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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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只见天雄浑身短衣束扎,手提缅刀已经窜上房,抱拳一拱道:“马某久闻足下乃少林门下俗家有数能手,为何也与秦岭群贼为伍,至那李云鹏是他来找事,并非我马某寻他,而且我中他毒药弩箭在先,那一掌实出不得而已,足下真欲以此见责,那马某只有领教,只是足下此举却未免太对不过铁樵大师了。”
毕五不由大怒道:“你别花言巧语,以为我怕了那老和尚,老实告诉你,老子如今已不属少林一派,你便将那老和尚找来也是枉然,今夜之事,老子是杀一个够本,宰两个便是利钱,你接招便了。”
说着唰的一刀当头便砍,天雄虽知他已被少林逐出门墙,但生平最恨为人忘本,不由气向上冲,连忙举刀相迎,两人在房上便大砍大杀起来,如论刀法功力,天雄原逊一筹,但因他手中那口缅刀光华异样,毕五不敢硬接,又因在太湖曾得九里山彭天柱真传,所以两下打了个平手。
那另外同来一贼,正是秦岭群贼派在十四王府卧底的粉面三郎鲍玉,此刻却正在吃着说不出的大亏,原来,他二人方从东边民房上窜来,却好周再兴在房上折而向北,发现远在费虎之先,他那个圈子绕得又小,一见有了两个夜行人远远赶来,不等人到,便先赶回,告诉天雄,并向羹尧中凤禀明,大家一商量,决计不动声色,静待贼人前来再行动手,除命周再兴仍守正屋上房而外,并将二罗调往店外东边民房埋伏以断二人归路。那鲍玉和毕五两人一到店外,便见东跨院灯火未熄,再窜向前进向下一看,北屋东向,窗户大开着,内面靠壁大炕上布帷已下,窗前一张小桌上却高烧着一枝绛烛,一个红妆少妇,和一个青衣少女,正在对弈。两人虽对中凤早已闻名,但均未见过,对小香更不知道是谁,只觉得两人全生得非常艳丽,一时少见,毕五虽也好色,但他究出少林门下,只看了一眼,那鲍玉却是一个自命风流的淫贼,平日只见了平头整脸的妇女尚且如同苍蝇见血一般,何况这两位全是绝艳佳人,不由看得呆了,几乎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毕五连忙一打手势推了他一把低声道:“我已打听明白,那年小子,确实住在这东跨院里,这两个当中必有一个是那姓云的丫头,那一个却不知是谁,还须小心才是。”
鲍玉这才惊觉,忙也低声道:“那不要就是鱼翠娘吧,也许她们已经搞到一处咧。”
毕五一摇头也悄声道:“姓鱼的丫头我认得,决不是这两个。”
接着又从院墙上向第一进一看,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正在秉烛观书,似有所待,忙又回到第一进房上,两人一商量,依鲍玉便打算用迷魂弹将中凤和小香迷过去,再为动手叫阵,却被毕五拦着用手一比道:“看这情形,人家决定早有布置,千万妄动不得,且看动静再说。”
说着,自己隐身屋脊之后,却令鲍玉伏向屋檐,细看二女行止,那鲍玉因贪看二女姿色,伏定以后,两只贼眼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半晌之后,那中凤和小香二人,在窗里早已看得清楚,尤其是中凤心中已经怒极,但仍含笑向小香道:“这两个贼眼太可恶了,我真非点死他不可。”
说着轻拈两枚棋子在手,一声娇笑,那神态像真在着棋下子,但倏然秀眉一耸把手一抬,脸色微沉道:“大胆毛贼,竟敢来此窥探,还不与我滚了下来。”
那枚棋子便迎面飞来,鲍玉伏在檐上,正在神迷情乱之际,却不料忽有此着,匆忙一侧脑袋,那两枚棋子,一枚已将左眼打瞎,另一枚,也打在额角上,只疼得他伏身不住,叫了一声啊呀,直滚下房来。那孙三奶奶也早得消息,和二婢在厢房中等着拿人,偏她此刻正在用溺盆小解,一见贼人从房上滚下来,慌得连拿兵器也来不及,一手提着小衣,一手拿着那只溺盆便扔了出来。一下正砸在鲍玉头上,头破血流之外,还闹了一个醍醐灌顶,淋了一头一脸热腾腾的溺,这一来连受重创已是受不住。那孙三奶奶更来得爽利,溺盆扔出,人也窜了出来,她一声吆喝之后,更不管好歹,便向鲍玉项上一骑,那个肥臀老老实实向人家头上一坐,一面大叫道:“侍琴剑奴,还不快拿绳子来捆人,俺已拿住一个贼人咧。”
那鲍玉正在眼前金星直冒,忽又觉得没头没脸被人压着,心中还打算挣扎,急切之间却喘不出气来,只有两手乱舞,孙三奶奶惟恐被他逃去,一手捉牢他一手,身下压得更紧,鲍玉一时情急,猛一张口,一下正咬在她那肥臀上,只痛得孙三奶奶大嚷怪叫。幸得二婢赶到,相助捆好,孙三奶奶一摸股上已是皮开肉绽,一摸一手血,不由怒极,顺手又揍了他两个嘴巴,提将起来,向那墙角之下一扔,恨恨一声道:“你这死砍了头的贼王八,竟敢下口咬人,俺先叫你好受。”
说着抢过一根短棒,一下直向他口中捣了下去,只捣得他门牙全落,大叫一声痛得昏死过去。这里中凤和小香两人也放下棋局,各自提着兵刃在手,分别守着门窗,以防贼人进来,那房上的毕五,和天雄厮拼之下,时间一长,略一失神,两刀相触,只听得呛啷一声,毕五那口刀立被削断,只得败了下去。
正打算仍向东边民房逃走,二罗已在屋角用兵刃拦着,慌得他只有穿向西边第四进正房,却不料落脚未定,忽然窜起一个半大孩子,抖手便是一条软鞭,劈面打下大喝道:“你这厮待向哪里走,小爷爷已经等得不耐烦咧。”
毕五连忙闪身避过,但其手中兵刃已折,费虎那条软鞭,又似银龙也似的缠了过来,唰、唰、唰,一连几下,只缠得他手忙脚乱,不由厉吼一声,索性将断刀一扔,使出一路空手入白刃功夫,竟用一双铁掌直攻过来,费虎转有些抵挡不住,猛一掣鞭跳出圈子,大笑道:
“你这厮不是有名的嵩山毕五吗?我提一位朋友,你如认识,便放你过去。”
毕五闻言,手下方慢得一慢喝道:“你打算提谁?”
那费虎把头一低一连打出三支紧背低头花装弩,哈哈大笑道:“我说的便是这三位朋友,你认识吗?”
那三弩连珠发出分上中下三路而来,毕五冷不防几被完全打中,虽用劈空掌法打开两弩,那第三支弩箭,却在左跨骨上擦了一下,这一来愈加激怒,不由大喝道:“大胆小贼,竟敢赚我。”说着,手起一掌劈来,两下相隔还有数尺,那掌风便自逼到,费虎慌忙让开,但毕五便似疯虎一般,一下窜起,第二掌又复赶到,费虎说声不好,忙向第三进院落之中纵下,一面大叫道:“你别逞能以大欺小,小爷爷那弩箭上喂有毒药,向来见血封喉,你再不找地方去挺尸,那便只有便宜野狗咧。”
毕五闻言又是一怔,天雄已经提刀赶到,哪敢再追,忙又向西边房上窜去,天雄正待追赶,猛见那西跨院马厩之中又窜上一人拦着毕五大笑道:“马爷,好鞋不踹臭狗屎,这种冒充字号的江湖下三滥值不得您动手,您且请回,算交给我咧,少时等我将他拿下,您再审问不好吗?”
天雄一看却是周再兴,知道他又想淘气呕人,忙道:“这厮确保嵩山毕五,你当心了。”
周再兴却双掌一分又大笑道:“您是教他给蒙住咧,人家毕五爷,乃系少林俗家弟子之中第一能手,何等自爱,焉有这等行径之理。”
说着又故意大喝道:“好小子,别再冒充字号咧,我们先来较量较量,果真你手底下还有两下,不管你是谁,我自然放你一条生路,让你以后好好做人,否则打算蒙事,那你便难逃公道了。”
毕五原本因为大胯上,被弩箭略为擦破,因费虎说是见血封喉的喂毒暗器,心下一慌,正打算逃出店去看一下,一见周再兴也没带兵刃,竟凭双掌拦住去路,心知必也能手无疑,倒不敢轻敌,忙也大喝道:“小子,休得卖狂,你毕五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焉有冒充字号之理。”
说着劈面一掌切下,周再兴连忙侧身避过,嘴里叨念着道:“瞧你这一下还不错,也许倒真练过三招两式。”
说罢,一并二指,乘他一掌打空,竟向胁下点到,毕五忙一收掌,乘机化成饥鹰掠羽,向他那臂上劈去,周再兴见他来势极猛,忙一收手,跟着身子一转到了他身后又笑道:“这一招却不敢恭维,你再瞧我的。”
接着,一掌又向毕五连肩带背劈下,毕五慌忙一个大脱袍架式,也身子一转,右手向上一架,周再兴猛一收手,使出一路八卦游身掌来,便似一贴老膏药一般,始终不离身后,绕着他团团转着,得空便进上一招,却绝不硬架硬接,嘴里还不断说着便宜话,便似师父教训徒弟一般,只气得毕五头里发昏,时间稍长,已经看出周再兴功力决不如自己,无如对方身法步法全另有功夫,端的灵活已极,不但一时不易取胜,连脱身也难,那大胯伤处,又似有些发麻,心下更加着慌,恨不能一下便将周再兴立毙掌下才好,但心中一慌,出手愈乱,更加不行,有两次反而几被周再兴所乘,正着急,忽见那正房上人影一闪,费虎又现身拍手笑道:“姓毕的,你还打什么,再有半个时辰,我那弩箭的毒药一发作,你便到姥姥家去咧,要依我说,你最好趁能说话,快些住手,求求你小爷爷,我也许会赏你一包解药,容你多活两天,再撑下去便完咧。”
正说着,猛听一声娇叱道:“小鬼休得无理,毕五爷也请暂时住手,我有话说?”
毕五正在急怒攻心,闻言抬眼一看,却是那红衣少妇,慌忙跳出圈子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话说?”
周再兴连忙大笑道:“你这厮既敢来此打算弄鬼,事前为什么不打听清楚,难道连我们二奶奶金凤令主人也不知道吗?”
毕五这才知道果然是云中凤,心中虽然十分恼怒,但人家既以礼来,自不得不也以礼答,连忙把手一拱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云老山主的千金,哑大师的爱徒云姑娘,闻得你已做了年学政的如夫人,我毕五尚未向你道贺咧,你既出来有什么话说。”
中凤不由脸上一红,也福了一福道:“如论师承,五爷在少林门下也许还长我一辈,过去五爷对我云家堡虽有过节,已由铁樵大师去函说明,自无再提旧事之理。不过方才据那鲍玉供称,五爷此来,却系另有缘由,因此不得不稍有说明之处,加之方才闻得五爷已中毒药暗器,我既在此,自也不容坐视,且请同往东跨院小坐,以便一谈,并奉解药如何?”
毕五不由踌躇,欲待不下去,又恐对方人多势盛,万一无法脱身,竟被拿住固然不好,便那毒弩也非解药不可,略一思维连忙老着脸道:“想不到你虽然嫁了贵公子仍旧未忘江湖过节,既然如此,我看在你的份上,任凭处置便了。”
说着,把手一背,向旁立的周再兴道:“现在我已认输,相烦贵上,官私两面,我听候处置便了。”
中凤不由又笑道:“毕五爷,你这么一来更不对咧!如果说到官休私了的话,那我们便不能这样看待咧。”
接着又道:“你此番既从十四王府来,便该知道年二爷为人,老实说,他要不是为了侯威老贼拦路行刺,彼此均吃有小亏不便前来,否则,早已亲自迎接咧,您请想,凭他平日对待江湖朋友能这么办吗?”
说着忙就房上把手一摆道:“便您那位同伴,也只为他本来不是东西,又自己找死才不免吃亏,否则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