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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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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扶摇此时才勉强看清那海兽的形状,长形身躯数十米,头大尾粗,半身鳞甲,身有四爪,仅仅巨爪便有数米长,果然是蛟王。
    传说中祸害无数,和十强之五大风相斗三日三夜,在罗刹海域之下沉没的凶兽。
    摆舞的身形带动水流方向正逆反转,冲得孟扶摇头晕目眩,她努力在那些漩涡的缝隙之间穿梭纵横,不让自己被带到蛟王的身体中心。
    她的气息已将用尽,胸肺间疼痛欲炸,再不上去她自己会先爆血而亡。
    上头的人在这一缓间终于游近,伸手就去抓她。
    姚迅抓住她左臂,燕惊尘抓住她右臂,马老爹快手快脚的在她腰上系好绳子,云痕挡在了追来的海兽面前。
    疼痛疯狂的凶兽在这个时候绝不会放过任何敢于阻拦在它面前的人,而此时的凶性也全部被激发,比先前更难应付,而它浑身滑腻坚甲,坚甲之下还有钢铁般的皮肤,便是绝世神兵在手能戳穿它的皮肤,也很难造成致命伤害。
    孟扶摇挣扎回首,对云痕拼命的指那蛟王头顶,云痕一眼看见孟扶摇的“弑天”插在那里,立即游了上去试图为孟扶摇拔下来。
    他水性不如孟扶摇精熟,这一游控制不住,被漩涡一卷便要扑入蛟王口中。
    孟扶摇心胆俱裂,挣扎着便要回去,奈何姚迅和燕惊尘绝不放手,死死抓着她拼命上浮。
    “哗啦”一声三人破水而出,孟扶摇伏在船沿大口喘息,一连三个深呼吸后,找出一颗药吃下,抓过一根绳子将脑袋紧紧一勒,拿了把长刀,戴上船上准备好的皮囊立刻转身。
    “扶摇!”燕惊尘拦她,“你体力透支,不能再下去了!”
    孟扶摇一头撞在了他胸上,将他撞出船外,大骂:“滚你的蛋,滚你燕家的自私鬼!”
    她一扭头,毅然潜了下去。
    光线一明又暗,孟扶摇再入水中。
    怎么能让云痕一人留在那里?
    她斗过那东西她知道,云痕一个人上不来!
    海底依然火山爆发一般翻转动荡,四面东西太多太杂乱,那些沉潜于千年古国之下的久未被惊动的海底古宝,此刻全部被翻卷而起,祖母绿、珊瑚床、佩玉、樱珞、虬龙金杯、猫眼石……无数珍宝从她身边光芒闪闪极尽诱惑的掠过,再被她嫌恶的挥开。
    她没功夫去看那些虚幻的东西。
    她只想找到那个水下的人。
    云痕——
    坚持住——
    最为浑浊的一片水下,低嗥沉沉传来蛟王怒吼,孟扶摇睁大眼,努力寻找了很久才看见,细沙蓬蓬飞扑中隐约一道人影来去纵横,剑光如风不住劈在蛟王身上,掠过一道道浓稠的血带。
    孟扶摇松了口气,还好,云痕还活着。
    只是他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剧烈搏斗之下气息耗尽也在须臾之间。
    孟扶摇冲了上去。
    她没去云痕身边,却直冲蛟王头颅,一脚瞪上那巨大的碧绿眼珠,蹬得那眼珠血花四溅,宛如爆开烟花,趁那兽疼痛一让之间,抬手就抓住了“弑天”,将自己狠狠吊在了刀柄上。
    蛟王剧痛拼命摆头,然而摆动得越剧烈,伤害越大,死死挂在要害处的孟扶摇的体重借着这摆动,生生将“弑天”拖得一点点下坠,坚硬绝伦的头骨慢慢剖开。
    宛如凌迟的痛苦令狂吼声惊天动地,那兽垂死挣扎,霍然全力一甩,孟扶摇唰一下被甩飞出去,在阻力巨大的水中竟然被甩出数丈之远。
    随即那蛟王身子一拱一窜,在水底一弹,蓦然身子一颤,灰青色的全身颜色渐渐出现了变化,由点而片而面,渐渐泛出灰暗的红,不似血色,倒似一片沉重的铁锈,渐渐延展开来。
    孟扶摇看不清到底成了什么颜色,但也觉出了色泽变化,这厮是要临死一搏了,拔了刀便去拉云痕。
    手指将将触及他衣角,云痕身子突然快速一退。
    那种倒退法绝非游动可以达到,孟扶摇这才看见不知何时那蛟王的爪子指甲暴涨,一弹一伸便勾住了云痕的腿,恶狠狠拖着他向海底潜去。
    而海底更深处,隐约有个巨大的黑洞,应该就是那家伙的窝。
    孟扶摇抬手去砍那指甲,却追不上那蛟此刻的速度,它急切的奔向那个窝,仿佛那里有着救命的宝贝。
    孟扶摇立即埋头深吸几口皮囊,抓住那蛟的尾巴,横劈竖砍,想要将那家伙注意力引到自己这里来,她十成武功在水下只能使两成,选了长刀也无法将宽达数米的蛟身砍断,却也将那金刚般的蛟身砍得血肉横飞碎鳞四溅,苍绿海水一片深红。
    那蛟一抬爪,五根爪尖比先前两倍张开,撕裂深海之水,五柄利剑一般向孟扶摇横扫,孟扶摇一让,身前哧哧两声,皮囊破裂,她却也趁着那一滑,滑到云痕身侧,她不敢去拽云痕,怕拽断他的腿,挥刀去砍那指甲。
    然而那蛟王此刻速度惊人,已经抓着云痕,即将进入黑洞!
    洞不算大,仅能容纳蛟王身形,洞口碎石犬牙交错,那蛟只要带着云痕往里一挤,刹那间云痕便会成一具碎尸!
    蛟王头已经入洞!
    “嚓——”
    孟扶摇一刀砍断了那指甲,一脚将云痕踢了出去。
    这一脚用尽她最后力气,闭气状态下一身武功所使有限,也不过堪堪将云痕踢出数米。
    这一脚也耽搁了她上浮的时机,那蛟王尾巴一扫,霍然卷来!
    四面海水被大力挤压成深深漩涡,力气用尽氧气用尽的孟扶摇挣扎不出。
    数道黑影扑过来,一道撞上漩涡便被轰飞,一道却灵活一闪,烟气般从蛟王尾巴底一道缝隙一窜。
    他窜的时候,云痕正好也看见了那处急流死角,欲待扑上,那人将他狠狠一推。
    隐约间似乎说了句什么话,却也只有云痕听见。
    一推之下,反作用力云痕被撞开,那人急速上浮,正好落在孟扶摇脚底,斜肩一顶,将她大力顶出。
    孟扶摇立即被急流和身下大力抛出去,擦着蛟王铁锈深红的滑腻长尾飞出。
    留下那人,再也来不及逃开,被长尾咔嚓一卷。
    一阵低微骨碎之声传开,海水中腾起大片血色浓雾,如晚霞将尽前最后一抹艳光。
    蛟王卷紧尾巴,听着那骨碎声响,快意的向着黑洞猛冲。
    那是它的出生地,生于此,死于此!
    而死,也一定要拖个祭品垫背!
    血雾迤逦。
    血雾里露出那人苍白的脸。
    燕惊尘。
    蛟王最后那一卷,钢铁之力千钧,卷断了他全身的骨骼,他早该在刹那间死去。
    然而他竟然没有死,只是定定的看着霍然回首的孟扶摇,惨白唇角犹露一丝笑意。
    他看见那女子霍然回首,如同对待云痕不肯放弃一般再次扑来。
    他看见那女手挣脱众人举起长刀试图钉住那尾巴,钉不住竟然弃刀用手拖,竟然想用自己的力气和这巨兽拔河,将他从即将没入的永恒黑暗中拔回来。
    他看见那女子从玄元山上翠绿浓荫之中回首,对他一笑粲然,目光晶亮照耀这灰暗天地。
    他看见那女子和他一起坐在玄元后山的崖边,在清风明月之中晃着腿,悄悄塞给他一包自己做的开花豆。
    他看见玄元派练武场他试图好好给她补习剑法内功,她却抬头对他装傻的笑啊笑。
    他看见那女子大雨倾盆一个头磕在泥泞之中,抬起头来时对他伸出的手,露出温暖的眼神。
    那温暖的眼神……曾以为此生再不复有,在他负她而去,在他陷入泥潭,在他下手掳掠她之后,今生今世再无缘再见。
    不想竟还能最后相伴这无风无浪的一程。
    不想竟还能最后看见她对他无拘无束忘却一切前尘的纯净笑容。
    不想竟还能看见她为他再度转身,没有任何歧视的愿意为他拼命一回。
    真好。
    这样的结束真好。
    二十余年光阴倾泻,都化作今夜深海之下细沙如雪,填满一生里寂寞潮来潮往的空城,空城中灯光从此熄灭。
    遇见你那一日,大雨绵绵不绝,原来不过是为了写人生里最后的谶言,雨中见你,水中离别,看你笑如明花,于我永恒之中永不凋谢。
    燕惊尘亦在笑,唇边深红开谢,朵朵绽放生命里最后的艳烈。
    世人眼底金堂玉马完美无缺,抵不了命运深处永不可弥补的破碎,然而人生的末了,冥冥用另一种方式将心愿缝合——一生里,原来不过只是为了最后这半年。
    而最后的相遇,他完满,也赎罪。
    很好……很好。
    视线朦胧,渐渐将看不清她,看不清她为他的生命最后做的挣扎。
    而四周如此寒冷,像冬夜里嘶吼的风从破裂的窗纸从刺进来,砭骨撕裂。
    不知道哪里,突然亮起一盏摇曳的灯光,冷而白,像是灵魂的颜色。
    有红衣灿烂的女子,从深海之底的光明里冉冉走来,衣袂飘荡步履轻盈,掌心珠光明灭,飘摇却不断绝。
    裴缓。
    用幸福和终身为他抵挡流言,用骄傲而浓烈的爱来困住他的,他的妻。
    他最后的视野里,是那艳丽高傲如前的女子,微微向他俯下身来。
    听见她道:
    “我来接你。”——
    天地间轰然一声大动。
    蛟王终于奔向了它的死亡之所,挤进了出生之地的温暖和潮湿,如同寻见宿命的根,首尾相连,进入生命的永恒。
    怎般开始,怎般结束。
    智慧类生物,和人类往往有着同样的执着。
    孟扶摇痴痴的被姚迅马老爹和海寇们拖上去。
    最后关头他们全部下来了,然而那兽凶性爆发,他们的武功连接近都不可能。
    孟扶摇在燕惊尘被拖进去之前一直试图挣扎救回他,她心中明知给那东西一绞,大罗金仙也不可能活,然而她依旧不愿意他从此被拖入那海下深洞,在碎石和蛟身挤压下尸骨无存,永远堕入黑暗的海底深渊。
    那不该是他的结局,这个因为错过她而错了一生的男子,并没有真正为非作歹,也没有真正对她不起,就算有错,也已用半年多来的精心呵护做了补偿。
    这大半年她时时头痛,发作时烦躁易怒,从来都是他仔细照顾,在每个商船上寻找药物寻找大夫,一次次亲手熬了药汤送来。
    她时时恶言相向,他却从无怒容,有时眼底还有微微的欣喜,看着让人心酸的欣喜,似乎他是那样觉得,只要她愿意理他,便是责骂,也是贴近。
    而就在刚才,就在第一次她出水的那刻,她还那般恶毒的骂了他!
    他一生错了那一次,却从此背了一辈子的罪,他付出生命里所有的努力和荣耀试图唤回她,却最终换了她最后的一声唾骂。
    那个人,那个她最早喜欢过的人,那个记载着她最早动心时代最初的温暖与柔软的男子,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换了她心中有些坚硬的棱角慢慢磨去,化为这深海中散落的永远无法捡拾的珍珠。
    恩怨……恩怨……背负于身,伤人无形,而她,说起来大度宽容不在意,却在内心里始终记得他的辜负,临死也不曾给他一句原谅。
    说要放过,未曾真正放过,等到真正想起要放的时候,已经迟了。孟扶摇躺在船上,一动不动,大大睁着眼睛,望着那么高那么远的天,想着脸上那些水怎么永远也流不尽,而又要怎样的流,才能把这一生里所有的无奈和疼痛都洗去?
    身侧,云痕也一动不动。
    他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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