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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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玉璧说话的妇人眼睛一瞪道:“开什么玩笑,今天忍一个,明天忍一个。那日子怎么过。要我看,拼着坏了现在的名声,也不能开这口子。”
“我觉得这事也不难,事儿说到哪里去都没道理,就看陈小官人家怎么做。不过我看这陈小官人家里没个能话事的,你看看这陈氏夫妇,老实八交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搁我啊,早拿菜刀上街口剁她去了。反正。这种事儿,吃亏的是那婆娘的闺女,陈小官人大不了这几年不升职加官罢了,那闺女这辈子就坏了。”
“这话不对,那陈小官人万一将来瞧上的是门风严实的人家,这事一提起就要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事情说给玉璧听,玉璧听完冷笑一声,越过人群走到陈氏夫妇和那对母女所在的小茶摊。萧庆之见状,赶紧挡着点人群,一边又看了眼谢春江:“叫人来帮忙,不能看着玉璧顶着个大肚子管这事。”
请人帮忙,请谁帮忙,这种事总不能再去请淳庆帝和太子来。谢春江想半天,没想到可以叫谁来帮忙,最后一咬牙,咱们干脆报官去。当朝男女大防本来就没那么恐怖,要为救个人而被赖上了,那就叫……就叫什么?
谢春江反正没想明白,但哪家衙门管这样的事儿他明白——律法司,说也巧了,陈玉琢未来的同事。这样的事,律法司随便派两个人来就行了,但是到律法司后,谢春江一说,律法司一听,再联想到今儿才发生的事,律法司杜侍郎就决定还是亲自动一趟。
“只盼着还来得及,别再惊动宫里了,这位小爷,如今倒像是活回十六七岁了似的,比从前还要不讲道理。”杜侍郎再有一年就能卸任了,当然得盼着太太平平到老,别临了临了还来一出。
杜侍郎只喊了两个亲近的人,没大张旗鼓,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好听的事儿。
再说小茶摊里,玉璧一走近,陈氏夫妇一看到她,就连连摆手,陈氏夫妇看着她这大肚子哪里愿意她近前来。陈氏夫妇本来就担心女儿怀孩子的事,现在七八年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萧家不得跟自家拼命啊!
玉璧却不管,过了前三月她就不再担心了,医官每隔三五天就来诊脉,天天夸她身体好:“阿爹,阿娘,到炉火前坐着吧。我哥呢,哥,你也出来,避着像个什么事,是你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你怕了。”
陈玉琢一见自家妹妹,本来就忍不住,这一下哪里还站得住,立马就从店里出来:“玉璧,我……”
“哥,不用多说,我是你妹妹,你的人品我还不清楚么。十里八乡出名的正人君子,可是哥啊,这么几年各地为官下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个‘君子可以欺之以其方’的清风明月襟怀,还是这么不知变通。”玉璧也不看那母女俩,而是请店家拿了水和茶叶来,不急不缓,特沉得住气地给父母和兄长沏了茶,又给萧庆之沏上一盏。
萧庆之向二老施礼问安后扶着玉璧坐下:“岳父岳母,二老回来我和玉璧也没能接应,要不也不能出这样的事,二老见谅,是小婿的罪过。”
陈老爷子看着女婿特温厚地搓手说:“不妨事,闺女身子好不好,这么冷的天,还是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大事。”
“阿爹啊,有句话说得好,儿子教得不好毁自己一家老小,女儿教得不好毁别人一家老小,您看看这事要再闹大一点,我哥连着咱家就都要毁了。”玉璧从没想到,自己还有用这句话的时候,当初看着可乐,现在想想真是戏剧来源于生活啊!
“这……”陈家二老对自家儿子,那是千万分的自豪与骄傲,如果只是自身,可能受点气就算了,但是儿子不能让人泼半点脏水。
“岳父,不需要担心,自有解决的办法。”萧庆之安慰道。
那母女俩一看,这一家人坐下后,连眼都不带抬一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活像她们母女俩是空气一样。而且说的话,哪一句都让母女俩听不过耳,当即那婆娘就要扯开嗓子喊,却没想玉璧先开口了:“哥啊,你也是,说话就是要去律法司当职的人了,怎么连个道理都说不清。唉,当然了,有时候道理是说不清的,但说不清,总能做得明白吧。”
陈玉琢有点糊涂,自家妹子才多久不见,怎么忽然就像一深得看不见底的坑了。别有深意地看一眼萧庆之,陈玉琢觉得自家妹妹是被萧庆之带坏了:“玉璧,这事……”
“你不用说了,我都听明白了,你随便去找个人问问,看看大家是笑话你呢,还是觉得你太好欺负。方才我可是听了,人人都说咱们家都是些几个闷棍下去也吐不出一个字的,都咱家觉得吃亏呢。你要真是怕有损名声,就该站出来把事说明白,你有清风明月襟怀坦荡了,才能显得你法理人伦,道义德行都站得住脚是不是。”玉璧真没想到,她这位哥哥到现在还是这么样方方正正的,这几年怎么越爬越高的,居然还这么顺风顺水,真是该感谢老天爷厚爱痴人。
“诶,你这小娘子话怎么说的,合着占了便宜你们还有道理了,还成正人君子了是吧……”说完,那婆娘又是口沫横飞一通骂。
玉璧继续不看那婆娘,她坐着,要去看就只能仰起头来,她才不费这劲:“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得劝着点我哥,下回有人掉水里,但凡是个女的就别伸手,免得被赖上。这要是妙龄女子美貌如花还好说,万一是个三五十的,那不是给自己又救个妈。我家还有妈呢,用不着再往家里救一尊。”
其实玉璧挺想说下回就算是只母狗掉下去都别救,这样虽然不留口德,可骂着痛快。但是大街上,她不顾着自己的形象,也得顾着萧庆之和陈玉琢的脸面。
她这话,引来周围人哄笑,那母女二人脸面上立马就不好看了,那婆娘跑过来就要动手,令武都不等萧庆之就抢先把人拦住了。萧庆之看了那婆娘一眼,说道:“别自取其辱了,还是速速散去罢,俭书,取一百两银钱给她们当路费,让她们回乡去。以后,别再这么污诬赖好人,否则下回令嫒落水就真没人救了。”
萧庆之的话说完,那婆娘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嘴里一句句一声声骂着极难听的话,甚至到最后还开始问候起萧庆之爹妈来。本来萧庆之还没怎么,这一下彻底动怒了,厉声喝道:“住嘴,家父家母岂能容你相辱,人呢,还不赶紧的……”
杜侍郎犹豫着要不要在这时候出现,这家子的事儿真够乱的,但萧庆之这一声喊,他又不能不出现,这可是连文宣公都骂上了。文宣公可是陛下惦记的人,让这么个无知妇孺骂得这么难听还不上去管,陛下的脸面往哪里摆。
如果杜侍郎知道已经把淳庆帝都给骂上了,估计早挥着大刀子剁人了……
嘿,有人要倒霉了!
正文第一七一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杜侍郎穿着官服一出现,围观的群众就稍稍把圈子让得大了一些,这时代老百姓不怵当官的,但还保有着比较高的尊敬。众人三言两语低声说,都认为那婆娘是要倒大霉了。
那杜侍郎先和萧庆之打了声招呼,又跟玉璧招呼了一句,这才看向陈氏夫妇和陈玉琢,陈玉琢一看见人就明白了。杜侍郎他本来就见过几回,此刻一见自然是站起来行礼:“下官拜见大人。”
“多礼了,明年就要在一个衙门当差,日后长相见,不用拘着礼了。”杜侍郎说完又和陈氏夫妇互相致意,然后杜侍郎才转身看向那母女俩:“哪人儿,路引呢,户籍凭书呢?”
那婆娘站在头前,看着像是个见过几分世面的,张嘴就说:“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看我们的路引和户籍凭书,我们既然能进城门,那就不是流民逃犯。少穿着一身儿绿皮来吓唬我们小老百姓,真要惹急了我,我就去大衙门告你为官不良。”
这个时代,民告官还真是屡见不鲜,而且一旦告了,官员总要比老百姓更吃亏一点。所以大部分官员都不愿意牵这些事,杜侍郎却看着那母婆娘笑得分外和善:“噢,要到大衙门告我啊!好啊,那我们就一道去大理寺过堂,正好,今儿还有事得去大理寺一趟,还顺道了。”
站在婆娘后边的姑娘拽了拽她娘的袖子,那婆娘却一拽手臂,瞪了姑娘一眼,又回转头来继续看着杜侍郎:“不就是要路引和户籍凭书,给你就是了,不过今日这事。你若是要徇私枉法,我便是叩宫门也不能让你好过。”
本来吧,叩宫门这三个字也就是个吓唬人的,但是谢春江前不久叩过了,让人知道这东西不仅仅是传说中吓唬人的玩艺。而是真真正正能把一干官员拉下马的存在。杜侍郎看了那婆娘几眼。对这话倒是不怕,他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只是这婆娘确是个不好打发的。
“还没说事儿呢,就先扣一顶徇私枉法的大帽子,是不是徇私枉法你说了算吗。大理寺和刑部、律法司是你家开的。是不是不如你意就叫徇私枉法。是不是我哥不认这赖就叫偏袒。这位大婶,劝您一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话说。做人做事讲讲良心。”玉璧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则这样的故事,有个已经出嫁的女子落水。一个陌生男子救了她,结果那女子竟然寻死轻生。
玉璧看完就觉得,这简直荒唐。现在看着不是很荒唐了,眼前这里不就有个被救了就要赖上自家哥哥的。
偏头看了一眼玉璧,杜侍郎暗暗抹把冷汗,心想这事还是得小心处理,有些人不是你收拾不了她,而是沾上身了能恶心人:“大家伙儿都别走,干脆做个见证,这本来就是得请大家做个评判的事。”
像这种事儿,都不算是官司,所以归律法司管,律法司做的就是做做调解,刑部大理寺和各衙门提供法律上的种种依据,并监督律法的执行。但凡是不守法不尊法的事,都可以请律法司出面,到了要坐牢流放砍头这样的罪,那就得协同刑部或大理寺。
京城百姓,巴不得天天有这样的热闹看,那还有人会走,想都别想。占着好位置地早就开始津津有味地跟人谈论了,没占着好位置的,也发了疯一样想挤个好地方看热闹。
“这事前因后果,还请双方各做陈述,请诸位乡亲父老一同作评判。”杜侍郎说完就让陈家和那母女俩各自陈述事情的经过。
玉璧这会儿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律法寺,有点儿像律师事务所,管调解管诉讼,还管监督法律条文的施行。她跟萧庆之小声讨教的时候,那婆娘正在说着女儿落水时候,陈玉琢怎么“占便宜”“吃豆腐”的事实,从那婆娘的叙述角度来看,这事儿真是香艳至级。真不知道这婆娘是在讨公道,还是在毁自己的女儿,今天这番话说完,要是陈玉琢拍拍屁股没事儿人一样的走人,这姑娘这辈子就不用再想着嫁人的事了,直接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等到双方都把事情讲完,杜侍郎站出来,冲着人群招招手,示意围观群众们安静一下。群众们无比配合,大家齐齐看向杜侍郎,等着杜侍郎接下来的话:“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虽然双方各执一辞,但是双方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江姑娘落水,陈大郎路过施以援手。双方争执的事是,江氏坚持陈大郎要负责任,而陈大郎则坚持自己只是救人,现在请大家伙儿做个评判。”
“我能说句话吗?”玉璧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关于律师的电视剧看过几部,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点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