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欲求-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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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瑜愣了愣,反应奇快地一推张振豪,把他直直推到病床边。
「今晚豪哥就留给你守夜啦,你小心点用啊。」
虽然是和以前差不多的玩笑话,在场没人大惊小怪,但此时沈若瑜的脸整个红到耳根。
「是啊是啊又是豪哥真情流露的时间了!」
「豪哥也是伤患嘛一起住院比较保险没错。」
「晚上别吵到其他病人害人家恶化啊!」
「……汤尼你小心被赶出去。」
在众人吵闹声中,沈若瑜脸色铁青地把所有人赶出去,又丢下一句阿瑞我们等你回来,才关上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
死死地盯著对方,像是要确认真的平安无事一样。
张振豪慢慢地走过去,轻触曲书瑞的头,曲书瑞眨眨眼,反握住他的手。
「还会痛吗?」
两人同时开口,然後曲书瑞轻笑出声。
「你每隔一小时来检查我一下好不好?要是就这样死掉也太不划算了。」
「不用一小时,我一直在这里。」
张振豪僵硬地回答,胸口深处一阵一阵抽痛,让他只能板著一张自己也觉得肯定不好看的脸。
「谢啦。」
於是曲书瑞真的气力放尽似地,躺在床上就这样沉沉睡去。
终於放松下来,张振豪也觉得有些疲倦,但想到要叫曲书瑞起来,就硬撑著坐在床边,调了手机闹钟以後,愣愣地看著曲书瑞的睡脸。
今天又比赛又做爱,还在那麽一场恐怖又活生生的武力威胁中挂彩,会累也是当然的。
还好脸没有破相,他看著,手指不自觉就爬上去,轻轻抚摸著曲书瑞的脸颊。
曲书瑞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直、五官硬是比别人深邃一点,常有人问曲书瑞是不是混血儿,曲书瑞总是耸耸肩,「听说我爷爷他们老家是打山猪射飞鼠的,这样算混血吗?」
手指来到薄薄的唇,即使曲书瑞很喜欢用嘴帮他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最普通清纯的唇舌相接。在熄灯後的寝室,尽情吻著没想到会那麽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床上身躯交叠变成一幅黑暗中的剪影。
「所以你和曲同学正在交往?」辅导长今天这样问,在满办公室的人之间,张振豪犹豫片刻,还是勇敢地点了头。
他知道这不是事实,但如果想要讲给不相干的人听,或许恋人关系会比为了处理性欲的炮友来得让人接受,尤其是这个对同性情事还并不那麽友善的社会。
毕竟真心相爱可以超越一切障碍这句神话般的真理早就成为现代人们信念的一部份,但人们却还没办法那麽快地学会接受与自己熟悉的事物不同的东西。
「你们都是成年人,我们无意干涉学生的性向问题,不过并不赞同你们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事,听起来会造成今天的事件,你们自己也必须负一点责任。」看起来精明干练的辅导长推了推眼镜,如此对他们说。
「後续的事情学校会出面处理,为了校誉问题,请不要声张,让双方都困扰,可以吗?」
张振豪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没有反驳。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麽喜欢曲书瑞,或许是因为习惯积累、又或许是因为从青春期以来对爱情这句真理的渴望,替他塑造了一个虚幻的故事,而曲书瑞刚好在偶然中,走进了这个故事里,然後故事就变成了真实。
只是不属於那麽美丽的真实。
手机闹铃尖锐地响起来的时候,张振豪一惊而醒,想抓手机却抓了个空。
原本只是因为太累,把自己移到隔壁空著的床上,想稍微眯一下,没想到沉沉睡去以後就过了不知道多久。
在他的设定下,每隔一小时闹铃就响一次,但他在迷茫之间只能跳起来按掉手机,下床探探曲书瑞是否还睡得安稳,然後再爬回去继续睡。
但张振豪这次发现手机不在原本的位置,窗外透进来的是午夜月光。
曲书瑞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来,握著他的手机,在昏暗的病房里愣愣坐著。
他下了床,走过去,轻抚了一下曲书瑞的头发。
「你醒了?」
「嗯。」
「过来这边。」
他照曲书瑞所说的,爬上曲书瑞的病床,钻进棉被里,揽著曲书瑞坐好。
「你需要睡觉。」
「睡不著。」曲书瑞低低抱怨,沉默了好一阵,又把头往後仰,靠在他肩膀上,「我想告解。」
「…………。」
「不让我说吗?」
「你说。」
只是即使你想告解,我也没资格拯救你,只能陪你一起。
曲书瑞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似地,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靠得近到他耳畔可以感觉到曲书瑞说话时吹出来的热气。
「我爷爷老家虽然在山里打山猪,但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妈妈和她那边的亲戚住在城市里,我妈、外婆、还有舅舅和舅妈。」
「我妈是大姊,外公外婆年纪很大才终於生了舅舅,所以他们差了十几岁,对我妈来说,舅舅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晚辈。後来她带著我住到城市里以後,有记忆以来都是舅舅陪著我玩,虽然後来他结婚了,但我们还是很好,就像兄弟一样。」曲书瑞慢慢说著,不时伸手拨一下微卷的头发,「我们有多好呢,他教我打电动、让我知道什麽是好胜心,陪我去和玩伴打棒球让我在同龄小孩中很有面子,晚上他会讲鬼故事给我听,我害怕以後,就会留在他房间,非得紧紧抱著他才能够安心入睡。」
张振豪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曲书瑞装作不知道似地,只是说下去。
「我们一起睡觉时,他会抱著我,会亲亲我说晚安,我当时也觉得他对我这麽好,那是理所当然的。」说著说著,曲书瑞的声音沙哑了些,「後来我上了国中,听家人说起舅舅要结婚的事,但舅舅一直没有女朋友,至少没有女生来过我们家,而且舅舅也对我说过他不会结婚,後来我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舅舅也是、同性恋?」张振豪问,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乾乾的。
「嗯,长大以後回想才拼凑起来的,像是家里要他去相亲,他抵死不从闹得我妈和外婆很烦恼的那时候,他一直说不可能,却不讲清楚,可能是因为同性恋在我们那个保守的家一直是禁忌般的字眼吧。」曲书瑞调整了一下姿势,倚在张振豪胸前,从张振豪的角度只看得到他的发旋,其馀都是沐浴在夜色中的阴影。
「後来似乎还是被家里发现了,不知道我妈他们用了什麽手段,舅舅还是自暴自弃似地去相亲了,然後就要准备结婚,後来……舅舅结婚前某一天突然问我要不要再去他那边睡,我说好,所以……」
「他跟你上床了?」张振豪一惊,握住曲书瑞的手。
曲书瑞摇头,「我那时才国中而已,只是单蠢得很的小孩,但那晚他的确很不一样,虽然像往常一样抱著我,但摸起来很热,而且感觉哪里怪怪的,後来我就起来问他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当时已经知道性跟欲望是什麽,但毕竟我们都是男的,所以我完全没想到那方面去,然後他也坐起来,摇著头说没事,但看起来真的很难受,我就靠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帮他倒杯水什麽的,然後他就抱住我,对我说『你哪里也不要去』,然後……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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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进入倒数了。
惯性欲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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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豪感觉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著,全身发冷,於是他抱紧曲书瑞,曲书瑞笑笑,安抚似地按住他的手背,「我吓了一跳,但他很温柔,而且很脆弱的样子,我吓得傻了,让他脱掉我们的裤子,然後用手帮我做,也拉著我的手帮他打出来,事後我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只听见他在背後说对不起。」
「你家的人……知道吗?」
曲书瑞摇头,「我没向任何人说过,後来舅舅就结婚了,跟舅妈还是住在我们家,一开始还好,但後来他们开始吵架,舅妈有时候会离家出走,有时候是把舅舅赶出房间,外婆他们却全部装聋作哑,包括我妈,我妈和外婆会背著我偷偷说舅舅的坏话,说他多扭曲多不正常。」
「我听了反而同情起舅舅来,虽然後来上了高中,我也短暂地交了女朋友,但有几次遇到舅舅被赶出来,我就问他要不要来我房间睡,然後我们……还是会做像他结婚前几天那样的事,但舅舅已经变了,他有时候会对我说谢谢,有时候事後会突然很生气,要我不可以学他,然後叹著气说他把我弄坏了。」
「你没有。」张振豪低声说,曲书瑞苦笑半晌,才继续说下去,「我们其实一直没做到最後过,後来舅舅和舅妈还是离婚了,拖了好多年始终没有小孩,舅舅搬出我们家後也好久没和家里联络。我也交了第二个女朋友,上大学之前分手,又来又遇见雅淇,我本来一直都不知道他说的把我弄坏了是什麽意思。」
「现在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曲书瑞轻声回答,像是怕张振豪走掉一样抓著他的手,两人沉默地坐著。
「那,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吗?」
张振豪并非打算一直保持沉默下去,但他也并非有丰富经验的人,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麽说、怎麽问才好,思绪和话语像毛线一样缠在胸口,胀得发痛,漫画或恋爱游戏里那些明明是初恋却一点也不笨拙就能无师自通,不伤害人就能Happy End的恋情全部都是骗人的。
如果把这一切比喻成他比较熟悉的恋爱游戏的话,那麽眼前摆著两个选项,一个是「告诉他不论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会陪著你」,另一个则是,「告诉他自己的真正感受」,那麽以游戏来说谁都会选择比较合理的後者,但在现实中并非每个人都能承受选错选项出局的後果,谎言与自我欺瞒则因此而生。
「书瑞。」
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把头靠在曲书瑞的肩窝里,紧紧地,用全身的力量抱住他。
「干嘛?」
「你舅舅他那时,要是没有被迫相亲结婚的话,会过著怎样的生活呢?」
「大概会继续保持他的同志身份,但还是一如往常地住在家里,没有对象,嗯他没有稳定交往的对象。」曲书瑞愣了一下,却很快地回答,顺畅自然彷佛他早就设想过几百次同样的情境,「然後,说不定有一天还是会对我出手,不过也不是爱我的意思,就只是因为我是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培养长大的孩子,就算他本来没那个企图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一步。」
「你怪他吗?」
「不。」曲书瑞说,「後来我完全可以拒绝他,但还是发生了那麽多次,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没有他以後的我,除了和坏掉的自己相处下去,还会拖别人下水,把别人也弄坏,你懂吗?」
「你又知道你是在拖我下水了?」张振豪突然有点生气,「你们的问题不就只有太想伪
装而已吗?」
「要是我没找你上床,你现在搞不好都交女朋友了。」曲书瑞悠悠地说,稍微挣脱了他的怀抱,与他并肩靠在枕头上。
「女朋友对你来说就只是伪装正常的工具吗?像你舅舅结婚一样,你把雅淇学姐、小庭当什麽?我对你来说又只是一个你想弄坏的东西吗?开什麽玩笑?」
张振豪也有点火大,今天被打到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