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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青妤记-第53章

小说: 青妤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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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唐虞倒从子妤处知道些阿满为何突然想通的缘故,不过并未准备告诉钟大福,毕竟这并非是什么欢喜的过程,只是阿满认命罢了,便转了话题:“子纾自打跟了朝元学武生,你手下也没个趁手的弟子了,何不在低阶弟子里重新寻一个来。”

说起这事儿。钟大福倒是不可惜,爽朗一笑:“子纾灵气十足,在武生一行很有悟性。若是一直跟着我练倒是可惜了。朝元那小子是武生中的绝顶翘楚,希望将来子纾也能成为京中有名的武戏角儿,那我这个启蒙师父也就知足了啊!”言罢,手一挥,竟不小心将桌旁放置的杯盏推落地面。

亏得是一个空杯子,地面也铺了毯子,还好没碎了。唐虞连说“没事儿”,俯身去拾,却从怀兜里掉出一个荷包来。

“咦!”

钟大福眼明手快,一把捡了这荷包,拿到鼻端一嗅,淡淡的清香甘甜味道从中透出,闻着很是舒服,而且明显是女儿家的东西,便促狭一笑:“哟,你什么时候揣了这东西在身上。好像是香囊。。。。。。”说着已经扯开荷包系着的带子,正要把香囊从里面拿出来。

只看了一眼,才想起这是自己早前收的“谢礼”,唐虞正想解释是子妤送给他的玩意儿罢了,可没等话出口,钟大福已经将其取了出来,就在烛灯下一瞧,脸色愈发变得惊讶:“这。。。。。。这可是‘并蒂清莲’的花样啊,唐师父,莫非是哪个相好送给你的?”

蹙眉。伸手取过香囊在手,仔细一瞧,果然是一朵濯濯而立的青莲,却在同蒂上生出了另一朵小一些莲花,虽不细看容易忽略,可烛灯一照,却又分明的很。这绣功精细灵动,那并蒂而生的青莲似乎活儿一般,上头两滴露水仿佛还在颤巍巍地往下掉落,这。。。。。。岂不正是“并蒂清莲”的图案么!

有些不敢相信是子妤所赠,唐虞又仔细地翻看了香囊,见底部仍旧绣了一朵浅紫色的小花图案,分明是花子妤惯用的落款。

见唐虞看的失神,钟大福小声打趣儿他:“怎么了,看你意外的样子,收了这荷包竟没打开来看啊。啧啧啧,我就说,唐师父可是咱们戏班的第一美男子啊,轮样貌丝毫不输那些个年轻的戏郎们,又是戏班的二把手,身份不是一般。怎么会没有个相好呢?哈哈哈,告诉老钟我,到底是哪家姑娘这般幸运,红袖球都丢到你怀中了啊?”

钟大福说的也没错,花家班师父本来就抢手,像唐虞这样的更是勾起不少邻里街坊,大妈大婶的注意。从他才十八岁就不断有人来说媒,这五六年来几乎从未断过。但唐虞的性子,根本就不曾理会。花夷也是存了私心,想他若是娶了外面的人,将来肯定少不了了出了戏班子。若是能让他娶个戏班的戏娘,岂不是多了两分机会留住他,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眼,没有相逼。

唐虞收起神思,胡乱地将香囊塞回到怀中,对这钟大福敷衍道:“不过是随手收的礼罢了,没什么要紧的,你别误会。”

话虽如此,却总觉着心里有块地方像是被人撒了一颗种子,如今春暖花开,好像也该发芽了,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破土而出。。。。。。朗眉微锁,唐虞赶紧把心头这种异样的感觉打消掉,看着钟大福一脸的促狭表情,无奈甩头:“倒是你,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说话稳重些才是。”

“好好好,你不想提,我也不多问了。”钟大福又是爽快一笑:“只是到时候要提前通知我才是。我亲自给你们亲手做一个架子床当贺礼,哈哈哈!”

无奈一笑,唐虞只觉得有些蹊跷。想着子妤那丫头,难不成是送错了对象?可止卿明明要的是荷塘月色的图样,而这青莲也确实是自己曾要求的,到底,她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并蒂清莲”寓意为何,还是。。。。。。她对止卿有意,特别绣了这个花样来表明心迹,却弄混了送到自己这儿来了?

脑中总是辗转反复,怎么也挥不去各种猜想,唐虞心头闷闷的,干脆陪着钟大福多了喝了几盅,若是醉了,倒不用去琢磨这些个烦人的事儿了。

两人一番觥筹交错,眼看差不多该上夜了,唐虞才扶了已然酩酊大醉的钟大福回房回房休息。

。。。。。。

虽不经常饮酒,但唐虞的酒量极好。他作为戏班的二把手,也常常陪着花夷一起应酬贵人们,练就了一副铁胃,所以半坛子的烧刀子一般也醉不了他。可不知怎么的,今儿个喝了下来总感到头有些昏沉沉的,心口也闷的慌。堵的慌。

既然睡不着,唐虞干脆备好笔墨纸砚,把这几日脑中构思好的新戏书写下来,赶明儿个让花夷看看,能不能在贵妃的寿宴上表演。

写着写着,夜色渐渐被一片迷蒙的银白所取代,灌满了油的烛灯也“噗”的一下终于熄灭了。

唐虞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竟一夜未曾合眼,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新戏却也没有写完,卡在了女主角的塑造之上,不由得摇摇头。起身来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看着一轮旭日即将冲破浓雾阻隔的天际,心里始终无法明悟,回头看了一眼静静放置在书案上的那个荷包,里面装的正是子妤亲手所绣的“并蒂青莲”。

无论她是送给止卿的也好,并不知道这绣样的寓意也好,自己又何必如此介怀呢?不过是小女儿家的随心之作罢了,只要看好她别和止卿暗许私情便罢,其余,多想也是毫无用处的。

自嘲般地笑笑,唐虞已是释怀了不少,回到桌前拿起一叠书稿,上面还有淡淡的墨香,里面似乎还参杂了一丝桂花的香味儿,仔细一看,想起这是子妤亲手为他做的墨块,黑色中有着了点点金斑,正是由了她自己的喜好,放入干桂花粒子在墨中。

看着子妤从稚龄女童长成二八少女,她在唐虞心目中始终犹如这桂花,生于高冠的树木之上,虽然娇小轻盈缀于绿树之间,却让人无法忽视,虽不如牡丹国色,却在归于泥尘之后仍然余味幽香。。。。。。

想到此,唐虞心中又有了些文思的萌动,低首看着自己写下的新戏,里面的女主角是个孤身一人来到红尘中拼搏的女子,她外表纤弱,内心坚毅,虽不是国色天香,却能在属于她自己的舞台上上倾国倾城。

若是借鉴了子妤作为女主角儿的意向,或许别有洞天也说不定!

心中已有定论,唐虞顿时精神一振,将书稿放回桌上,取了墨笔。这个时候的他已然没有了瓶颈,薄唇微抿。脑中勾勒着子妤从十岁入戏班的样子到现在,不加思索地把心中所想一一落笔。

直到雄鸡打鸣,旭日东升,天色大亮之际,唐虞才终于完成了这部酝酿已久的新戏文。脸色中掩不住有些激动,也不顾此时才清晨,推门而出,只想直接找到花夷,将此戏文给他评阅。若是可行,一个月之后的贵妃寿辰,定能将佘家班杀一个措手不及!

快步来到花夷所居的单独阁楼,此处离得紫竹小林也不远,周围种了稀稀落落的香樟树,虽不成林,却也清幽。

拾级而上,陈哥儿正好端了早膳过来,准备伺候花夷梳洗。瞧见唐虞一脸精神,忙招呼道:“唐师父,您怎么这样早!”

两三步渡上阁楼的几层木阶,唐虞扬扬手中的戏文稿子:“连夜写好了新戏,准备给班主过目,他可是起了?”

陈哥儿点头,“平时这时候绝没起来,不过这几日班主心里一直想着贵妃寿辰演出的事儿,晚上也不怎么能睡好,日日鸡还没打鸣儿就起了。走吧,正好可以让你劝劝他,让他少操些心。”

“班主还是颇为忧心么?”唐虞倒是能理解,毕竟这次诸葛贵妃三十九岁的生辰乃是今年朝中最重要的一次宴席,半点容不得疏忽。加上佘家班咄咄逼人,陈家班又紧追不舍,花家班现如今的处境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也难怪花夷如此揪心无法放下了。

“走吧,还劳您顺便给班主瞧瞧脉。这几日春寒,昨天还听他咳嗽呢,如今身体也是不如以前了。。。。。。”陈哥儿一边说,一边领着唐虞来到花夷寝屋的门口。知道班主已经起身,也不敲门,直接说了声“班主,用早膳了”,便直接进屋去了。(!)

正文章七十五青梅竹马

花夷做了花家班近二十年的班主。一直住在一方两层的小阁楼上,名曰“无华”。小楼表面看起来简单很朴实,丝毫不显铺张奢华。

此处院子毗邻四大戏伶的单独跨院,中间隔了一片香樟林子,时常都能听见他大清早在二楼的小平台上吊嗓子。虽然年纪渐大,但其嗓音一如二八少女一般,轻柔婉转,新嫩嘹喨。

这些日子因为操心诸葛贵妃的生辰,花夷已经很久没有吊嗓子了,日日天不亮就会醒,却是因为一夜未曾睡好的缘故,形容也愈发消瘦,偶尔咳嗽不止,眼窝都凹了下去了,一看就是忧虑过度的样子。

听见门响,知道是陈哥儿来伺候自己起床用膳,花夷也不询问,直接披了件长衫在肩头,走到小厅的食桌前端坐。抬眼一看,除了陈哥儿后面还跟了唐虞,而且见其脸色兴奋。神色颇为激动,手中还拿了一沓墨纸,忙起身:“唐虞,可有要事找老夫?”

“见过班主。”唐虞先恭敬了颔首福礼,这才含笑走过去,将手中书稿双掌上呈:“连夜写下了新戏文,还请班主看看是否合适在贵妃寿辰上演出。”

惊喜地睁大眼,花夷正待接过手仔细看,却被陈哥儿一档:“班主,唐师父,你们两人都还没用膳,不如先坐下,边吃边议,也免得饿坏了身子。”说罢还朝唐虞挤挤眼,示意他先别急着让花夷过目戏文。

“哦,对。”唐虞也意识自己失态了,本不用操之过急,收了手稿在一旁:“班主先坐,且填饱了肚子再说。”

花夷颇为依仗唐虞,见他敲打琢磨多时的戏文终于完成,心中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一半。虽然还未过目,但他对唐虞的本事有信心,也没坚持,也坐下来拿起陈哥儿递上的一碗粥,开始用早膳。

因为心中惦记着要紧的事儿,花夷和唐虞都只喝了一碗粥和吃下去几样点心,早膳就算完了。陈哥儿摇头叹气。知道这两个戏痴要开始讨论,只帮他们摆好茶水这才收了碗碟悄悄退下。

戏文分了三个唱段,总共两千来字,也不算长,花夷将文稿拿在手中一口气看完,神色由凝重到轻松,终于在看完最后一页长长地舒了口气:“甚好,这一出《木兰从军》乃是取了《乐府诗集》中的《木兰诗》作为原本改编,甫一开始有种熟悉感,可戏文内容却别有洞天,让人耳目一新。唱词也颇有感染力,只是有几处过渡不太流畅,等会儿下来我亲自改一改。”

既然花夷对戏文内容没有异议,唐虞也松了口气:“我想赶着把此戏在贵妃寿辰之前排好,到时候定能杀得佘家班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花夷欣赏地眼神溢于言表:“诸葛贵妃善骑射,当年以马上英姿得了皇上的喜爱。这出文武兼备的新戏一定能让贵妃满意。”说到此,花夷神色立马就兴奋了起来,“佘家班上次用新戏和新人把本班彩头给夺了不少,这次,凭借你的新戏,咱们再从戏班里选拔些新面孔登台。一定能搏个满堂彩!只是。。。。。。”

花夷慎重的翻看着戏文,琢磨一番之后发现了个问题,顿了顿,才道:“这里面主角儿,恐怕戏班里要演出如此神韵的戏伶很难找到啊。兼具刀马旦和青衣旦,但是身段功夫要求就极高,且不说唱功还要气息极稳。”

“无妨,反正三等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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