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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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歆的脸上有几分惊慌,死死咬着嘴唇,末了从喉咙底挤出一句话:“我们走吧,先找少紫。”
“好。”叶深深轻声答应,转身,走人。
疑惑,怕,但是只要是他讲的,她就信。
一步,两步,三步。
一寸割伤,两寸割伤,三寸割伤。
叶深深不知道心可以疼到什么地步,直到背后那声哽咽响起,她才知道,心痛到一定地步以后,是麻木。
“深深……”哽咽,然后消失。
“玄歆!”
她再也撑不下去,转身往回冲,却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下——灰飞烟灭。
雾气散了,她却宁可雾气永远不要消散!这样……这样她就看不清他最后的样子,她就可以安慰自己他是回去了,而不是……灰飞烟灭。
心,不疼,一点也不。她捂着眼睛在地上蹲了下来,无声地哭。
早就发现了,可他不说。
他不说,她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么快……
——心怎么就不痛呢?
她一拳捶下去,也不痛。哪怕现在拿刀一片片剜了也不痛。
湖眉山的早晨,安宁祥和,宛若仙境。
就在那一天,湖眉山上开了三年的昙莲花谢了,几乎是一瞬间的,分界溪流丑得不成样子。要等花开,还需三年。
只有那朵不久之前被玄歆摘下的花还未枯萎,干巴巴躺在她的怀中。
上穷碧落下黄泉,送花的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湖眉祭祀,我保你性命无忧。这次救命之恩,我也是记在心里的。
——喜欢的意思呢,就是就是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不骂你天然呆,不偷偷跑掉,吃饭的时候同张桌子,晒太阳的时候搁同一块石头。嗯,你骂我的时候要轻点,送花的时候记着带着笑,看到别家姑娘要皱眉头嘀咕——不如我家深深漂亮。
——这代表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朝天明,风流云散。
“等就等,我等……你不回来,我就砸了湖眉,一辈子叫你天然呆。”
寻找狐狸精
湖眉山顶三年盛开,三年衰败的昙莲花枯萎了。
里里外外,突然少了这么一处景致,所有人都有些不习惯。唯独狐王殿里没有一丝衰败的景象,因为狐王殿里没有昙莲,而是爬满了碧绿的藤萝,苍翠欲滴。
墨执与离清一派娴雅地坐在殿上,举杯对酌。
“没想到这仙山上少了那个花儿,变得如此平凡。”墨执淡道。
离清只笑了笑,浅浅地酌那一杯酒。
墨执又说:“陛下这里可是风光不改。”本来就没有昙莲,外头的花谢完了,独独狐王殿成了整个湖眉最深幽的地方。
离清淡笑。
墨执三番两次讨了个没趣,有些愤懑地瘪瘪嘴,揶揄开口:“陛下看来对那个丫头用情颇深,为何放她与情郎离开?”
早上的时候夜明砂就来报,说玄歆与叶深深一道离开湖眉。这个狐王却意外地没有去追,这让他着实意外。
“殿下与我狐族商定的事情看来是无异议了?”
墨执碰了一鼻子灰,眼里有些恼怒,却被他这一句话冲淡了。这几日商讨有了结果,他已经和离清达成了共识,离清要的是少紫的命,而他要的是老皇帝的,这并不矛盾。
“是。”
“那殿下请回吧。”离清依旧淡淡的。
墨执气得脸色发青,还是忍了下来,转身就走。
他走了没多久,夜明砂端着一盏清茶上了殿,看着悠闲地坐在殿上的离清,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茶放到了他身边。
“陛下,你这次的赌注未免太大了些。”她轻道,“万一她一去不回呢?”
“呵,少了玄歆,她只能去找少紫。”
“陛下想一网打尽?”
离清笑着抬眸,指尖轻叩杯壁:“有何不可?”
玄歆身上的原本就是寒伤,加上千堆雪的寒气,下山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他的真身早在几天前他怒气冲冲找上门时,就已经毁了,剩下的不过是个靠着他法力维持的虚有其表的空壳而已,最多不过五日的寿命。他命格与姜寐互补,当初要找到姜寐只能靠他,要恢复姜寐的心性只能靠他,现而如今,他已经毫无用处。
夜明砂把离清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带着媚色的眼里终究是染上了哀愁。末了,却还是娇笑一声,倚进了他的怀里,戳着他的胸膛娇声开口:
“你呀,可真不是个好人,姜寐可真倒霉,好好的留下来不就好了,偏偏还是顺着你的意走了。人家可是一直在你身边,可你却伤透了人家的心。”
离清笑了,抓住她的手扭了个弯儿,疼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他说:“你的话,只能信一半。”
夜明砂的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她说:“玄歆这孩子可是从小把你当师长,你却把他当成个活的物件,当真狠心。”
“心疼?”
“心疼你,良心啊,不知道去了哪儿。”
离清冷冷地笑了,夜明砂心思缜密,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禁地,默默收敛了些。
那是昙莲花败去的第一天,狐王殿的绿藤萝盛了湖眉山上最茂盛的草木。
彼时叶深深已在山脚下瘫坐了很久,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眼睛好疼好疼,疼得她几乎以为自己会瞎掉。
再然后,阳光彻底驱散了雾气。
她咬咬牙,挣扎着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向山下走。一路下山,没有回过一次头,哪怕中途狠狠摔了好几次,用爬的都没有回头检查腿上的伤口。
——只要没看见,就好像……他还在身后。
最后,到脚上不知道破了多少伤口的时候,她总算到了山脚下。山下的那个客栈不久前还充满了笑声,玲珑糕的味道还依稀在嘴边,没想到时间明明没有过多久,就物逝人非。
“姑娘,坐下来用点点心吧,”客栈伙计看她一副想进又犹豫的神色,热情地招呼起来,“我们这儿的特色玲珑糕啊……”
叶深深落荒而逃!
***
如是,行尸走肉一般的三天。
那是叶深深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妖怪真的可以不吃饭的,肚子虽然饿,但是体力却没有受影响。
荣亲王府是叶深深唯一的去处,只是到了门口,她又不敢进去了。
墨晔爹爹他……还会要丧家犬一样的她么?她这一进去,万一离清找上门来,墨晔爹爹众人手握兵权,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想着,她咬咬牙转身想走,却意外地一转身就看到了刚刚下轿的墨晔。
对视。
一个惊喜,一个惊讶。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灰不溜秋。
“女儿!”墨晔掀开轿帘就冲了上去,把灰溜溜小鸟往怀里一抱,“爹爹想死你了!”
“唔……松……”
墨晔个子高,被他狗熊一样抱着,叶深深正好埋在他的胸膛上,喘不过气来。
“嘿嘿,爹爹激动了点,激动了点……”墨晔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叶深深却鼻子发酸,看着久违的亲人,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二话不说把脑袋搁在墨晔肩头就嚎嚎大哭,哭得风云变色,哭得墨晔慌了手脚。
他笨拙地抱着自家宝贝小鸟,摸摸她脑袋轻轻拍。
叶深深就哭得更响亮了。
好半天,她终于哭得没力气了,才想起这是在荣亲王府门口,还有大堆的人看着呢,而墨晔的衣服早就被她的眼泪糟蹋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
墨晔一直没有说话,看她镇定了些才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想哭还来找爹爹。”
一句话,让叶深深的眼眶又红了。
只是,现在却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她拉过墨晔问:“少紫是不是还在国师府?”上次分别好像……是被她丢在了荒郊野外?
“国师不久前去了邻国青云。”
“啊?走了?”叶深深顾不得眼泪,揪着墨晔的袖子直瞪眼。
根据墨晔的话,少紫狐狸精自从那天被她丢下后一夜未归,第二天便被老皇帝差遣去了邻国洽谈联盟之事。墨晔还说,老皇帝已经给他下了命令,不日举兵扫荡湖眉,名曰山上妖精祸害百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女儿,墨执与妖精王谈得怎么样?”
墨执?叶深深差点忘了这人,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跟我一起下山。”
“没有时间了,女儿,如果爹爹没有办法真的举兵对付湖眉,你会不会记恨爹爹?”这才是他想问的,这几天来一直拖延着时间相等他们回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叶深深忽然想笑,她记起了在墨晔眼里她跟离清那帮人才是“一伙的”,她冷笑:“我巴不得湖眉变成平地!”
“这样就好。”
少紫去了青云,两三天是不可能回来的了。既然如此,她就自己找他去。玄歆临走是叮嘱她去找他,就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然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让她跟少紫有瓜葛呢?
“那,那只很好骗的狐狸呢?”犹豫再三,墨晔还是开了口。
叶深深的神情在一瞬间僵住了,手指都在发抖。半晌,她挤出一个笑说:“呆瓜临时有事,我先找少紫报仇去,打不过了呆瓜会回来救我的,嘿嘿。”
墨晔沉默了,叹了口气,默默从怀里掏出块东西交到她手上,他说:“到了青云,如果碰到要跟官府打交道的地方,就说你是我荣亲王的女儿。”
叶深深咬着嘴唇忍着眼泪,扭头就走。再不走,她怕自己舍不得了。
***
如是,又是半月。
青云与朱墨相邻,都城相距却有些距离。加上她没有骑马又不是个名副其实的妖怪,只能靠两条腿一边问路一边走,到到了青云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有余。
身上没有钱,不能住客栈,半个月的风餐露宿,她的衣衫已经灰不溜秋的,头发也乱糟糟,如果不仔细瞧,指不定给人当成了乞丐。
幸而都城外面有条河,临进城的时候,她夜半三更摸去河里忍着恐惧梳洗了一下,然后穿着最单薄的衣裳,等着挂在树上的衣服被寒风吹干,吹着吹着,倒把眼泪吹出来了。
青云的都城比朱墨还热闹,叶深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少紫,只好在城里乱逛,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地方跟皇宫有关系。走着走着,忽然被前面围着的一群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只狐狸真漂亮。”人群中传来感慨,“就是贵了点。”
叶深深已经对狐狸两个字敏感到了极点,忙不迭凑了上去,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才看清前面到底是什么状况。
人群中间放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个雪白雪白的动物,毛茸茸肉嘟嘟,水灵灵的眼睛瞪得老大。这种动物叶深深再熟悉不过了,可不就是狐狸!只是这只……长得可真像……
狐狸见了她,兴奋地直撞笼子:“喵!!”
“……”思、思凡?
这世上是没有第二只猫叫的狐狸的。
人群中已经有人质疑了:“我说老板,你别拿个大号的小猫就当狐狸崽啊。”
“这分明就是狐狸嘛!”老板急了。
“不管是不是狐狸我都要了!”有人也急了。
思凡模样的狐狸,额,狐狸模样的思凡眼勾勾看着叶深深,在笼子里乱撞起来。
叶深深摸了摸口袋,空空的,没钱,又看了看撞得脑袋都快出血的思凡,咬咬牙冲了出去,一把抓起笼子,转身就跑!
“小贼别跑!”老板大叫,一窝人都跟着她追了上去。
扑通——
叶深深脚下一个不小心,绊到块石头,狠狠摔了。
完了……
她惨淡地抬起头,却见着一件白纱的衣摆,还有一阵耳熟的轻笑,顿时不详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寒毛林立。
我负责,你不许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