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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公子无色-第46章

小说: 公子无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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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司徒雪便应白贵之邀,找来后院。

后院园子里,紫薇如霞,开遍枝头。司徒雪一身雪衣,与桃粉色的花枝相映成趣。司空幸站在另一角,看得呆住,过了会儿,他才走上前,唤了声:“司徒。”

司空幸的年纪与云沉雅相仿。几人身份曝露后,他摘了从前稍显凶煞的人皮面具,一张脸上,五官端正俊逸。

司徒雪见了司空,点头招呼,又道:“白老先生唤我来后院,说是有新酒送来,让我帮忙点数记账,可来了半晌,却不见他的人影。”

司空幸将方才白贵的嘱咐在心里头默记一遍,回说:“我来之前,见大公子有事寻老先生,想必老先生是耽搁了。新酒不久便送来,我与你在这一块儿等,你不必着急,只管记账便好。”

司徒雪听了这话,安下心来。她等了一会儿,忽觉身旁司空幸的气息吐纳不如以往绵长,一时起疑,转头看去,却见司空脸色苍白,额角有汗,似是中暑之兆。司徒雪心中一顿,不由道:“你……”

这时候,林间仓库处传来一阵动静。须臾,便有一列小厮搬出酒来。

司空幸一笑,对司徒雪道:“酒来了。”语罢,他便走上前去。

司徒雪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闪动,这才跟了上去。

搬酒的有十数个小厮,一人抬一坛,因后院小石曲径,枝桠纷乱,众人皆走得十分小心。司徒雪一边点数一边记账,并未察觉到异样。云尾巴狼安插的人走在最末,这人见司徒雪没注意,脚步一蹒跚,“哎呀”一声,酒坛子便轰然落地。

眼见碎片飞来,司徒雪没来得及躲闪,司空便要闪身将她护住。司徒雪一愣,脑子里恍惚掠过司空苍白的脸色。说时迟,那时快,她伸手将他一个狠拽,侧身往前一挡,那枚锋利碎片径自扎入自己的手腕。

司空体壮,被司徒这么一拽,两人皆失去平衡,摔向地面。一切始料未及,司空幸倒地一刹,身后将司徒一托,一推,稳住她的身形后,自己却单膝着地,脚踝小腿处似磕着什么,竟闷哼了一声。

两人这厢摔的与原计划大相径庭。云沉雅在林间瞧见,眉头微微一拧,正欲腾身出去看看司空的伤势,却被白贵一把拉住。白贵眼神往司空处觑了觑,说:“大公子,你看。”

司空心知这是个计谋,又见司徒雪的手臂因计谋受伤,心生愧意,正说要带她去敷药,不想司徒将他一拦,默默从腰间取出一白玉小瓶放在一旁。

司徒雪一边拿小刀割开伤口处的衣袖,一边道:“当年我为影卫时,拼斗受伤是寻常的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随身带跌打伤药的习惯。”

说着,她又单手拿起白玉瓶,用嘴咬开瓶盖,将药粉撒于伤口处。

司空幸垂眸一瞧,吁了口气:“还好,伤得不深。”见司徒要拔碎片,他又将她的手摁住,轻声道:“我来。”语罢,将药瓶接过,点了她的穴道封住血流,转而迅速将酒坛子的碎片拔出,又将药粉重新洒在伤处。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果断刚绝。司徒雪心中一顿,不由抬头看了眼司空幸。

司空一边扯了衣袂为司徒稍作包扎,一边听得她道:“我从前做影卫,很看不起你们护卫。凡有暗杀危险之事,全由我等接手,而你们护卫,不过是在王孙公子遇险遇难时,出一份力,很多时候是坐享其成。”

司空幸闻言,点头道:“事实如此,你有此看法,也无可厚非。”

司徒雪看入他的双眼,须臾,却慢慢摇了摇头,“然我这次随你们出行。大公子肩负江山,以天下为己任。白老先生足智多谋,博古通今。而你……”她一顿,抿了抿唇,说道:“而你尽忠职守,宅心仁厚,行事利落,果决理智。”

“我如今才知,在其位,谋其事。每一个心有担当,肩有重任的人,都不似我想象般轻松。”说了这话,司徒雪忽然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垂眸道:“司空,司徒曾因短于见识,对你言语冒犯,今日想来,懊悔不已。还望……还望你不要计较,司徒日后,定会好生改之。”

细风扬起她的发,拂过如雪脸颊。长睫似蝴蝶扑翅,盈盈闪动。

司空幸怔住,心跳先是漏了几拍,后又快了数拍,半晌不能言语。直至树间传来一声清脆鸟叫,他才恍然回神,扶了扶司徒雪,却不敢直视她:“没、没有的事。我从未……介意过。”

两人默了一会儿,司徒雪将药瓶收起,忽又见司徒额头直出虚汗,不禁道:“你的样子,似是受了暑气,不若回前院寻得白老先生,让他看看。”

司空又是一愣,忙不迭答应一声,正要起身,小腿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一个踉跄,幸而扶住身旁的树,才稳住身形。

司徒雪见状,想起方才两人跌倒,司空似闷哼一声,连忙上前,撩开他的衣摆要看伤势。夏日亵裤丝薄,司徒雪的指尖在司空小腿处轻轻一触,饶是隔着布料,司空心底也不由颤栗,一种异样之感顿生。

他的脸霎时红到了脖子根,将腿缩回,结巴道:“不、不碍事,想是磕着筋骨,但伤得不深。”

司徒雪一愣,见司空幸面有尴尬色,顷刻反应过来,双颊也微微一红。她顿了顿,又起身扶了司空:“也好,我是女子,为你看伤终不方便,我扶你回屋,寻白老先生来替你看看。”

树荫花影间,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渐渐远去。良久,树丛中忽有人“啧啧”了两声。

白贵这次的三字箴言,正是苦肉计之策。依今日所观,这一策略,哪怕出了意外,犹能化险为夷。然而这会儿,云沉雅眸光闪烁,却像在琢磨着另一些事。白贵见状,也不打扰,等了片刻,忽闻尾巴狼叹了一声,对他道:“司空的腿,虽伤得不重,但你还是替他看看去。”

白贵应声后,迟疑片刻,问:“大公子,那小棠姑娘……”

云沉雅垂眸,轻声道:“许是我从前……嗯,这事儿得好好想想。”

白贵闻此言,先是一愣,复又欣慰一笑。

近些日子,舒家小棠因忙碌,去云府旧宅的次数便少了些。五月中旬去看了一次,原先的灿灿桃花已落土为泥,取而代之的是枝头青桃。老管家与她说,这桃子再长大些,便可以吃了,味道虽不会如专门栽种的甘美,定也可口。

这一日,舒棠趁着空闲,与舒三易打了招呼,便赶着骡子车,往云府旧宅而去。

长街寂静,道旁有夏花探出墙头。舒棠将骡子车栓到树旁,叩门两声。老管家来开门,见得舒家小棠,不由一喜,笑道:“舒姑娘也来了?今儿个可真热闹。”

舒棠猜出宅子里另有他人,探头望去,只见庭前绿柳下,立着一道修挺的身影。

那人见了舒棠,也不禁一愣。他走前两步,点头招呼道:“姑娘,又见面了。”

舒棠“啊”了一声,随即认出这人正是那夜马车里的青衫公子,连忙施礼招呼,又问:“这位……这位官人,怎么会来这儿?”

青衫公子听她不知如何称呼自己,淡淡一笑,说:“在下姓穆,非是官人,姑娘称一声公子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下姓穆”,诶嘿嘿嘿嘿~~

第55章

在下姓穆,非是官人,姑娘唤一声公子便可。

舒棠听了这声音,又是一怔。沉澈清朗的音线,竟与云沉雅七分相似。她心间一动,忽地又想起云沉雅有一个小自己半岁的兄弟。

其实她所料不错。大瑛两位皇子,因年少贪慕宫外生活,均起了市井诨名。大皇子景轩,别名云沉雅,二皇子景枫,又唤穆临简。

午过,太阳开始西移,天地间风声细细。景枫一身青衫立于垂柳前,见眼前姑娘布衣朴素,眸光流转,仿佛看到另一个身影,心中不由一沉。他垂眸沉默一阵,转而又敛起心神笑道:“倒是姑娘,怎会来此?”

就连这枚笑容,也与云沉雅有几许相似。

舒棠再一愣,看着景枫的模样,心中不禁有点慌。她吞了口唾沫,老实答道:“我在这儿种的桃树结了果子,我就过来看看。”

景枫一怔:“原来后园里的桃子,是姑娘所种。”

舒棠讪讪笑起来:“桃树是前年栽的,今年才结果。”想了想,又道:“我摘些桃子,穆公子……穆公子也尝尝?”

言语间,两人来到后园。花圃里的桃子前阵子还又青又小,到了今日,已是白里透红。舒棠摘了七八个,用裙子兜住,就着小池塘的水洗尽。景枫走过去,蹲在她身旁,捡起一个桃子左右转了转,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眼底竟露出笑意。

他虽是布衫简装,可轩昂气度浑然天成。见他不吃桃子,舒棠只当这等世家子弟凡事讲究。她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道:“穆公子,你等等,我去搬张藤椅给你坐,再、再寻把小刀来削桃子皮。”

景枫听了,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他撩开衣摆,在池塘畔的鹅卵小径坐下,将手中桃子抛了抛,咬了一口道:“不必了,我不讲究这些。”

他眉梢轻扬,英锐之气乍现。舒棠见了,又怔了一怔。过得片刻,她回到小池塘畔,从袖囊里掏出手绢铺在地面,将桃子挨个挨个地往上面摆,又听景枫的声音略带笑意:“我上次摘桃子吃,还是很小的时候,与我兄长一起。”

舒棠心中一紧,讶然抬头道:“穆公子有兄长?”

景枫听出她的讶异,偏过头来,“嗯,怎么?”

舒棠呆了呆,片刻又觉着贸贸然认人不大好,思量一番,选了个迂回的问法,“我、我识得一人,与穆公子有些相似,不知……不知穆公子是哪年哪月的生辰?”

景枫一顿,想起他兄长景轩的秉性,心中即刻有了数。

云尾巴狼表面随和,却甚少真正与人亲近。眼前这姑娘又呆又老实,却能在尾巴狼的地盘种了两年桃子树,真真匪夷所思。这状况,思来想去也就两种解释,一是云沉雅对舒兔子有算计;二是云沉雅对舒兔子动了情。

景枫这厢来南俊,是有求于云尾巴狼。无论眼前这姑娘跟云沉雅是哪种关系,先握一个砝码在手,也多一分胜算。

思及此,他不急于拆穿自己,随口另说了个年份。

舒家小棠忒老实,别人如何说,她便如何信。听了这生辰,她“哦”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想了想,又亟亟问道:“那、那穆公子今日又为何……为何要来云官人的旧居呢?”

“云官人?”景枫一挑眉,“是这宅子原先的主人?”

舒棠忙不迭点头。

景枫笑说:“我方至南俊,嫌客栈吵杂,想寻处偏静的宅邸住下,听说云府闲淡宁远,便过来瞧瞧。”

舒棠又垂下头,失望道:“因、因我识得这云府原先的主人,穆公子与他长得有些相似,所以……”说着,她又扁了扁嘴,叹气道,“不过我认错人了。云官人从前与我说,跟他亲近的人不多,唯有一个弟弟与他关系不错。我觉着他挺想念自己的弟弟的,见了穆公子,就帮忙问问,可惜不是。”

景枫闻言,眸色深了些。须臾,他又笑道:“舒姑娘对这位云官人,倒是很上心。”

舒棠一听这话,眉头拧紧,撅起嘴愤愤然嘟囔了一句:“没有,我……我对他不上心,我才懒得上心……”

景枫失笑,见她这模样,顿觉好奇,正要往下询问,不想花圃里却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他心中诧然,循声望去,只见一棕毛小猫掩在树丛后,正探出个头看着他们。霎时间,景枫手间一颤,目光竟有些发滞。

舒棠解释道:“这宅子废久了,前年冬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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