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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女村长-第5章

小说: 女村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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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谁出钱多就包给谁不对吗?他呀,死活不答应,说什么承包给镇建筑公司他已经后悔了,要不是镇党委方面也同意这件事,他早就收回承包合同了。我看他于嘉平别看干了这么多年书记,屁水平没有一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就跟他说,要多少好处尽管开口,俺那朋友不在乎钱,况且买家也能出得起价。他呀……哼!”

于海因为侄子先自己已经商量过于嘉平,心里有些不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去计较了。他默默听着于卫的说话,忽而嘻嘻一笑。

“你还别瞧不起这个于嘉平。这是个聪明人,他把责任推到镇党委那边,实在是高明。”

“高明?这么点事都做不了主,那就是熊包,堂堂……”

“于卫,你别这么说。”于海脸色一沉,打断侄子的话,“我和你是亲叔侄的关系,我家二东,就是你那东弟,考出了学,在城市里安了家,一年回不来一次,我心里其实都拿你当亲儿子待。”

“二爸,我知道。”于卫点点头。

“于卫,那你说,你这些年在外面闯的名声怎么样?”

于卫不明白这个亲二爸问这句话的用意,纳闷地挠一下油亮乌黑的头发。

“二爸,我混得怎样你还不知道?那两年,你和俺婶还去监牢里看我,还托人疏通关系给我减刑,我……”

“不,我是说现在。你就实话实说,你认为你在咱们村这些本本分分的老少爷们心目中,你有多大分量?”

“那要看怎么说了,要说到咱在社会上的门路交情……”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干脆,我就问你,咱村子里有谁敢招惹你?”

“那,没有。”于卫一仰头,嘴角一撇,得意地一笑,不过马上收敛,“除了二爸。”

“这就是了,谁都不敢招惹你。那,他于嘉平敢招惹你?”

“二爸,这是两码事。”

“一码事。照你的为人处事,就是眼前一座金山,于嘉平也不会和你一起去搬。这是谨慎,也是明智之举,我由衷地欣赏于嘉平高超的政治头脑。”

“这么说,二爸也不敢和我打交道?”于卫冷冷地说。

“这才是真正的两码事。咱俩打交道,我放心你。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呀,遇到情投意合的朋友,舍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是于嘉平不了解你的地方。”

“还是二爸了解我。”

“于卫,咱村哪里还有沙子?上河套给了镇建筑公司,下面的河滩又垦了荒种了杨树,河床又禁止大量开采,哪里还有呢?”

“二爸呀,这就看出你的心思还是在于嘉平之下。他二伯种杨树那片地……”

于海摇摇头。

“那些沙,怎行?”

“怎么不行?二爸,你还是老脑筋,现在城市里用沙,不是像咱农村那样取来就用,人家有洗沙船……”

“洗沙船?”于海右手弹琴一样轻拍着大腿,沉思起来。

“哎呀,你二爸不知这事。”于海的媳妇刚刚离开一会儿,这时又走回来,站在一旁插话说。“而且呀,咱们村的沙,其实那下河套的沙才是最好的。两条河在那里交汇,河滩宽阔……掀起河滩顶上的一层泥,底下全是白澄澄的沙子。当初村里人还纳闷,怎么好沙子不卖,却卖上河套的。”于海的媳妇看着闷声不响的丈夫道,“村里和镇建筑公司还没有正式签订承包合同,下河套就种上了杨树。如今那些树快三年了,也长高了,感情于嘉平是故意用那些杨树压着那些沙子,他在这里是打了埋伏的。”

“那有什么用?”于海瞥一眼很是精神的媳妇。

“这叫‘囤货’。于卫,你看你二爸傻吧?”见丈夫不开窍,于海的媳妇话锋转向侄子,可话里的意思还是说给丈夫听的。“他就看不出于嘉平的心思,他自以为自己够聪明……”于海的媳妇小心挖苦着丈夫,看脸色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我看也是这么回事。当初镇建筑公司来咱村河套里买沙,于嘉平受了启发,他就吃准了沙子会涨价,于是把些好沙子存起来。”

“于嘉平,他把好沙子囤起来要做啥?等着涨价?那也要有买家才行呀。”于海沉吟着。被媳妇和侄子来回穿梭着说,于海不但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劲,反而显得糊涂。

“我的好二爸呀,”于卫说道,“你的消息真是不灵通。咱县里几年以前就预备上马‘村村通公路’工程,全部混凝土路面的,那需要多少沙子?我这回联系的事,就与这项工程有关。”

被侄子当面指摘一番,于海心里不舒服。

“工程还指不定是猴年马月的事,那于嘉平被你们说的还真成了仙了,他的打算有那么长远?”

“这不是打算,”于卫一摸八字胡,从沙发靠背上直起腰来,“这叫‘空手套白狼’,套就套了,套不着拉到。”

“我看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于海的媳妇说道。“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看他二伯满河套栽的那些杨树,将来谁占用河套不得拿出补偿款。要我说,于嘉平知道将来那片河套地一定会被搞开发,栽树是唯一可以获得补偿款的方法。他自己栽树吧,显得太明目张胆了,于是他让给他大哥和二伯。将来,无论是他大哥还是他二伯,一旦得了补偿款还能少得了他的?你看他二伯都那么大年纪了,子女又在外边,他还承包那片河滩地干什么?我就说嘛……街面上也早就这样传开了,”于海的媳妇羡慕道,“这就叫‘拐着弯儿捞钱’……”话没说完,她又气愤地哼了一声。

到此时,于海只剩下咬牙点头的份。

“而且呀,就是他于嘉平不做书记,补偿款还是一分钱不少拿。这叫‘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亦谋其政’,厉害呀。”不知于卫是有意煽风点火,还是真心佩服,竟然赞美起他刚才还在一个劲儿贬低的于嘉平。他斜眼看着脸色阴沉沉、气鼓鼓到发青的二爸,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悠闲姿态。

“看人家,当了一场书记,自己捞钱不算,亲戚朋友跟着沾了多大的光。”于海的媳妇咂着嘴,拿一对三角形的肿眼泡的大眼睛直瞅丈夫。

“你让你的朋友缓一缓,我想想办法。”于海表态说。


 第六章

 

晚上,于海的家里很安静。吃罢饭,他斜靠在炕上的铺盖卷上用电话的分机和于爱军通了电话,他不让于爱军过来,预备自己安心想事情。在电话里他告诉于爱军,明天镇党委将会就于爱军上访的若干问题作出答复。他勉励于爱军几句就挂了电话。如今,让他最心烦的是,在他的心里,明显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总是在说:你还是不行啊。

“不行,只靠一个于爱军搅不浑这湾水。”他忽然端正坐姿,对安静地盘腿坐在炕边做针线的媳妇说。

“什么?你要搅浑这湾水干嘛?”媳妇不明所以,抬起头看着丈夫,三角眼一瞪不解地问。

“你呀,”于海看一眼媳妇,“头脑太简单了。”

“有什么事说什么事,还没说事就说人家头脑简单。我最不爱听这样的话。”

于海两眼微眯,看着沉下脸装作不高兴的媳妇,一仰头身子靠在铺盖卷上,两手向后勾住后脑勺。

“于爱军虽说头脑简单,可是那人憨直得很。对于他,不是我说什么他都会照办的。跟他说话,必须说在理上,就是说我得用一些心机他才会信服。我需要一个对于我能唯命是从的人,就像于勘对于嘉平那样忠心不二。老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一点不假,没有个好的左膀右臂,难能成事。”

“唯命是从……你是想人家没有脑子吧?”于海的媳妇大约因为丈夫没有理睬自己,于是赌气说。说完话,她就低下头去做针线。

于海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在脑子里把村里许多能人一个一个想了一遍。

“还别说,那么多人,想要找个妥实稳当的做左右手还真少有,要么心思不在一条路上;要么傻气,不会办事;要么太过于张狂,只配做个先锋官的角色。于卫倒是行,贴心、聪明、敢作敢为,可是他户口早迁去县城,已经算不得村子里的人了,而且名声……”

于海自言自语,才意识到这次选举的艰难。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年纪已不允许自己错过这次的选举,而自己的对手却不止于嘉平一个。村支部成员里还有一个于廷之,虽说他和于嘉平的关系比自己好一些,凡是于嘉平点头同意的事他都会举双手赞成,像是个木偶人,可是暗地里,于嘉平看不见的地方,他于海看得清清楚楚。于廷之年纪六十岁了,这是于嘉平对他放心的一个主要原因。正是这个原因,也让于嘉平放松了对于廷之的警惕,村里一些大事小情他总是让于廷之去处理,这给了于廷之频繁地往镇党委办事的机会。于廷之是一个圆滑的人,这几年和镇里许多耀眼人物关系很不一般。于海断定,于廷之是有野心的,否则他不会那样热心办事。而且即使于廷之没有野心,他本家一个侄子也是党员,他说不准就会丢车保帅,在家族里来那么一个众星捧月式的权力大集中。况且从外场上看,于廷之那个侄子也还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那家子人也确乎比较团结,就是常言说的“护短”——家里再乱,也还是能一致对外的。

在于海心里,他把于爱军也看做竞争对手,只不过不那么重要罢了。于海也看中权力集中制,草帽村从来只有一个书记,他不想从他这里凭空出来一个村长。他之所以不把于爱军看得重要,是他认为于爱军根本没有可能竞选成功,虽然他有着敢作敢为的性格,力气大的如同一头牛犊,让人轻易不敢招惹,但毕竟太年轻了,从竞选村长的角度看,他没钱没势,也没有从政经验,可以说他在这方面的社会威信几乎为零。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一直在镇上做酒店生意的王奎发。四十多岁的年纪,听说买卖着实做得不错,手上很有些钱,还买上了小汽车,社会上方方面面认识人也不少,可谓“交游广阔”。王奎发在镇上有房子,并且他一家老小就住在镇上,可最近他回来把村里的旧房子翻修了一下,说是要搬回来住,并且声明说要回来竞选村长,村里替他做宣传的人已经挨家挨户开始行动。虽然如此,对于这王奎发,于海也不放在心上,他毕竟姓“王”,在草帽村属于外来户,乡土情结在这里起了大作用,不用于海操心,于廷之早就发表看法:咱们草帽村没人了么,要一个姓王的来当村长。这是于廷之的观点,不知是代表了于嘉平,还只是他本人,不过能说得这样绝,显然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并不怕得罪王奎发。

治安队的队长于勘,还有治安队员于世力和于光昌都是不好招惹的人物,所幸他们被于嘉平牢牢掌握着,不会出来胡搅和。大友和于福举也算是村里小有名气的人物,但是眼前被于爱军领导着,也不会单独兴风作浪起来。去年,三十几岁的电工于广涛被于嘉平吸收为党员,算是年轻人里边的佼佼者,他和于嘉平有亲戚关系,有于嘉平在,他自然也不会独树一帜……想到这里,于海忽然觉得于嘉平横在这里也是极不错的:他连续两届村支书,这使得一些有非分之想的人感到压力,不敢轻易尝试参加竞选,因此竞选人数量减少,这等于给了譬如自己这样敢于尝试者以更大的机会。然而于海就叹气,认为要是没有于嘉平,即使竞争对手再多,也都是无关紧要的。

所有这些思想在于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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