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令人难以理解的感情生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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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红英的最好方式
离婚后红英自己在外租了房子。我就是那时走进红英生活的。我和红英虽然在一个班组，班次却不一样。我上白班时，她就上夜班。我上夜班时，偏又赶上她上白班。我上完夜班，白天在家休息。红英让我帮她照看四岁多一点儿的杜娟。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带着杜娟去公园玩，听她红英说，刘长岭从来没带孩子出来玩过，刘长岭重男轻女，不喜欢杜娟。在公园里，我领着杜娟坐汽艇、开碰碰车、吃冰淇淋，杜娟玩得很开心。红岸公园新开设一个名叫空中宝贝滑车的娱乐项目，广告作得很诱人，杜娟非要上去坐坐。空中宝贝滑车距地面足有十几米高，游人可以沿着铁板焊制的台阶攀上高处平台的入车口。我领着杜鹃上去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宝贝滑车的设计者太有创意和胆识了。与平台相连的是一条蛟龙般的钢轨，它在半空中围成一个巨大的封闭环形，环形下端除了十几根钢铁立柱作支撑外，再无其它用来加固的陈设。令人叫绝的是钢轨上的滑车。您一定在电视里见过高空行走的杂技艺人吧？那条悬在空中的钢轨好比是艺人脚底下踩着的绳索，而艺人行走时用来保持平衡的长杆以及艺人本人就是那辆空中宝贝滑车。每辆滑车仅左右两节，每节仅可容得下一人，既像有棱有角的两只摇篮，又似一对方形大童车，一左一右地连成一体，由轴承咬合着悬扣在钢轨上；大童车样的座厢里安装着类似于自行车脚蹬子的设备，人踩着那设备，滑车获得动力，就在铁轨上徐徐向前滑行。
来到滑车入口处，我原想让杜娟自己上去玩一趟，服务员说这车是靠人力驱动的，小孩儿哪蹬得动啊，你这当爸爸的得带着她。我想告诉服务员我不是她爸。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看见杜娟直往滑车上爬，赶紧买了两张票，带她登了上去。我让杜娟坐在左边那节，我则坐在右边这节。我踩着脚蹬子，空中宝贝滑车启动了。车子刚向前滑行不远，杜娟眼睛朝下一看，惊叫一声，哎呀，我怕！我只好站起身，把她从另一侧抱过来。那宝贝车真挺吓人的。我直担心由于两边重量不等，这伙计会一下子脱离轨道，朝我这边仰翻过来。那样一来，就会发生高空坠车事件，我和杜娟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威胁。平台上的服务员见我神情紧张，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说质量没问题，你就放心往前蹬吧。可我心里还是“嗵嗵”地打鼓。我紧紧搂着杜娟，极小心地往前滑行，汗都下来了。心想，假使红英此时坐在左边那节里，我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因为那样一来，两边的重量差不多，滑车不会失去平衡，只能坚固地咬合着铁轨而不会脱离。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际，这条轨道挺像生活尤其像红英的生活。这条高悬于空中的单行轨道就是她以后要走的路，她一个人拉扯着杜娟，娘俩坐在滑车的这边，另一边是空的，空着的另一边原本应该是刘长岭坐在那儿，可刘长岭不坐那儿了，那边没有重量了，她吃力往前滑行的同时，向下坠落的危险也时刻伴随在身边。生活中的坠落那可是万劫不复啊！我越想越担心这娘俩，心里一时间竟阴沉沉的不见阳光。
离开宝贝车，我全身几乎被汗水湿透了，不单是滑车蹬着费力，心里紧张也是一个原因。我领着杜娟沿台阶往下走时，身后传来那两个服务员的私语声，一个说，你看看人家那当爸的，疼女儿都疼出汗了。另一个说，那小子年龄不大，都抱女儿了，肯定是早婚。
我想回头冲他说，你才早婚哪，我他妈现在光棍一条，媳妇还不知在啥地方呢！由于台阶太陡，我担心自己失足跌倒碰着杜娟，就没跟他们理论。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从心里疼这个孩子，我几乎把休息时间全部用来陪杜娟了。我教她慢慢用汤匙和用筷子吃东西，教她怎样系鞋带扣扣子，教她穿衣服、梳头发、擤鼻涕，带她溜滑梯，只是再也没有领她去玩空中宝贝滑车，那玩艺实在考验人的勇敢指数，古语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么，我杜宝祥虽称不上是什么君子，但我明白那个道理，领杜娟在公园玩时，每每见到诱惑人的空中宝贝车，我就领着杜娟远远走开。杜娟对我越来越依赖了，去红英家时，抬头看到我，她会扔下手里的玩具，冲我跑过来，嘴里嚷着“叔叔，叔叔”，张开小胳膊就把我的两腿抱住不放，亲近和依赖之情让我极为感动，内心仿佛变成了一片水域，非常柔软。见和杜娟这么亲近，红英的表情极为复杂，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忧戚，看我俩时常常会瞬间地走神，那眼神极像电线短路时闪烁的火花，火花闪耀时，红英就垂头沉思片刻，再抬头时，红英脸上会漾起笑容，她那好看的眼睛又再度活泛起来。
杜娟发音不准，舌头有点大，把“冷”说成“哽”，把“丽”说成“敌”，着急时会把“叔叔”说成“猪猪”，幼儿园的小朋友经常笑话她，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不小的打击。我花了很多时间纠正她的发音。杜娟喜欢吃吃冰淇淋，我就买来冰淇淋，先不给她吃，让她说一遍经常出错的字之后再给她。纠正“冷”时，我朝她做着示范，我说，娟呀，你把舌头顶住上牙膛，然后再发音。杜娟可怜巴巴地瞅了一眼冰淇淋，然后按我的要求去做，她费力地练习着，可还是徒劳，急得小眼睛憋出了泪花。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我忙把冰淇淋递过去，使劲忽悠说，娟呀，你又进步了，你可真棒啊！红英悄悄跟我说，这孩子可能是小时吓的，那时我跟她爸每次吵架，她都好几天不说话，闷闷不乐。
每年的六一儿童节，红岸公园都人山人海，这年的六一恰好我上夜班，单位给红英放了一天假，红英让我和她陪杜娟去红岸公园。我原准备那天去劳教所探望二宝，想想六一毕竟一年只有一天，对杜娟十分重要，就答应下来。北方六月，天蓝水秀，草绿花红，望之畅然。置身于如潮的人海中，杜娟左顾右盼，小步不停，一会儿说去望江楼吧，我们就带她爬望江楼 ；一会儿说去劳动湖划船吧，我们就带她去领略湖光山色。广场上传来红宝石少儿艺术团欢乐的歌声，杜娟的兴致马又飞到了那里。舞台上，身着彩色衣裙的未来明星们尽情表演着，她们时尔变成蝴蝶，翩翩起舞于花间；时尔化作穿花衣的小燕子，唱着这里的春天最美丽。骑在我脖颈上的杜娟看得兴高彩烈，一个劲儿地为小朋友们鼓掌，把小手都拍红了。我也跟着傻嗬嗬地乐，无意中瞥了一眼红英，发现她也快乐万分，脸上一扫往日的疲倦和郁悒之色。不记得红英啥时挽住我左臂的，我双手只顾紧紧护着肩上的杜娟了，我怕孩子一不小心掉下来。
未来明星表演结束了，红英母女余兴未尽，我陪着这娘俩在园内四处信步，一路走来，红英的手再没离开我，不知不觉，就走至空中宝贝滑车之下。
叔叔，我还让你带我坐这个。杜娟的小手指着空中滑车央求着。
我心里犹疑着，孩子在六一的请求绝不可以拒绝的，于是爽快地说，好啊，叔叔带你再去玩一回。
让妈妈也坐。杜娟拉着妈妈的手，口气不容商量。
杜娟这个问题比较突然，却又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我朝红英一笑，问，敢坐吗？非常刺激的。
红英一笑，说，你俩都不怕，我有啥担心的，就坐呗！
确实像红英说的那样，真没啥可担心的。空中宝贝滑车运行得非常平稳。上回带杜娟玩时的紧张感觉烟消云散无影无踪。滑车下方风景极佳，近旁的丁香丛花枝招展，香味四溢；远处的嫩江浪花闪闪，飞舟竞渡，水鸟翱翔；江桥上恰好驶过一列火车，给生活带来极强的动感。人间的烟火。寻常的日子。杜娟在红英怀里高兴极了，拍着小手唱起了儿歌：小小蜡笔穿花衣，红黄蓝绿真美丽，小朋友们聚在一起，画个图画比一比，画小鸟飞在蓝天里，画花朵长在春天里，你画太阳、我画国旗，祖国祖国我们爱你。红英突然转过脸来激动地朝我喊：祥子，你听见了吗？你快听娟子的歌。我没反应过来，傻忽忽地回答说，听了，娟子就是一个小歌星嘛！红英着急的摆手，不，不是，她刚才唱美丽的丽，唱对了。我恍然大悟，把脸扭过去，亲切地对杜娟说，娟儿，跟叔叔说“美丽”。杜娟说“美丽”，没有说“美敌”；再让她说“不冷”，杜娟同样说得非常准确。我徐徐呼出一口气。在快乐情绪的感染下，这孩子让我见证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个不算小的奇迹。红英垂着头，紧紧抱着杜娟，那情形好像谁要抢她的宝贝女儿似的。看不见红英的表情，因为她的脸埋在杜娟的身上，但我看见红英的肩似乎在轻微地抖动，后来她抬起头转向我，她咬着嘴唇，眼里全是泪水，冲我不住地点头表示着什么。红英那意思我不咋懂，似懂又非懂。 。 想看书来
红英把我变成男人
离开红岸公园，红英说，祥子，娟子好多年都没像今天这样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