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氏水浒-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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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爱虽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点头道:“母后说的是,便是信奉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儒家思想的汉人都多见风使舵之辈,何况我们党项人。”
无论辽国皇室还是西夏皇室都喜欢研究汉学,早年间李乾顺便设立国学,让皇亲贵族子弟入学学习儒学。仁忠、仁礼便是李乾顺强制入学的一批皇室子弟,因此他们二人才通晓番汉文化。
辽国更是热衷汉学,达官贵人都以能赋诗词为荣,耶律南仙从小也学的一些汉学,提倡汉学的李乾顺更是可以写诗词。
李仁爱耳濡目染之下,对汉学也颇有兴趣,对儒家思想也不陌生。
如今说来,却是不无讽刺。
一旁的仁多保忠已是须发皆白,对女色早已没了冲动,并没关注中间舞蹈的女子。也不敢一直盯着王座上的晁勇,对后面的人又没兴趣,因此便把注意力放到李仁爱和耶律南仙这边来。
听得二人对话,插嘴道:“大家都觉得夏国大势已去了,才想着投靠梁国换条生路,其实这样也好,好歹为党项族保留了一丝元气。不然一直打下去,恐怕党项会灭族也不一定。”
李仁爱看早些年便准备投宋的仁多保忠答话,冷哼一声,道:“卖主求荣之辈,你何时也考虑起党项族了?”
仁多保忠掌兵多年,仁多家族更是党项大族,即使被李乾顺发现要投宋,李乾顺也只能罢了他军职,不敢杀他。听得李仁爱出言不逊,也不由动了怒气,驳斥道:“党项族非是你嵬名一家的,你们嵬名家先前也不过夏、绥、银、宥几州,后来各部与你们联合,又夺了宋朝许多土地,才有了上千里疆土。但你们嵬名家贪得无厌,与宋朝不断动武。宋朝有万万人,钱粮不计其数,而我大夏人口最多时也不过三百多万,党项人更是不过一百多万。如何能与宋朝长期为敌。这一百多年,你嵬名家族疆土是越来越大了,但是党项各部人口可有什么增长?”
李仁爱皱眉道:“各部从中原抢来的汉人可不在少数。”
仁多保忠撇嘴道:“汉人终究是汉人,那你们嵬名家族如何不用汉人去打仗呢?哪次征战不是党项各部精锐做主力,我党项各部没有汉人的底蕴,一百多年打下来早已是伤筋动骨。宋朝赵佶做了皇帝后,决定对我国用兵,我便知道一旦宋朝整合了西军,我国必然不敌。因此才不愿损伤各部人丁,后来也证明这一点了吧。横山地区全部被童贯夺去,卓啅和南、西寿保泰、静塞几个军司也都是大伤元气,直接被童贯夺去的部族人口便不下十万吧。这次李乾顺和察哥不自量力入侵,又折损了三十万兵马,这可都是各部壮丁。仁忠的二十万兵马如今也没了下落。因为你嵬名一家的野心,这一次党项各部落都被打残了吧。”
李仁爱被仁多保忠这一通数落,也不由满脸通红,不过事关他祖辈名声,也不得不强自辩道:“汉人富庶,大夏贫瘠,各部谁不想去抢掠汉人。战争不止,如何能归罪于我嵬名家族。”
仁多保忠不屑的看着李仁爱,道:“我部不愿再和汉人争斗,李乾顺便罢了我官职,把我软禁在兴庆府。之后我部的兵马也都被你们裹挟上了战场了吧?”
李仁爱道:“你若不是要投宋国,如何会被罢。”
“笑话,我不投宋,难道李乾顺还能让我部不出兵,看你们和宋国厮杀吗?反而投了宋朝之后,他们不会放心我部,最多也就是征用一些人带路,我部才能保全。李乾顺罢了我官职,这些年我部人丁恐怕大损了吧?”
李仁爱辩不过仁多保忠,只好道:“若不是梁国突然冒出来,此时我父王恐怕早已打下陕西,各部休养生息几十年,何愁人丁不兴旺。”
仁多保忠道:“若是没有大梁,你们能有机会攻打陕西吗?我罢官后,夏国不但丢了横山地区,其他军司也都是损兵折将,何曾再开疆扩土过。若是宋朝不灭,恐怕大夏迟早也要被宋朝攻灭。我党项人不过一百多万,却要和一个人口万万人的国家为敌。除非能快速灭了宋朝,否则长期消耗之下,最后败得一定是我大夏。这一点我比你们都清楚,如今夏国可还有比我领兵时间更长的?我领兵数十载,和宋朝也打了数十载,无论杀多少西军,下次再领兵去时,西军还是那么多,根本杀不完,而我族却是大败一次,便要休养生息多年。”
李仁爱不过十四岁,往曰又多是用功于汉学,并不十分了解兵事,一时也不知从何驳斥。
耶律南仙看儿子被教训,也不知如何帮儿子,而且她也不觉得此时再争论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她心中想的还是刚才晁勇说的话,不过她却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看仁多保忠打开话匣子,便道:“过去之事便不议了,如今却是正如老将军所言,要多为党项族保留一些元气。”
仁多保忠听得耶律南仙这般说,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称呼耶律南仙了,顿了顿,才道:“说的是。”
耶律南仙笑道:“老将军虽然在兴庆府闲居多年,但先前领兵数十年,想必仍能掌控仁多部。这样一来,也免得仁多部再受损失。”
仁多保忠摇头道:“我在兴庆府已经近二十年,部落也不知换了多少人了。我有把握说服仁多部,也不过是借着大梁威势,才敢夸口。只要族中的人不傻,便该知道何去何从。”
第四百三十一章拔毛凤凰
耶律南仙又捧了仁多保忠几句,便道:“老将军方才也听得太子所言,我孤儿寡母一旦到了东京,若无朝廷封赏,恐怕用不了多时便饿死东京了。我死不足惜,但是我儿毕竟曾是大夏国主,若是饥寒而死,恐怕整个党项族都要蒙羞。因此请老将军为我儿想个法子,好歹建些功劳。”
李仁爱先前听着耶律南仙吹捧仁多保忠便有些不解,只是出于孝顺,不好阻止母亲说话。如今听得母亲都是为他考虑,心中也是大为感动。同时对母亲说的事情也是大感担忧,刚刚为了活命,他已经把国主的尊严都丢了,自然不愿曰后饿死东京。
仁多保忠想了想,摇头道:“李乾顺没有嫡亲兄弟,亲善的察哥也战死了。你能继承国主之位,也不过是各族元气大伤,无力再内斗。我党项族不同汉人,更信奉的是武力,而不是血脉。如今兴庆府被大梁攻破,你也被擒,各部谁还会听你的号令。各部要降顺的,都会巴巴跑来向大梁太子表忠心,难不成他们还会和太子说,他们是听了你的号令才来归降的?这样太子也不会放心。”
李仁爱道:“宋朝赵佶不就下令中原州府归降大梁吗?”
仁多保忠笑道:“这就是汉人和我们的不同,汉人即使他们自己怕死或者贪恋权位,准备投靠大梁,他们也要给自己寻一个遮羞布。但是我们党项人更直接,要归顺的人,便会争取最大利益,不会再把归顺的功劳分给你。”
李仁爱听得仁多保忠这般解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耶律南仙道:“夏州一带是嵬名家族起兵的地方,那里的部落也多为皇室掌控,我儿可以尝试招降那里的部落吧。”
仁多保忠摇头道:“嵬名仁礼已经带着几万兵马逃往那边了,仁忠如果能退回来,必然也在那里。他们兄弟在皇室中也素有威望,再加上手中兵马,那一带的部落是听你的还是听他们的?”
李仁爱道:“那我直接招降仁忠、仁礼呢?”
仁多保忠笑道:“仁礼手中有几万兵马,应该会逃回来一部分,不过还是会有不少人跟着他去盐州的。仁忠应该也能带几万兵马回来,他们兄弟手上有这许多兵马,还会听你的吗?即使他们不敢抵抗大梁,恐怕也会直接和大梁讨价还价吧?”
李仁爱恼羞成怒道:“这样说所有人都不会听我这个国主的了?”
仁多保忠点头道:“即使李乾顺活着,他没有了兵马,也没人会认他的命令的。”
其实这也是西夏一直存在的问题,各部落只认武力,对皇室也并没多少忠心。这一点还不如吐蕃族,虽然吐蕃王朝早已分裂成无数大小部落,但是吐蕃人对松赞干布后人都十分敬畏,吐蕃也是由于王室的内讧才分裂。只要有松赞干布的血脉,便能轻松掌握几个部落。
李乾顺便是发现这一点,谁的拳头大,各部落便认谁为尊,因此才有梁氏乱政,李乾顺想改变这一点,让西夏各部落知道他嵬名家族才是西夏正统,而不是哪个家族势力大便听哪个家族的。因此才废了李元昊一直推行的番学,转而推崇汉学,便是希望让各部落的人知道什么是正统和忠心。
李仁爱一直学习汉学,也觉得他便是正统,所有人便该听他的命令,没想到仁多保忠却告诉他不是这样。
残酷的现实把他的所有认知都推翻,李仁爱也仿佛没了筋骨一般,颓然往地上倒去。
耶律南仙见状,忙伸手抱向儿子。
仁多保忠也下意识的伸手去扶李仁爱,手掌正碰到侧身过来的耶律南仙胸部,虽然已经是有心无力,但是柔软滑腻的触感还是让他呆了一呆。
耶律南仙被仁多保忠触到胸部,也不由脸色一红,身子一僵,躲开仁多保忠的手,扶住李仁爱,道:“仁爱,你没事吧?”
李仁爱看大殿中的人都看过来,勉强坐直身子,摇头道:“没事,只是晕了一下,现在好了。”
仁多保忠看殿中众人都看过来,也觉得他刚才和李仁爱母子说了太多了,赶忙松开李仁爱,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不再多言。
王座上晁勇也看到李仁爱向后摔倒的一幕,道:“李仁爱若是身子不适便下去歇息吧。”
李仁爱经过连番打击,已经彻底没了国主的尊严,看太子问起,马上弯腰道:“只是小恙,并不碍事。太子宴席没散,仁爱怎敢离席。”
一众大梁将领看李仁爱突然变得这般乖顺,也是大感惊奇。
阮小七道:“这厮剃了头发怎么和换了人一样?”
李逵怪眼瞅着李仁爱,道:“是不是俺一拳把他打聪明了?”
张顺却是笑道:“到底是王室出身,虽然是党项人,却把汉话说的这么溜,咱们江湖汉子还真说不来这文绉绉的话。”
晁勇看李仁爱这般识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李仁爱点点头,继续和高台上围拢的众将吃酒。
李仁爱被李逵瞥了一眼,却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等到众人都不注意这边了,才对一旁的耶律南仙道:“母后,我难道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耶律南仙摇头道:“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李仁爱看母亲没有主意,只好转头对一旁的仁多保忠道:“还请将军教我。”
仁多保忠摇头道:“我也不知你还能做什么了。”
正说间,想到刚才碰触耶律南仙的事情,又道:“或许有个办法。”
李仁爱听得有转机,忙道:“将军快讲。”
耶律南仙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仁多保忠。
仁多保忠道:“我听得你曾和仁多吉尔有婚约,她号称夏国第一美人,若是你把她献给太子,或许太子会记得你好处也未可知。”
李仁爱听得仁多保忠这般说,俊脸顿时通红,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