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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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为此做出什么解释),竟以“要开会了”为理由当面拒绝于嘉平走进他的办公室。于嘉平莫名其妙却感觉大势已去。回村的路上,于嘉平绞尽脑汁,才算读懂王金凤的心思。他认为王金凤并非要大权独揽,不过是在和自己闹别扭,其目的还是为了取得那个将要被填好的大坑的开发权。正如他常常夸奖自己说“我是聪明的”,所以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并因此更加瞧不起王金凤。我们说:过于轻敌和狂妄自大是一对孪生兄弟;过于轻敌是轻视对方,狂妄自大是自抬身价,这一对“孪生兄弟”相辅相成,能够形成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职业性格,最终导致一个决策的失误。在这里,可叹之处是于嘉平没有想起许成发针对王金凤的为人对自己有过的教诲,也没有高瞻远瞩看清王金凤所以有此要求的原因和动机。有些事情,微乎其微却蕴藏玄机。在这里,于嘉平却没有这样想。史书上刘邦攻下咸阳,一反常态品行端正起来,于是范增劝说项羽注意刘邦,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鸿门宴”的故事。可惜的是项羽到底没有注意刘邦,最终战败并丢掉性命。历史上此类事例很多,但是于嘉平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也用不着“悔不再来”。回村以后,于嘉平侧面答应了王金凤关于村北大坑填好以后拥有为期一年的开发权的请求。“一年的时间其实是很短暂的。”于嘉平当时想。王金凤以“工作经验”不足不能总揽水库施工为由答复党委刘书记。刘书记还要坚持,认为这正是王金凤锻炼自己的机会。王金凤因为自己要顾及村北面大坑的填整工作,她认为“一挖一填”,工程大小差不多,也同样重要。刘书记知道王金凤对初次担当如此大的重任有所顾虑,再加上考虑到于嘉平也并非是王金凤能够领导的,就没有再做鼓励。这样,修水库的工程就被于嘉平具体负责。
顺利完成心中的两件大事,王金凤万分高兴。她调来郑新燕和刘莹帮助指挥村北大坑的填整工作,必要时候还从水库工地调来铲车帮忙。于嘉平对她的这种做法很不满意,但是看王金凤对自己独揽施工大权不闻不问,他也默不作声,权作没有看见。于廷之也被王金凤找来帮忙,一有机会,从草帽村的风土人情说起,到村里历届领导人的特点和有关典故笑话、办事原则、同镇党委曾经有过怎样的交涉,以及满山土地的分配和利用情况(哪里的土质肥沃,哪里的土地贫瘠);针对于水库建设的细节,比如出水口、水道、外围护栏的设计,以及眼下这个将要填好的大坑应该怎样利用,她多方面征询于廷之的意见。开始时候,于廷之口气冷淡,但是他做村领导时候的激情很快被耐心热情的王金凤说得活跃起来,有些问题不待王金凤问他已经滔滔说出。毕竟做过多年村领导,于廷之在某些问题上的意见与众不同,给了王金凤很大的启发。在大坑快要填完的时候,王金凤要求于福举每天都安排几个男劳动力过来帮忙。他把这边的指挥权交给于廷之。郑新燕活泼大方、敢作敢为却缺乏耐性,对前来卸土和铲土的工程车司机以及铲车司机不能很好地沟通;刘莹文静、心细如发,可是不堪重担,简直都不敢对铲车司机张嘴吆喝一声,或者打一个严厉的手势。让她们初次指挥这样大的工程,实在勉为其难。
各项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王金凤却不能放心。她把心思总放在第二天、第三天或者更远的日子,她在不妨碍于嘉平的指挥的情况下以直接安排或者间接提醒主管人员的方式总揽全局,因此工地上从施工到材料供应,从来没有断缺。她交代工作谨慎仔细,总是先征求意见,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看法和主张。她和前来检查施工质量的水利专家谈话,态度诚恳、委婉而认真,使得水利专家激情澎湃、畅想连连,越发要把工程做得优秀,心思慎密到如何安放一块台阶石。李主任也愿意和王金凤打交道,两个人经常凑到一起谈论工作,王金凤分析问题条理清晰、方向明确,给李主任留下深刻的印象。为了使于嘉平放心自己,也是为了工地领导人之间的团结,王金凤会把自己对于某些比较重要的问题经过深思熟虑以后的想法以商量的口吻(实际是督促)说给于嘉平听。于嘉平嘴上并不赞成王金凤的话,可是实施起来,于嘉平也不禁奇怪,那些事情的点点滴滴都渗透着王金凤的影响。表面上,于嘉平是工程总指挥,实际上,大家都愿意听从王金凤的安排:因为她的吩咐清楚且有超前意识,容易执行,也不必经常请示。她不常到水库的施工现场,却能对整个施工了若指掌,工地的每一处,水库的每一个角落,无不在王金凤的思考范围之内。这是对工程牵肠挂肚之后的必然结果,仿佛母亲了解自己的孩子一样。
工程进行了二十几天,将要完工的时候,王金凤把大友和于文从杨庄砖厂调回来。她要他们陪她出一趟远差,目的是引进制砖设备。被王金凤选中的这家制砖设备制造的工厂叫做“严合液压机械设备制造有限公司”,是杨庄砖厂正在使用的制砖设备的供应商。工厂远在千里之外。王金凤以考察制砖设备为由向于嘉平请假。于嘉平刚一听到王金凤的请假理由心里便讥讽地微笑了。但是他脸上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声音浑浊沙哑(由于工程劳累所致)地说道:“村长到底不能放弃这个想法,可是,水库还没有完工,你走得开吗?”
“于书记不是开玩笑吧?”王金凤笑道,“工程收尾了,反而显出我的重要性。于书记是要我帮忙于海山整理账目,还是需要我去向上级做汇报呢?”
于嘉平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合时宜。
“都可以……总之……”于嘉平并不认输。
“也好,我这考察无关紧要。不过大友和于文已经请假回来,我是不希望耽搁他们太多时间罢了。既然书记不同意我的请假,那么我让他们回去吧。”
于嘉平默不作声好一会儿。他早已知道大友和于文被王金凤派出去学习造砖的技术了,既然他们已经回来,显然王金凤是下了决心并且为出去考察做好了计划的,一旦把大友和于文再打发回工厂,她的这次考察务必会被延期。于嘉平心里七上八下犯了嘀咕。工地上许多工作的分派账目,包括各种材料的使用亏耗都到了做总结的时候,于嘉平自认为王金凤并不知道其中底细。现在,他同样不希望她知道。
“考察可以,但是我不同意引进设备。要知道,我们没有钱——即使有钱,我们也不能去做这种没有把握、毫无经验的投资。”
“书记的话如果是代表了书记一个比较长远的打算,那我也就不出去了。因为我的考察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了。”
“我说的是眼前,至少是这一段时间。”于嘉平故作深沉地说,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村长有志于创办工厂,我是很敬佩的。但是村财务根本拿不出钱。我所以不同意,根本原因就在于此。”他委婉地想要表示出同意王金凤出去考察的意思,可是很不容易。
“如果暂时不用村里的钱,设备可以引进吗?”王金凤问。
“那就属于个人投资,村里无权干涉。”
“不是,我想我可以用村里的名义……”
“贷款?”
“不是的。”王金凤看着有点儿吃惊的于嘉平的脸,笑道,“我想以村里的名义通过欠款的方式把设备买回来。”
“那……还不是村里的债务吗?”
“村里的债务怕什么?人家敢赊账你还不敢要设备吗?现在的社会,总是‘欠钱的老大,讨账的小兵’,书记怕什么?”
“总是影响不好。”于嘉平脸上做出沉思的表情,心里却嘲笑道:当今社会,都是现钱交易,她这不是说傻话吗!“不妥当。这样吧,你先出去看看,回来我们再仔细研究一下。”
“村北边新填的那片地就做厂址吧。”王金凤说。
“这个可以,如果厂子办不好,做个沙场也行。我早就考虑了。总之,我们是要想办法利用上,毕竟投入了那么大的资金。”于嘉平答应的很爽快,“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我还没有请示书记,我是不是可以预支一部分路费呢?”
“这个可以呀,村里那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我给你安排,用的时候你就去于海山那里支取,不过……”于嘉平忽然停下说话,似乎是想到什么。但是他紧接着摇摇头,看着王金凤说,“不要紧,你觉得支取多少合适就支取多少,你们三个人,路上所需也是不少啊,反正回来结账,多退少补吗,对不对?”
“谢书记。”
晚上,王金凤找到于海,把自己的主张约略和他说了。
“在这个工程上,于嘉平捞钱不少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听完王金凤的话,于海就自己关心的问题说。
王金凤知道于海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不能这样看。我听于海山说,这回咱们村修水库主要是县水利赞助,并不是扶贫项目。”
“这有什么?”于海皱眉说。
“于海山说有些费用就是要虚报才好,上级的赞助很难会全额下拨到位。而且既然是赞助,他们也没有理由替咱们承担全部费用。如果照实上报,我们反而要贴不少钱上去。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也信于海山的鬼话?”
“他说的有道理。”
“道理是有的,”于海不满地哼一声,“‘欲加其身,何患无辞’呢?”
“二叔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看到一个电视节目,就是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当场抓住。小偷很年轻,穿戴的挺好,相貌也不错。记者就问他为什么偷人家钱包,他回答说没有钱花。看,多么无聊的问题!对么漂亮的回答!这就是‘欲加其身,何患无辞’。”
“于海叔的话说得精辟。但是,这好像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就是上级下拨款项不够,难道还耽误他们捞好处费吗?一样的,不过他们多上报,好处拿的是国家的;不多上报,村里要贴钱,他们捞到的好处仿佛就是村里的。”
“于海叔……”王金凤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强打精神说,“这不是你我所能遏制的。”
于海听了这句话,有些坐不住,浑身不自然地扭动一下,同时嗓子里沉重地咳一声。
“我们,就是我们,大概还不如一个于勘。别说他对于嘉平那么死心塌地!你知道于勘收到的好处有多少?你不知道吧?在工地上,于勘乐得清闲,并不去管人,只去给挖掘机和铲车记账,负责给车辆加油……这是于嘉平安排的吧?于福举和爱军两个,操心满场子,工作比于勘辛苦吧?可是捞到什么?你给过他们什么?我敢说,他们连一条烟也没有人送!可是他们却得罪了许多人。为什么呢?为工作呀,谁的活干的不好他们去训斥人家,谁无故早退晚到,他们拿人家当典型,谁干活不长眼睛差点出事故,他们张嘴就骂人家。于勘呢?头戴安全帽,胸前挂一个记账本,手里不是拿着一支笔就是夹着一颗烟,吊儿郎当,可是满工地谁也不敢小瞧他。一个工程下来,我看他胖了足足有二十斤!”
“是的,好像头几天他还像那么回事,忙前跑后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耍起了小心眼。不过,我看他也没怎么胖。一天长一斤肉,于海叔说的有点玄乎吧?”
“耍起了小心眼?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