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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香蜜沉沉烬如霜-第38章

小说: 香蜜沉沉烬如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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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个手握一方重权兵力的天将太巳。



“夜神大婚之日,倒不忘调兵遣将。此处迎亲嫁娶好不热闹,彼处却趁诸仙赴宴守卫空置之际派太巳现任窃取帝玺天印,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话一出,平地惊雷。殿中诸神皆哗然,皆将目光转向小鱼仙倌,惊疑不定。



众人皆知天兵天将共分八房,其中东、南、西、北、东北五方为火神掌握,其余东南,西北,西南三方为夜神所辖,而太巳仙人便是东南方主将,平素忠心耿耿追随夜神,今日被擒,幕后指使之人不言自明。



“殿前迎娇娘,殿后布大军,此时,这九霄云殿周遭已埋伏了十万天兵天将。”凤凰一字一顿,落在空寂的大殿之中叫人心惊肉跳,“时辰一到击鼓为令,直取天帝,夜神说是与不是?”



小鱼仙倌终于面色一沉,嘴角抿起。



凤凰指甲一弹,一个光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一声闷响未落,乌压压一片神将皮奎带甲持戟佩刀腾云驾雾涌入点钟,却在瞧见殿心被俘之人以及殿中情势之后戛然而止、不知所措。



“来人!将夜神拿下!”凤凰一声令起,两个虎虎天将便冲入店中,一把擒住小鱼仙倌,将其手臂反剪至身后,押住他的肩头。



凤凰则几步上前将我护与他的身后。



“润玉,你可有何说法?”天帝绷紧眉目,倾身,看着夜神,满目失望震惊。



小鱼仙倌一身正喜红袍,映得面如冠玉眉眼入画,虽然被缚仍挺拔毓立,发冠束的发丝一丝不乱,淡然笑了笑,直视凤凰,“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五十七章



小鱼仙倌淡然道:“无它。成王败寇,棋差一着,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凤凰气定神闲看着被捆金绳束缚了灵力的小鱼仙倌,“黄雀之说差矣,夜神今日只是作茧自缚罢了。”



小鱼仙倌笑了笑,轻轻一摇头。



“我等效忠夜神,愿为夜神肝脑涂地!”不知方才涌入的天兵天将之中是谁高喊了一声。刹那,一呼百应,众人冲向在座诸神,欲擒拿众仙以作人质,在座之人多文仙,自然抗不过这蛮力天兵,一时慌乱。



须知,凤凰又岂会无备前来。但见他眸光一闪,一声屠火令下,殿外涌入数倍于方才之兵以遏制夜神叛乱之属,一时间,觥筹交错的喜宴变作刀光剑影的沙场。



天帝大怒,一拍金銮扶手欲起身呵斥,岂料,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之中,方才回神,瞠目惊怒叱夜神:“你适才给我喝的什么水?!”



小鱼仙倌不紧不慢道:“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你!……”天帝睚眦崩裂,气极无言,月下仙人一把搀扶住天帝,愤怒望着小鱼仙倌谴责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就不怕天谴!”



小鱼仙倌淡淡看了看天帝,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若非为了当年与魔族一战,wrshǚ。сōm又岂会将我召回?前有强行拆散花神与水神,指婚风神以致花神神伤灵减为天后毒计所毁之过;后有强夺我母毁其与东海鱼王之子姻缘后又将其抛弃,任由天后杀戮之恶。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 。”



天帝颜色尽褪。



“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回馈于母亲生养之恩。” 小鱼仙倌双目明且静遥遥看向我,一袭浓烈的红色亦无法掩盖他由内而外的月白风清,“今生无愧,唯欠一人。”



我澄澈地看了看他,垂下眼睫转而看向殿中你来我往拼作一团的神将们,须臾之间,有人灰飞,有人湮灭,夜神之兵势头减弱,火神之将却越战越勇,胜负已见分晓。凤凰不动声色挡在我眼前,“莫看,当心刀剑无眼。”顺势伸出手隔开一只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掌击出那个以卵击石的偷袭天兵,掌心之中业火熊熊,不费吹灰,那个叛乱之兵已顷刻燃烬。



我水波不兴看着他柔韧宽阔的肩背,再顺着他的动作细细看向他的手掌,看向那掌间的火焰,三年之中,我反复看着这双手,一勾一划每条纹路都清晰铭记于心,好叫自己清楚地记着,就是这双手,就是这指尖的红莲业火夺去了我唯一的爹爹,烧烬了他的七魂六魄。



小鱼仙倌方才说了什么我皆听不明白,我只听见他句末不浓不淡加了重音的四个字:“生养之恩”。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遭声浪渐褪,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那日的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我被雨声惊醒,只一眼,倚在床头阖眼小睡的爹爹便睁开倦意浓浓的双目,蔼声道:“ 再睡睡,我去与你端药。”



可是,我却再也没有等来那碗苦药,没有等来那碗苦药之后的一枚冰糖……



爹爹的随身仙侍拼了全力逃脱,一寸一寸爬至我的房门口,一口游丝之气连只字片言都吐露不出,耗尽全身最后一点气力不过反复做了一个口型。



推开他的尸身赶至灶间,亲眼看见爹爹在一片毁得干净的狼藉之中慢慢消逝,我慌乱伸出手去,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截半毁的袍角,余温犹在,人影已逝,指尖残留的不过一绺淡淡蒸腾的水汽。



我读懂了,那个仙侍拼尽全力要说的只有 个字——“火”。



天上地下,能毁水神的致命伤只有一个——红莲业火。



天上地下,能使红莲业火只有两人,天后与火神。



天后获罪入狱,除却火神,别无他人……



“水神为报弑女之仇欲取后性命,火神代受三掌,重挫,其母获罪入狱,火神怀怨于心,又恐水神终不能释怀再度残害其母,遂灭水神,永绝后患!”



记忆在我脑中寸寸撕裂再片片合拢,头疼,好疼好疼,我闭上双眼。



“锦觅!锦觅?”凤凰回身低头在我耳边轻唤。



“没事。”我淡然回道。



“莫要再看。”凤凰毫不犹豫地将我面前的视线挡得满满,重新转身,正对夜神张开手,指尖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莲花,九霄云殿之中劲风起,带起他广袖袍带猎猎飞扬,傲然道:“再战下去只不过徒增无辜伤亡,如今,怕不是只有先灭了夜神, 殿下诸叛乱天将方才会停战?”



此刻,我看不见凤凰的正脸,满眼满帘所见皆是他颀长的背脊,背对着 ,空门大开。看见正中央透来的那束水光,我笑 ,不出所料,情爱之书诚不我欺。



青丝,情丝,聊赠青丝以寄情,惟愿侬心似我心……



他果然将我的头发贴于身上最重要之处放置,不枉我三年之中煞费苦心诱惑于他。原来他的内丹精元所置之处并非眉间并非心口,而是胸膛正中!



我低头看了看那柄握了千百次的柳叶冰刃,薄如叶、透似冰,双面开刃,坚硬犀利。



下一刻,它已插入火神的后背中央。



爹爹,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但是,我却不晓得该怎么做。那么,如今, 若亲手杀了残害你之人,是不是便算敬了孝道呢?



毫不犹豫地一挺身,用尽全身的气力抵住手上的刀柄,直至刀刃全部没入那方毫不设防的脊背。



我亲眼看着它一插入底,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亲眼看见它一寸一寸地穿过那绺贴胸而放的青丝,穿透前胸……



刃尖上,一滴红色的血慢慢滑落,落在光可鉴人的云砖上,开出一朵小小的花,鲜红鲜红。



四周很安静,静得叫我听见了那朵花开的声音。



他靠着我的胸膛慢慢回转过身,鼻尖对鼻尖,近得看不清他的面庞,只能看见那对乌黑震惊的瞳仁,里面写满了我的双眼,写满了我眼中坦然的背叛。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知道。”



他问我:“你可曾爱过我……?”



我说:“从未。”



我们说话的时候,很近,近到启口张合间唇瓣淡淡擦过……让我想起了那个午后,那许多个午后,云很淡,风很清……



“爱,是什么?”我迷惘喃喃。



然而,他却再无答言。



我从来就不晓得什么是爱,只不过是读透了那一摞摞厚厚的话本,认真地拿捏揣摩,重复说着里面的台词,反复描摹里面的动作。我学会了脸红,学会了扭捏女儿态。



谁来告诉 ,我学得好不好呢……?



温热的液体淋满了我的双手,透过我的指缝渗入绣花勾边的大红喜服,在鲜艳欲滴的红袍上开出大片大片暗红的花朵。



那双长长的凤目安静地阖着,像个熟睡的孩子。我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稀薄,一点一点烟消云散……最后,化作一捧清幽的火焰,刹那间,我身后万物皆焚毁。而我,却簪着那支寰谛凤翎,毫发无损……



“锦觅,我的心你是知晓的。便是你恼我,便是你怨我, 也断然不会让你与夜神联姻!”



“入地狱又何如? 地之间岂有我旭凤惧怕之物!”



“锦觅,我想,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这宣纸你说送我可还做算?”



“你呀……没心没肺……”



“你放心,这些仙子纵是再好也入不了我心。”



“天地之大,女子纵多,我心中只有一人独好。”



“旭凤此生仅娶一人。”



……



一股浊气涌上心,我跌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一颗檀色的珠子在血泊之中滚了滚,顷刻,消失殆尽。



对面,夜神挣脱 捆金绳……



第五十八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湖山畔,湖山畔,云缠雨绵。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石上缘,非因梦幻。一枕华胥,两下遽然。”



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看见床头小几旁倚着两个小仙姑,头垂着时不时一点一点正在打盹。我撑了撑手臂欲坐起身,哪知臂弯一软,却脱力跌回了床上。一番动静惊醒了两个仙姑。“外面是谁在唱曲儿?”我问道。



其中一个小仙姑瞪大了眼睛,忽然转身拔腿就往外奔,一路嚷道:“快!快告诉天帝陛下!水神醒了!”



另一个仙姑显而举止庄重稳妥许多,只是瞠目看着我犹带一丝颤音回道:“水神睡了这半年可算是醒了,天帝陛下日夜忧心。”



我蹙了蹙眉,再次问道:“外面是谁在唱小曲?”



那仙姑道:“天帝陛下今日登位,诸仙助兴,前庭有仙家搭了戏台子,在唱凡间的曲子。”



我闭眼问道:“这唱的是什么?”



那仙姑恭恭敬敬回道:“唱的是一出昆戏,唤作‘惊梦’。”



“惊梦……惊梦……”我嗫嚅在唇间重复了几遍,忽地抬头看向她:“天帝?哪个天帝?”



那仙姑掩口一笑:“水神说笑了,天帝还有哪个,自然只有一个,便是夜神殿下了。方才天帝还抽了间隙过来瞧过水神,不想可巧刚走,水神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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