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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寂月皎皎-繁花落定-第58章

小说: 寂月皎皎-繁花落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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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城“噢”了一声,拿眼看我。

我只点头道:“桃夭,你且在我这里以侍女的名义避一阵子再作计较。但记住了别跟人说你和纥干承基的真实身份,知道吗?”

桃夭嘻嘻笑道:“我知道。纥干哥哥一路就吩咐了我,说容三小姐身子弱,叫我什么都听小姐的,要天天哄小姐开心,万万不能惹小姐生气。说如果我能让小姐每天笑上三十次,等我成亲时,他认我作干妹妹呢!”

她天真无邪只顾说着,全然不知禁忌,我和容锦城对视一眼,不由莞尔。

桃夭拍手道:“看到啦,小姐已经笑了一次了!笑得好好看!”

从此桃夭便也和白玛、剪碧一般地叫我小姐了,那么个伶俐的女孩在身边,倒也颇不寂寞。

唯一让我烦恼的事,她几乎从没有过一个时辰不曾提过她的纥干哥哥!不敢多说别的,只是一味说纥干哥哥对她怎么怎么好,又怎么怎么吩咐她服侍小姐。

亏得她嘴不疼,我心里却听得揪起来,好容易狠下的心,给她粉嘟嘟的嘴巴念了无数遍,居然还会冒出丝丝的罪恶感来。

我不想再拖泥带水,决定迈出让我自己无法回头的一步。

第二日一早,积雪消融大半,我打听得苏勖在府中,让人备了马车,带了白玛等人,径去苏府。

苏勖见我来,已不如前次意外,只是有些慌忙地将我迎入府中。

我紧跟在他后面,轻问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吧!”

安静,有时候也是秘密的代名词。

苏勖略一犹豫,带我转过萧萧竹林,将我引入一间极大的书房。

我叫白玛、顿珠等在外守着,紧随苏勖踏入书房。

苏勖微笑道:“书儿,有急事?”

我淡然笑道:“不是急事。大事而已!”

我将纥干承基和齐王李佑的密信交给了苏勖。

苏勖疑惑地打开一封,不过看了两行,立刻脸色大变,眼睛里星芒闪亮,说不出的光彩,竟与初遇那夜他的动人眼神有异曲同工之妙。政治与爱情,在他看来只怕还是前者更动人一些呢。

苏勖看了两封,吐了口气,走到墙边,推转过一道书架,露出一道暗门来,轻声道:“进来谈!”

苏家几代从政,我也料他家必有秘室,也不讶异,径随了他进去。

里面陈设很简单,只几张案几,几张坐垫,方便议事而已。暗门对面的有窗棂,却给密密藤罗缠绕,只有些微的光线透进来,勉强视物而已;而从外向内看,这幽隐密林深处的小窗,大概是很难发现得了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苏勖声音颤抖,连点烛的手也在颤抖着,只有如星的眸子更加闪亮,有种珍珠的异彩动人。

“从哪里来,很重要么?”我怅然道:“只要于你有用,于我有用,也就够了。”

“这封信,对齐王很不利,不过与太子却关系不大。而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只怕不是齐王吧。”苏勖缓缓道。

我笑道:“苏勖,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现在皇上因为清遥的事,对魏王也起了疑心,要想皇上消除魏王的疑心,最简单不过的方法,就是让皇上知道,清遥的军械,不是为魏王准备的。”

苏勖缓缓点头,含着笑意道:“我们早就知道齐王对皇上和皇上派给他的太史权万纪十分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而已。这信里居然请纥干承基出手暗杀太史之意!哈哈,如果利用得好,齐王不但会杀权万纪,甚至连起军造反也是大有可能了。”

我接口道:“纥干承基作为太子心腹,和齐王一直有牵扯,齐王造反,太子也干净不了!”

苏勖不屑道:“太子本来就不干净!李元昌、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这些人早就结成朋党,暗中招兵买马,贿赂朝臣,远非一日!只不过自称心死后,太子谨慎了许多,一时抓不着他把柄而已!”

我同样不屑冷笑:“全心参与政事之人,权欲熏心之人,有几个是干净的?你干净不了,我也干净不了!我们所做的大事,无非是为满足我们个人私欲而已,谁也不用嘲笑谁!”

苏勖一窒,敛去笑容,走到窗口,远远望着藤罗盘绕下的一星蓝天,叹道:“你早就讨厌我了,是不是?”

我回忆起月下那恍惚如轻梦的心动,感慨道:“人生不若初相见!”

苏勖重复了一遍:“人生不若初相见?哈哈,倒也是。那时我多少还有些算是性情中人吧,你更完全是个世外仙子。一转眼,我们都俗了。”

我咬着唇,道:“是,都俗了。我们都是俗人。”我曾幻想在佛前逃避一切,终究还是被俗事把两年多的清修冲得一溃到底。堕落就堕落吧,至少我要把最肮脏的人除去。

苏勖研判似的看着我,道:“我是独子,我身负着家族的使命,不得不俗。而书儿,其实你可以保持你的清洁的。夺嫡之争这样的浊流,你不该参与啊。”

我冷笑着呻吟:“我?我怎么干净?我早不是当初那个月下的纯洁少女,而清遥,现在正为我身陷囹圄,如果我在家坐着,你能帮我救出他来?”

苏勖迟疑,没有回答,却提起了另外的问题:“清遥虽是性情温软,却自幼读那圣贤之书,一定轻易不肯攀污于人。如若他不肯改口陷害齐王,却又如何是好?”

我叹道:“你也是读圣贤书的,怎么会想起逼反齐王这样计策的?不过看各人心志里是什么最重而已!”

苏勖苦笑:“在你心里,清遥自是最重,所以你肯为他踏到这团浊流里来;清遥卷入此事,亦是因为你被害,可见你在他心头亦是最重。”

我挑起眉,扬脸道:“你不是说,可以安排我见清遥一面么?你答应了,却一直没有做到。”

苏勖即刻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明天,明天是除夕,监狱里的看守会很松,人也会很少,我正好在除夕那天陪陪清遥。”我早就盘算好了。

“没问题,我呆会去找太子,晚上便可将刑部大牢的通行令牌和刑部的手谕送到了你的手上。”果然是政客。感情只能让他犹豫了一下,却迟迟不付诸行动;而涉及集团利益,行动却是雷厉风行。

我盯着墙角黯淡的烛火,一滴滴掉落烛泪,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信交到皇上手里?
第二十四章 令牌
“自然越快越好。”

“过了正月吧。”我笃定地跟苏勖讲道:“正月之后,太子会失去一个最有力的臂助,也会是皇上最无心朝政的时候,这时把太子扯入混水,效果最好。”》

苏勖似信非信,眸子里闪着近乎蓝色的凌厉光芒:“臂助?是谁?”

我横了横心,决定孤掷一注,说道:“司空,号文贞!”

苏勖惊讶又纳闷得无以复加,失声道:“朝里哪有司空大人号文贞的?”

我微笑道:“你再等一等,就知道了。”

如果历史会如我所知的发展,贞观十七年正月,最为唐太宗李世民倚重,同时嫡长子最坚决的拥护者魏征病世,太宗为之辍朝五日,追封司空,谥号文贞。

当今日我所说的话成为现实,苏勖必会对我预见力信心百倍,到时叫他别再跟着注定失败的魏王,或者为我所用,只怕并不是难事。

政客的眼里,原本只是利益,没有感情。就像我现在看着苏勖的眼神。

我继续说着,“这几封信,我不方便自己收着,所以才先放在你们这里,我倒希望你们能留着对付太子时用。至于齐王,给太史本就逼得极是不满,京城再有人诬陷于他,必会立起反心。怎样把他的反心变成行动,就要看太子和苏公子的手段了。”

我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有着讥讽之意,而苏勖这般聪明的人,居然已经听不出来,只是专注地点头思考着,然后说道:“书儿,等魏王登了基,你也到宫中,做个为他出谋画策的女官吧。魏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了数声,忽然心里轻松了一些。

因为我参与政事不是为了当官。也许因此我就不能算是女政客了吧!

苏勖给我笑得发窘,道:“当然,可能你更喜欢自由自在吧。实话说,我实在怀疑你当初装疯到底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我绝对不相信,以你的聪慧会斗不过想害你的姐姐。”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没必要回答了。不过是利益交易而已。一个与感情无关的人,何必和他说许多?

我将领口的裘衣紧了一紧,道:“今天晚上,我就在梅园等你的令牌和手谕了。”

苏勖怔了怔,道:“你要走了?”

我微笑道:“还有什么事么?”

苏勖这时才显出一些失落和恍惚来,道:“没什么。我突然觉得,清遥为你付出那么多,完全值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果断的奇女子。”

我意味深长一笑,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若对南昌公主给予了对等的感情,我相信你也能得到对等的回报。有些感情,原本该与政治无关的。”

提起南昌公主,苏勖窒了一窒,唇边抿过一道微涩的弧线,道:“是么?我会对她好的。”

我点点头,道:“其实魏王不能保你一世功名富贵,南昌公主也不能保你一世平安,有些东西,并不是刻意想要把握,便能把握得住的。”

我缓缓走了出去,背上的眼神不再火辣辣,却充满了揣夺和猜测。

两年多前,他那曾经很有棱角闪着光华的感情,已经如黑夜中的迅捷流星,倏地滑过,再不见痕迹。

回至家中,身子阵阵发倦,遂吃了药,小睡了一会儿,才起身一边和桃夭白玛等说笑,一边等着苏勖的东西。

果然,才入夜,便有人禀,说门外有人要面见容三小姐。

我忙叫请入书房相见。

来者也戴了斗笠,连将手谕和令牌交付给我时也不曾脱下斗笠。

我见那令牌纯是乌木所制,连花纹文字也是寻常,看来十分普通,道:“这个,就是探监的令牌?”

来人道:“是,姑娘只要找到当值守的官员,告诉他你要见东方清遥,自然有人引了你去。”

窗外咯吱一声,似是梅花枝断的声音。

来人立刻冲了出去,然后传来了容画儿的惨叫。

这叫声不要紧,还不得把园子上下都给惊动!

我忙喝道:“你闭口!”

然后对来人道:“这里没你的事了,立刻离开!”

那人见容画儿穿戴不俗,也知不是下人,忙行了礼,匆匆跑了出去。

容画儿捏了捏被那人抓痛的肩膀,向我伸出手来,道:“拿来!”

我又气又好笑,道:“你要什么?”

容画儿怒道:“你拿到了探监的令牌!可你根本不能算我夫君的亲人,这个令牌,自然应该由我去使用。”

这时已有许多下人围了上来,我恼火道:“我没有什么你要的令牌,你若要想探监,自己去想法子好了。”

我甩开容画儿,匆忙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不想容书儿居然不依不饶,紧跟进来。欲待让人将她拦在门外,又怕她闹得人人皆知,只得由她进来,横竖我屋子里的白玛、剪碧、桃夭,俱可算是心腹,屋外又有顿珠等人守着,闲杂人近不了屋子,不怕她闹去。

“不是探监令牌,刚才那人给你的是什么?”容画儿居然要到我身上来扯。

我一面冲剪碧使个眼色,叫她去找容锦城来,一面挣扎开她,道:“二姐,他给我的是什么,与二姐相关么?便是探监令牌,也是我设法取来有用的,又为何要给你?”

容画儿再没有原来嘻笑闲适的自若风度,低吼道:“我已经三个月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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