时候,自己告诉你。”

    “为什么”刘贺的声音如将要绷断的弦,他像一个即将被滔天洪水溺毙的人,看着洪水滚滚而来,眼中有浓重的恐惧,脸上却是无能为力的木然。

    “因为她这辈子只想跟着你,所以她不想离开。如果你知道她是月生的妹妹,你一定会对她千般好,把你对月生的愧疚全部弥补给她。也许你还会不顾皇家礼仪,立一个哑巴为侧妃,可她不想要这些,她想要的是因为她是她,所以你对她好。”孟珏微笑,“可惜红衣竟然一直没有等到这个合适的开口机会。王上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红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哑巴不过是你家买下的低贱奴婢”

    “闭嘴”

    刘贺的魁梧身形,好似突然缩小了许多,他无力地后退了几步,靠在了红衣的箱笼上。

    红衣的盈盈笑颜在他眼前盘旋不去,越变越清晰。

    她侧首时,温婉的笑;

    她低头时,含羞的笑;

    她抬头时,粲然的笑;

    还有她默默看着他时,欲说还休的笑

    天哪

    他竟然从没有看懂过

    或者不是他不能懂,而是他太习惯

    红衣就像他的影子,随时随地都在,他从不用去想如何得到她,从不用去费劲琢磨她的心思,也从不用担心会失去她,反正她永远在那里。他只要轻轻叫一声“红衣”,她就会盈盈笑着出现。

    可是她再不会出现了,永远不会了。

    他顺着箱笼滑坐到了地上,一个兰木盒子被带得从箱子上跌落,翻掉在地上。

    “砰”的一声,盒子碎裂成了两半。里边盛放着的一堆编好的绳穗散落了一地。

    一模一样的花式,都是红艳艳的绳子打成,月光下,刺眼地疼。

    他摸索着拿过一个,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不能立即想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红衣临死那天,想要塞到他手里的绳穗就和这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孟珏盯着地面上的鲜红,不能回答。

    如果只是普通的穗子,红衣没有必要做这么多,还珍而重之地藏在盒子里。但是,又的确都是普通的绳子打成,实在看不出它有任何不普通。

    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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