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梦里好时光-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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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渡劫，是个桃花劫。梦中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一个特别朴实的凡人，只因为那人待人无私，便大为感动，誓要为他延命，竟替他补了几生几世的魂，直到自己仙元耗竭，在梦中死去。
醒来，被司命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仙，白白浪费仙元有什么用？不知道能找他转世么？”
第二次，司命给了她个乱世劫。梦中她化为男儿身，投于人间，成为某国大将。她能征善战，又得主公宠信，战功赫赫。谁知主公夺得天下后，竟当众向她抒发爱慕之情，想要他做“入幕之宾”。她受惊不浅，说了些场面话婉拒，谁知后来却被文臣歪曲意思，引得主公大怒，将她下狱。真心被怀疑，她自然万念俱灰，在狱中请求戴罪立功，远赴南疆讨逆，功成而返后却以死明志。
这一梦醒来，又被司命大骂：“你怎么一点委屈也受不得啊？那么急着寻死？而且，你这脑袋也忒笨了吧？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你陷害了？”
第三次，司命给了她个生杀劫。梦中她是个悲情的独身母亲，照顾一对身染痼疾的双胞胎女儿。她为了女儿，什么都做过，攒下的钱还是只能治好一人。无奈之下，她掐死了其中一个女儿，以求治愈另一个。谁知在求医路上，仅存的女儿受了风
92、大梦初醒 。。。
寒，一命呜呼。她立即发疯跳崖，很快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自然，少不了醒来被司命骂：“你脑袋里面的筋是倒着长得吗？哪有看大夫前就随便把孩子掐死的？”
第四次，第五次……一次比一次简单，她却没有一次能看透梦境，从中脱出。如此颠来倒去，竟生生耗费千年。
这回，又是如此，夏梨玉清醒过来，便等着司命破口大骂。
司命神君气鼓鼓地瞪着她，良久，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夏梨玉，你不知道我有多无奈啊！情劫你爱得赔上了一辈子；死劫你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人要你死你就死；杀劫里你倒是苦命得很，被逼到那个份儿上，可那就能随便杀人？唉……我是拿你没法子了，这回好歹借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小仙初到天界，替你造了最没逻辑最不需要费脑的一场梦，你怎么给我表现的啊？就这么同归于尽了？”
夏梨玉轻声反问：“我那些小仙朋友，都是真实的？”
司命愣了一下，皱眉道：“朋友？你是还没有醒么？他们原本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事，因为天仙下凡游春，沾染仙气，才平白成了仙，所以入你梦中，助你渡劫。能到仙界本身就是他们的造化了，他们和你完全不是同一品级，如何是朋友？”
夏梨玉也皱眉：“同梦一场，交情尚在，为什么不是朋友？”
司命神君气结，夏梨玉又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梦里世界毁灭，他们能在哪儿？跟着毁了呗！”
“悟空呢？”
“他倒是真的仙，就像他在梦中和你说的。他擅自将自己的真实经历打入你的梦境，所以受到天罚，入轮回成了凡人。”
夏梨玉点了点头，十分平静：“那么，天界果然很没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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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梨的选择 。。。
司命神君抱着小黄册子，差点儿跳起来：“夏梨玉，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没有随便说，从前我不这么说，只是以为我自己还没本事得到快乐，如今我懂了，快乐并不难，也不需要本事，只是我走错了路。”夏梨玉揉了揉怀里的白枕头。
司命神君警惕地看着她：“你从前不这么说，是仙性使然，怎么这回竟然说出这么一句大俗话来？不会是被那些下界浊物沾染得仙性大减吧？看来我是错了，不该为了照顾你的脑子，给你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仙入梦。”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夏梨玉！”司命神君似乎想把她喊醒，“你那些所谓的小仙朋友，不过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事，为了要成全你晋升仙位，才陪你做了场梦而已。你还真要把他们都弄到身边，弄得仙界乌烟瘴气不成？”
“他们并没有惹到谁，运气好就该受到鄙视么？”
司命神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醒醒吧夏梨玉，三千年了，你怎么就尘心那么重，怎么就是堪不透啊？你是司梦神君，你是要掌管梦的！你要能清楚地分清楚梦境和现实才可以！不能什么都信，你在梦里，要有主导性，要时刻存疑。哪有被梦牵着跑还每每伤神到不行的司梦神君啊！不管他们是真是假，是好是坏，那都是梦啊，你岂能随便为了他们方寸大乱？原本应该是你主导这场梦境，带领他们真正飞升成仙，如今你乐意和他们同归于尽，又怪得了谁？”
夏梨玉苦笑：这就是悟空真正要提醒她的事情吧？这就是佘孟弛所谓只有她才能想到的办法吧？或许当初在那场毁灭一切的梦里，她抛开所有的朋友，飞升成仙之后，再回头挽救，才能得到最完美的结局。
但那样，意义又在哪里？她夏梨玉不想当救世主。只求和朋友们在一起，哪怕再卑微也好，再困苦也好，必须一起去死也好，有意义的，是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
司命神君还在滔滔不绝：“譬如一颗大麦，它做了个梦，又忘了，之后会怎样？对了，它还是颗大麦！它还是能磨粉，还是能做大麦茶，还是能捣吧捣吧做成鸡饲料！你怎么连颗大麦也不如？当初让你挑个好点儿的神器，说不定能弥补些，你倒好，挑个枕头……现在看到了吧？你和你这神器，通通笨得要死……”
“但我是梨子，不是大麦。”夏梨玉微微抬起头说。
司命神君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人各有志，你不能强求一颗梨子，有大麦的理想。”夏梨玉站了起来。
“就算只是梦一场，至少梦里我们是朋
93、梨的选择 。。。
友，大家都能同生共死，为何不能同打酱油？同种田？同欢乐？谁说司梦神君就一定要超脱于梦？仙是要悲天悯人，如果一直旁观，连自己的朋友都不顾，还有什么真心去管别人的梦境？”
她抱着大白枕头，微有愠怒，傲然说道：
“你这什么破司梦神君，大梨我不做了！”
还没等司命反应过来，夏梨玉一个翻身，投往下界，瞬间消失在云海。
“喂——”
司命神君目瞪口呆。
她刚从劫梦中醒来，法力最弱，如此跳到下界，与跳诛仙台无异，说不定更会伤及魂魄……
非要选一条不归路，这大梨，怎么就这么倔呢？
司命神君叹了口气，抱着小黄册子，颠儿颠儿地去寻玉帝回报。
。
玉帝透过水镜，早已把前因后果看得清楚，司命神君进殿以后，尚未开口抱怨，他便说：“随那梨子去吧。”
司命神君语塞。
玉帝又说：“神仙本不寂寞，只是天道公平，有舍有得，那‘舍’的过程，才最寂寞。渡劫时狠心放下，便能飞升，从此得大彻悟，舍小真情，是为‘悲天悯人’之情怀。”
司命神君忍不住插了一句：“可不是么，那笨梨子，怎么都想不通透……”
玉帝摇摇头：“你以为天道便只是如此？若所有人物仙妖皆如此，又哪里会有大千世界？天下需要我们这些超凡脱俗的神仙，亦需要尽心于尘世的凡人，缺一不可。譬如夏梨玉，她不愿舍下近在眼前的感情，并非目光短浅，只能说她不适合司梦神君这个位置。她也曾真心付出，或许换个天地，她与那些小仙们，都会有一番作为。”
说到这里，玉帝叹了口气：“只是几千年没几个人能有她那样真挚本心，不能成为司梦神君，着实有些可惜。”
司命神君茫然：“眼下如何是好？她一头扑到下界去了。”
玉帝眯起了眼，回头看了眼太白星君：“既然夏梨玉尘心如此重，不如便把她送往凡间？那些小仙们，虽然得以来到仙界是捡了便宜，不可凭白无故成仙。但在试炼之梦中各有表现，好歹也算是帮了天界的忙，成为普通人倒也不算过分。便也派人引领他们的魂魄，一并过去吧。看戏须得看个团圆结局才好，不如由朕来成全。”
太白星君恭敬一拜：“陛下所言极是。不过，将他们送往哪个时代为好？”
司命神君抢着答：“哦！这个恐怕只能送去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虽原本来自不同朝代，但什么知识都被那个戴芷普及得差不多了。唯有送到二十一世纪，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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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未知’。”
玉帝点头：“就如此办吧。”
顿了顿，玉帝乜斜着眼睛，又问了一句：“不过司命呐，你造的试炼之梦里面，朕和太白卿家，怎么是那副样子？朕虽然悠闲了些，也没那么游手好闲吧？”
司命神君一抖，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立马拜倒在地，哭丧着脸说：
“臣……臣错了……您老人家英明神武睿智不俗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少说废话，快去准备水镜，朕要和太白卿家看梨子在人间的生活。”
“是、是，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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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尾声：年度版聚 。。。
好热啊！夏梨玉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蚊帐外围，趴着几个熟悉的蚊子。
夏梨玉“好心”地把那几个小家伙叫醒驱走，爬起来洗漱。
吃过早点，照例去湖边晨读。夏梨玉捧着一本《乌合之众》，坐在石坊北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小风吹来，吹得柳条轻舞，湖水泛起鳞波，十分赏心悦目。
夏梨玉一时忘了读书，开始出神。
为什么要报这个学校？或许不是因为它在全国的排名，也不是因为它历史悠久，老得连天花板都每天掉渣……而只是因为，当中有一个未名湖。
从小就经常做梦，她是一颗梨子，住在未名山上，风吹日晒雨淋，这才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在梦里，她有过许多看不清面容的朋友，一起住在大阁子里，度过最快乐的时光，然后……然后梦总是戛然而止。
似乎在等她续写一样。
未名山，她是没有找到，小学时听说有个未名湖，她便像着了魔一样，毅然报考少年班，提前两年到了大学。都说沧海变桑田，或许上辈子是未名山，这辈子便成了未名湖吧？
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朋友在等她，她情愿早点与他们相见。
“得儿儿儿儿……得儿儿儿儿……”
突兀的一连串声响打断思绪，夏梨玉一哆嗦——小舌音！
又是外语系小语种的那些人……得赶紧换个地方，她可受不了这种干扰。
刚要起身，练发声的男生看到了她，很开心地叫：“美女同学，你来帮我听听，我发音准不准吧！”
呃……童鞋你太积极了！
夏梨玉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蹭了过去，听他发声。
“我来念一段话，你若是听着像咱本国方言呢，就是我发音不准；你若是听着不像人话呢，就是我发音很准！”
好……吧……
夏梨玉郁闷地听着。那男生念完，夏梨玉老老实实地说：“开始不像人话，后来像方言。”
男生很开心：“好啊！我进步了！”
夏梨玉问：“你是外语系的？”
男生摇头：“不，我生科的，自学阿拉伯语，等大二了选个辅修，攒个证玩儿。”
夏梨玉赞叹：“你好厉害！”
“你也是新生吧？”男生很有把握。
“猜得好准，你真的很厉害啊！”
“耶你不知道吗？只有新生才会起早床，抢着去图书馆，占教室前排的位置，还晨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