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吃才会赢-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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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别想在他面前恃宠而骄,谁也别想倚老卖老,谁也别想拿“情分”二字同他谈条件,他只需要掸掸衣袖,弹弹指尖,就可以瞬间把你毁得灰飞烟灭残渣不剩!
罗扇完全复原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阳春时节,烟花正好。青荷嫁人后二等丫头的人数又成了四人:青荇、青菡、青蘅和罗扇。小钮子依旧回了伙房做小厨娘,东厢西厢因着表少爷和方琮的离开而空了出来,整个青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纵然巫管事不在府里了,可下人们却丝毫不敢松气,因为大家已经充分地认识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白二少爷是个比巫管事还要可怕上百倍千倍的人,惹恼了巫管事,至多罚月钱,最重关小柴房或是打一顿,就算打死了吧,好歹也是痛快死,可是若惹恼了白二少爷,他会让你受尽痛苦折磨之后才悲惨地死去……一时间青院的下人们人人紧绷着神经做事,反而比以往更添了几分肃清之气。
罗扇复原后下榻的地方挪到了白二少爷卧室所在的东次间旁边的东耳室,和青荇一起,青菡青蘅在西耳室。白二少爷曾经说过要在青院另设一间小厨房,专供罗扇在里面研究柠檬的用途,如今也依言动工,就设在后罩房最东边的那间房,同白二少爷的东次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新的小厨房正在建设中,罗扇这会子仍然先要贴身伺候白二少爷,由于少了青荷,罗同志每天除了端茶递水添香磨墨之外还要铺床叠被伺候主子梳洗,随身要替主子带上帕子、香囊、碎银子,一应大小琐事都得记得清清楚楚,时时提醒主子莫要忘记,除了主子去前厅同家人一起用饭或是每日晨昏给长辈们请安的时候不必跟着去之外,罗同志俨然已经成了白二少爷的跟屁虫一号,天天捣腾着小腿儿在那双大长腿后面跑到西来跑到东,有时扎着头跑得急了一头撞在白二少爷的背上,被他头也不回地向后一伸手拍在脑瓜儿上,有时跑得慢了还要让白二少爷回过头来负着手在前面等,待跑到跟前儿之后他就会很和气地告诉她:耽误主子宝贵的时间,扣掉一日的工钱以示惩罚。
罗扇已无力讨价还价,反正扣啊扣啊的也就习惯了,扣光了一个月的工钱,难不成做主子的还会眼睁睁看着她饿死不成?事实上罗某人非但没饿死,而且还长肉了——白二少爷每晚都叫宵夜,有时只吃一点点,有时干脆忘了吃,那下剩的就全便宜了罗某人,以至于罗某人现在天天都盼着晚上的到来,宵夜这顿饭是全天伙食里最好的一顿了——白天的一日三餐她们都是要吃下人饭的。
白二少爷这一阵很忙,是为了那“四全大赛”在做准备,四全大赛比拼的是参赛商户在衣食住行这四项的特长,白府这一次参加的是“食”这一项的比拼,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白二少爷都忙着派人去各地采购最好的食材,以及挑选参赛用的厨子。厨子是从白家所有餐饮商号里的雇员中择优选用的,白二少爷把表少爷派去做视察,每天挨家品尝厨子们的手艺,直把表少爷吃得闻见油味儿就犯恶心,怒冲冲地跑到青院白二少爷的书房里嚷嚷着再也不干这活儿了。
白二少爷将手里的一张描金云龙边粉蜡笺丢给表少爷:“题目出来了,流水席。”
表少爷接在手里看了一阵:“比赛方式是流水席,比赛内容是菜色、新意、一日内接待食客的数量、食客的好评数量,以及……成本运用情况?什么意思?”
“即是说,用最少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利润,”白二少爷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道,“这次比赛因是藿城商会主办,所有参赛商户公开比赛成本也没有什么,因而成本合理运用也就成了比赛的一项重要评估条目,看来我们需好生谋划谋划了,所有要用到的食材、物料都要核算出成本来,于比赛前一日交到商会手里去。”
“具体如何评分呢?”表少爷问。
“菜色、新意、食客数量、食客给的好评数量、成本运用,这五项各占二十分,合计百分,另还有商会组成的评审团在比赛期间对参赛者进行各方面的评估,此评估占据二十分,因而整个比赛下来满分是一百二十分,分高者优胜。”白二少爷修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底里带着几分冷意地慢慢道,“还有七天的时间,务必面面俱到准备妥当,这一场,我们输不起。”
接下来的几天,白二少爷同表少爷两个就愈发忙到十分去,白二少爷每日天未亮就要出府,夜深了方回,罗扇是内院丫头,当然不必跟着出去,所以白天的时候倒也清闲,学着绣绣荷包、打打络子、偷懒睡个小觉,或是去小厨房找金瓜小钮子闲嗑牙,时间倒也挺好打发。
转眼五天过去,参加四全大赛的一应事宜都已准备妥当,白二少爷和表少爷两个在书房里一人拿了张单子核对细节,食材到位,餐具到位,厨师到位,各项杂事专管人员到位,处理临时突发状况的专门小组到位,以及碗碟勺筷数量明细核对无误……罗扇在旁听着这两个男人沉稳细致地一项一项核对着,不由也跟着激动起来,大赛将临的气氛真是让人又兴奋又紧张!
终于对罢最后一项,毫无纰漏,白二少爷同表少爷两个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对视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得传唤丫头在门外报说赵管事有急事求见——这么晚了,一个外宅生意上的管事跑到内宅来求见……两位少爷的心不由同时一沉,白二少爷令那赵管事进来回话,赵管事大汗淋漓地迈进屋来,至面前看时却见尽是冷汗,也顾不得行礼,张口便颤着声音道:“二少爷……不好了……”
94、书房夜谋。。。
赵管事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咱们参加四全大赛的那八名厨子……集体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个个软成了一滩泥,站都站不起来了……”
“砰!”地一声重响;是表少爷一拳砸在桌面上的声音,直把罗扇吓得险些跳起来;见他一张英俊面孔气得几近扭曲,转头看着那厢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的白二少爷,咬着牙道:“是他——定然是他!这个时候暗中作梗,只有两天时间;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再重新找八个能上得台面的厨子来!他这招够狠啊!”
白二少爷冷着脸;只向那不住用袖子擦着额上冷汗的赵管事道:“你先回去,通知所有人看管好食材和餐具,不得有任何疏漏;那八名厨子立即送医;花再多的钱也无妨,最好能赶在大赛开始前医治妥当。”
赵管事应着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位爷,一个满屋里踱着步子,一个立在窗前动也不动,两个人都在冥思苦想着应急之策,可不管想什么法子,参加“食”这一项的比赛没有厨子就什么也做不了,就好像想吃饭没有嘴一样,再怎么想办法也不可能把食物直接塞进胃里。
这样焦灼而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半夜,罗扇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个小觉,直到感觉有人轻轻拍自己脸蛋儿,一睁眼,见是表少爷猫着腰把脸凑在眼前正望着她笑,柔声地道:“傻丫头,回房睡去罢,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自打向白二少爷挑明了对罗扇的心意之后,表少爷在他面前就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此时房内只有他们三人,因而也就没有什么顾忌地向罗扇表示出亲昵来,但是罗扇并不知情啊,见此情形吓了一跳,连忙推了他一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恭声应道:“小婢失仪了,小婢去泡壶新茶来……”
“不必,”表少爷一把拉住想要避开的罗扇的胳膊,不甚痛快地瞪她一眼,“你就老实待着好了!跑什么跑,爷又不是老虎,还怕吃了你不成?!”
罗扇暗暗用劲儿想要挣开表少爷的手,奈何他抓得紧紧,脸色愈发不虞地瞪着她,不由又气又急,索性也抿起嘴来用大眼睛回瞪着他,两个人斗鸡一样地对上了,半晌听得坐在窗前几案旁的白二少爷淡淡送过话来:“表兄有闲心捉弄丫头不如拿个主意出来,还有两天的时间,再想不出法子,大赛结束后你我可就真正成了大闲人了,我现在接管的所有生意全都要交回去,你这个帮办也能轻轻松松地回家里陪嫂子去了。”
“少跟我提那女人!”表少爷回过头去瞪了白二少爷一眼,“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子?!”
“唔,好罢,我说错了,”白二少爷一手支了下巴撑在桌上,“是回家里去陪方公子。”
“你个臭小子——”表少爷松了罗扇冲过去把白二少爷摁在桌上,两手钳着他的胳膊扭到背后,“取笑我是罢?!甭得意你!比赛当天所有参赛商户的东家或少东家都得去吉祥如意楼赴商会的宴,听说还可以带家眷来着,我且看你到时候怎么应付那些个倾慕你的大姑娘小媳妇的痴缠!啧啧,我听说那位黎家大少爷也会去喔!他总是处处针对你,与你争长争短的,莫不是……你们两个虐恋情深?”
“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若想想怎么先把这一关对付过去,”白二少爷待表少爷将他松开,边理着乱了的发丝边站起身,“这次比赛没了厨子就像打仗用的全是没了手的兵士,根本没法子上阵杀敌,实在不行只好现去雇几个厨子了。”
“府里不是有宫里退下来的御厨么?”表少爷忽然灵光一闪的样子。
白二少爷一摇头:“本次比赛明令禁止使用御厨,所有参赛的厨子都是把真实履历提供上去,经审核批准了才能参加的,黎清雨雇的那些个退下来的御厨也一样用不上,然而他们旗下的厨子也都不是凡手,本与我们的厨子实力不相上下,如今我们八名主厨全折了,根本难以再与之匹敌。”
“你这意思……这一回咱们是输定了?”表少爷目光沉郁,“既如此,反正事情已无转圜之地,不若我们直接将战场放到府里来好了,从外庄纵火到山间追杀,再从企图炸死大表哥到这一回暗中作梗想让我们在四全大赛上丢尽脸面,‘那人’对你对我已全无亲情可言,我们又何必顾三顾四处处避他锋芒?!”
“我们没有证据,”白二少爷慢慢踱至屋中那放着金缕梅盆景的花架子旁,盯着那细长金黄的花瓣慢慢道,“二叔自来心细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又哄得老太爷老太太宠爱有加,我们若无十足把握,绝不能轻易动手,免得弄巧成拙。此事不能急,首先还是要解决眼下的问题,若我们不能想出法子逆转这一回的劣势,在老太爷老太太跟前、在白氏宗族跟前,我们都失了底气和立足之地,要想扳倒二叔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时至今日罗扇才真正由白二少爷口中得知他们最大的敌人是谁——竟然是白二少爷的亲二叔、白老爷的亲二弟!
罗扇在旁听得惊讶地张了张小嘴儿,她知道深府大宅亲情淡薄,但再也想不到居然能淡薄至此,不由有些同情眼前这俩爷们儿,以及……白二少爷现在当着她的面就点明了“那人”的身份,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将她真正的当成心腹了?压力突然好大……知道的越多,处境就越难啊,将来要怎么脱离这个是非纷杂的大家族?白二少爷他这么做……会不会是故意的?故意把她罗扇用这可怕的大宅辛秘牢牢绑住,让她一辈子也无法离开,离开就是一死?
罗扇没有再往深想,自从挨了那顿棍子之后她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以前自在了,什么事都开始多动一层心思,疑神疑鬼,跟患了被害妄想症似的,太累,还不如就认准了一个目标、持定了一个宗旨,然后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