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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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香的春天（一）
林文娟追悼会后的第三天，也是沉香和李小生约会后的第二天上午，剧团全体人员接到经理室通知十时三十分在会议室召开剧团全体人员会议。
离会议召开还有一个小时，林小生坐在经理室里独自回味着昨晚的良辰美景。当他一泻千里、心满意足地从沉香身上下来，沉香就匆匆地跑进了沐浴室，白色的床单上一朵鲜红的梅花映入了他的眼睛。他的激动情绪不亚于刚才的横刀跃马，过去的两个女演员不是处女，就连手法生涩的李倩萍也是被处理过的处女，沉香不仅是天下无双的美女，又是货真价实的处女。他在心中发誓，我要对得起她，我要全力扶持她。今天上午他一到办公室就通知开会，他要宣布沉香为剧团的“头肩”，并择日推出一台大型越剧让沉香担纲主角上演。
就在会议召开前半个小时，他突然接到文化局长通知，市长半个小时后带领市府办、人大科教文卫办公室、政协文史办公室、宣传部、文化局等有关领导到越剧团视察。接到上级通知的李小生十分紧张，自他上任以来，市长亲自带队来剧团视察还是第一次，视察的部门、领导之多也是第一次，他一边把会议通知改为迎接视察的通知，一边布置下面立即作好迎接视察的准备工作。
使李小生忐忑不安的是他至今不清楚市长来视察的目的。
市长一行来视察越剧团是市长龚劲松在林文娟逝世前到医院探望林文娟引发的。
在林文娟弥留之际，龚市长到医院看望她。龚市长来时，一起陪同的还有宣传部长和文化局长。龚市长在病床前握着林文娟的手，说他今天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来看望她，感谢她为桂州的越剧作出了毕生的贡献，并问她有什么遗愿或要求。林文娟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龚市长，对个人来说，我没有一点儿要求。在事业上我只有一个遣愿，我有一个学生名字沉香，才艺双全，目前整个桂州无人比得上她，水平已远远超过了我，就让她继承我未竟的遗志，发扬光大桂州的越剧。因为李小生搞个人*和阴谋诡计，她受到排挤，连戏都不让她演，希望市长能主持公义。”
听了林文娟临死前的嘱吒，龚市长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一个人即将咽气，她没有为自己的家庭、子女提半点要求，而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把他人放在第一位。他当即表态说，林老师你安心养病，我会慎重考虑你的建议的。
对龚市长当时的表态，林文娟并不十分在意，认为是对一个即将逝世的人的一种心灵安慰，或者是官场上的一种工作方法和策略。阴差阳错，林文娟在临死前召来沉香只告诉了那个秘密，没有向沉香提及她向龚市长所提的建议和龚市长的表态。假如林文娟向沉香提起了这一件事，沉香就会耐心地等待着龚市长的到来，就不会与李小生约法三章，不会经受昨晚的蹂躏了。
龚市长一行来到剧团后，出面接待的李小生和李倩萍两人不明就里，大显殷勤，又是张罗茶水，又是张罗水果。已具有经理助理头衔的李倩萍更是鞍前马后跑个不停。
他们的殷勤都被龚市长拒绝了，他对李小生说：“我们今天在小范围内看看演员表演，你把剧团中的骨干演员都请过来。”
站在李小生边上的李倩萍笑容可掬地对龚市长说：“龚市长，您好！您的光临使剧团蓬荜增辉。”
龚市长皱了皱虎眉，问：“你是谁？”
“我是经理助理李倩萍，剧团的‘头肩’。”
“李助理，请你把剧团的‘六肩小生七肩旦’都叫过来。”
稍许，李倩萍把剧团中的六肩小生七肩旦全部叫了来，唯独不叫沉香。
龚市长听了已经来了的演员的名字介绍，就是没有听到林文娟推荐的那个演员的名字。问：“有一个叫沉香的女演员，她不属于剧团中的骨干演员？”
李小生这时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急匆匆提醒李倩萍：“李助理，你是不是忘记了……”
不识天高地厚的李倩萍抢先回答：“她只不过是本剧团的一般演员。”
“是吗？”龚市长锐利的眼睛像箭一样射向李倩萍，迫得她心虚地回避了市长的眼光。此时，龚市长已经完全明白林文娟反映情况的真实性了，证明剧团班子内确实存在排斥异己的现象，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她是一般演员，我就想看看这个所渭的一般演员的表演水平。”
龚市长一行的到来，全剧团都沸腾了起来，沉香也等待着自己的春天的来临。李倩萍先后叫去了一些骨干演员，就是没有招呼她，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心里在气愤李小生说话不算数，剧团还是掌握在她的情妇李倩萍掌心，就在她在脑子里谋求对策的时候，李小生得到市长的指令来呼唤她了，她的心中一缕灿烂的曙光冉冉地升了上来。
当她风度翩翩地站在龚市长面前时，龚市长和随行的一行人都为她的美貌所惊服，他们在心里都出现同一个想法，人长得十分漂亮，是否演技也和人一样，是否真如林文娟所说，青出于篮而胜于篮。龚市长叫沉香随便表演一段戏来看看，沉香胸有成竹地站在龚市长一行人面前，展开自己优美的身段，将早已准备就绪的戏文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
一阵阵又如刀绞又如锥，
一寸寸（呀）才接的断肠今更碎（呀），
软绵绵双足似在云里踩，
昏沉沉（呀）未央宫倾扑面来。……
伴着《汉文皇后》悲凉凄惨的＇弦下腔＇，沉香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声泪俱下，声情並茂。
龚市长一行都沉浸在沉香的天籁之音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李倩萍自作聪明，误认为领导不喜欢悲哀的唱腔，想讨好领导，发出一声斥责：
“沉香，在领导面前你干什么唱这种悲切哀婉的东西。”
沉香看也不看李倩萍，侧转身体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胸膛一挺转过身来眼神中显出一片从未有过的光明，激昂地唱起了《穆桂英挂帅》中“穆挂英五十三岁又出征”：
辕门外三声炮响如雷震，
天波府走出我保国臣。
头戴金盔压苍鬓，
铁甲战袍又穿上身。……
唱着唱着，沉香一边旋风般地转到墙边，操起“杨家枪”娴熟地舞了起来：
叫那满朝文武看一看，
谁是治国保朝人。
穆桂英五十三岁不服老，
不灭贼人不回营门。……”
沉香唱到“不灭贼人不回营门”时，一个回马枪戳向李倩萍和李小生站的方向。李倩萍惊了一惊，吓得直往后退，刚好仰倒在李小生的怀里，李小生一张脸涨得像猪肝一样。沉香中途收回枪，又继续精神抖擞地唱了下去。
龚市长对越剧本身就十分爱好，越剧团每次上演新戏，他都要抽空来看一场，表演水平的优劣他基本上了解，他对林文娟的戏特别推崇，也十分钦佩，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沉香还没有来之前，他已经观看了剧团中的骨干包括李倩萍的表演，他从沉香前一段的感情戏、后一段的武打戏的演唱中证实了林文娟临终嘱托的真实性和重要性。
歌罢曲终，龚市长站了起来带头鼓起了掌，他上前握住了沉香的手，微笑地说：
“沉香，谢谢你精彩的表演！自从林老师谢幕后，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过如此出色的演唱了。”
此时的沉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市长办公室，龚市长严肃地对市府办、宣传部、文化局领导说，这样一个优秀的越剧人才，剧团为什么把她埋没了？证明剧团的领导班子存在严重的问题。他当即指示宣传部、文化局和越剧团迅速落实林老师的临终遗言，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隆重推出越剧新秀沉香。
一市之长的话，一言九鼎，谁敢违背。
几天之后，李倩萍被免去了经理助理的职务，她的嚣张气焰彻底地灭了下去；李小生向上一级一级地作检讨，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苦心经营竟然败给了一个死人。所以沉香在演出《诸葛亮》，唱到“死诸葛亮能走生仲达”时，感到特别的舒畅，声调无形中上升了两度。
二、沉香的春天（二）
林文娟追悼会后的第七天晚上，沉香在桂州大剧院第一次以女主角的身份主演了越剧《孟丽君》。
演出之前，宣传部、文化局和越剧团遵照龚市长的指示，开展了大张旗鼓的宣传，电视、广播、报纸以及街头的巨幅宣传广告早以闹得沸沸扬扬。越剧迷们都想目睹一番林文娟传人的精湛演技，门票在演出前一个星期就销售一空。尤为壮观的是演出前几分钟，龚市长亲自带领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四套班子以及宣传、文化部门的全体领导来观摩。
七点正，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场内的灯光刹时全部熄灭，在一片肃静中，后台一阵悲哀的乐曲缓缓奏响，在一束柔和白光中，沉香头戴白花，一身素缟出现在台中央。
“亲爱的观众，今天是桂州市越剧名宿林文娟女士去世后的第一场越剧演出，让我们以无比悲痛的心情悼念她的逝世，让我们以越剧《孟丽君》的演出来怀念她。”
在缓缓开启的布幕中，林文娟的巨幅遗像出现背景上，沉香对着遗像鞠了三个躬。在低沉的音乐中，灯光又渐渐熄灭。
在沉香鞠躬时，龚市长率先站了起来，四套班子的领导们，宣传、文化的领导们也站了起来，受到强烈感染的观众也全部站了起来，一齐朝林文娟的遗像鞠躬致衷。
台上、台后受过林文娟教导的演员低低地哭泣起来，台下怀念林文娟的观众也在掩面抽泣，人们都在怀念林文娟生前塑造的舞台形象，追忆林文娟在《孟丽君》中扮演的孟丽君俊俏的扮相以及她的唱腔，心中升起了一股迫切观看她的嫡传弟子演出的《孟丽君》的心情。
演出中，沉香不负众望。一出台亮相，俏美的容貌，优雅的身姿、传神的眼睛就征服了观众；一启樱唇，仰扬顿挫的念白，自然流畅、情感浓郁的唱腔就醉倒了观众。尤其是她在唱“描容”＇弦下腔＇&；#8226；慢板这段歌曲时，泪水涟涟，湿透了衣襟：
观容颜、照菱花，
万千愁绪藏心中。
珠泪纷纷落纸上，
拌和颜色描图画……
感动得台下的观众唏嘘不已，雷呜般的掌声多次响彻大剧院。沉香出神入化的表演，坐在前排的龚市长倍感欣慰，林文娟走后培养了一个好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桂州的越剧不会凋零还会更加辉煌；庆幸自己尊重人才，倾听呼声，结出了硕果。坐在领导席中陪伴的李小生和充当配角的李倩萍又是别一番心态。李小生一边为沉香的表演感到由衷的高兴，一边在暗暗自责，自己的一手扼杀险些埋没了人才；李倩萍一边是对沉香满怀嫉妒，一边不得表示不佩服。
只有沉香在表演时心知肚明，自己能把孟丽君扮演得惟妙惟肖，除了恩师的教导，自己的刻苦之外，演唱到悲伤处，能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并非完全是戏中人感动了她，她自己就是戏中人，黄连虽苦那有她心中苦，孟丽君虽悲那有她的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