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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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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此刻,那个终于让他微微放心的消息撤去了心防,他突然觉得轻松自在,这天下是他的,这孤独的女子从此脱离了那个勇武的儿子保护,成为他完全的子民,他为什么不能再靠近些,看看她?
    他走近,眼神迷茫,沉浸在很多年前的那个暮春里,他微微俯低身子,呼吸粗重的喷在榻上女子的肩。
    他伸手去扳那细巧的肩。
    刀光一闪!
    宛如极西天际亮起的惊电一抹,刹那间穿越长空,划裂九万里彤云浓雾,直奔敌首!
    孟扶摇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出最快的招!
    满室里都是飒飒刀光,雪光如练,惨人发肤,雪光里孟扶摇暴起如鹰,低喝,“为王爷报仇!”
    “哧——”刀光几乎在刚出现的那刻便到了战南成胸口,战南成十分警醒的急退,他眼神暴怒,却并不和孟扶摇过招,而是意图飞快退向室中。
    孟扶摇冷笑,“机关?”手中刀光突然碧光大亮,向他头颅恶狠狠横劈,战南成下意识一偏头,头一偏便觉得咽喉一紧,已经被瞬间弃刀的孟扶摇捏住。
    “蠢货,这是虚招,虚招你都不懂?”孟扶摇哈哈一笑,战南成冷哼一声,突然手指一错。
    孟扶摇立即手上加劲,战南成浑身一软,然而那手指一错速度迅捷,“啪”一声,战南成指间两个戒指一碰,突然冒出一重烟雾一簇星火,前者直袭孟扶摇,后者则哧一声掠上墙壁,火光一闪,顿时轰然一声。
    轰然一声里殿外卫士齐齐惊呼奔来。
    轰然一声里战北野厉喝,一脚踹飞了男厕屋顶,桦木盖屋顶旋转着飞了出去,一连砸死数个卫士,落地时不知触到了哪个机关,啪啪啪啪一阵箭雨四射,又射死了一轮。
    战北野将太妃抱在怀里,让她抱紧自己脖子,又用布条缚了她眼睛,低低道,“您什么都不要管,抱紧我。”
    太妃靠在儿子沉厚宽广的胸前,微笑点头。
    “啪!”战北野一脚踢开茅厕的木墙,尘烟弥漫里他冷笑飞出,并不向宫外奔,却一把拎起几个死在附近的侍卫尸首,挡在自己身前,转身向内殿冲。
    扶摇,我来接你。
    他身后,重莲宫灯火大亮,杂沓脚步声起,宫墙之上唰唰唰唰联排架上弩箭,两侧偏殿特意架设的木楼之上,乌黑的巨炮在加紧装填。
    战北野一路前冲,每冲一步便有新尸首倒地,每倒地一具尸首他便脚尖一挑将尸首挑起做新盾牌,谁攻得最勇猛谁就死得最快,一些人冲上去,将人肉盾牌一砍两段,正好,战北野拿一半挡剑,剩下的一半垫脚。
    他势如疯虎,所向无敌,西华宫机关大多又设置在向外逃的路途上,内殿之前为了方便安会,反而障碍较少,其间有道撤板深沟,暗藏着连珠箭,战北野却在混战之中,一眼看穿陷阱,抬脚就将一个士兵踢到机关前,一声惨呼那士兵被射成马蜂窝,战北野却早已踏着满地鲜血即将冲进内殿。
    “拦住他,陛下在里面!”无数卫士涌上来,在最上面一层台阶上结成人墙,刀光如林,剑戟相向,森然指向一人闯宫的战北野。
    轰一声,战北野刚刚踏上最下面一层台阶,那台阶突然翻转陷落。
    战北野大喝一声,拔地而起,半空中身如鹞鹰,翻惊摇落。
    身后,重莲宫里,一人低喝,“射!”
    “嗡!”
    大片箭矢攒射如乌云,在渐露黎明之色的鱼白天际青光一闪,铺天盖地,向战北野后心射来——
    外殿的争斗,是血与火的悍勇厮杀;内殿的争斗,却是计谋和心理的惊心肉搏。
    烟雾微黄,刹那散开,一看便知是毒烟,直喷孟扶摇面门。
    孟扶摇眼都不眨,让也不让,抓着战南成便往毒烟里送。
    战南成连眼晴都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应变这么凶悍灵敏,正常人在这种情形下都是直觉避让,她却想拉着自己一起死!
    孟扶摇犹自不肯放过,很猥琐的嘿嘿笑,道,“和天煞皇帝死在一起,区区实在光荣。“
    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冷淡而飘渺,似有若无,一团云似的轻软游荡。
    那哼声出口,淡黄的烟雾立时散去。
    战南成死灰般的脸色立即绽放出光彩来,若不是孟扶摇死掐着他的咽喉,他大概就要狂喜欢呼出声了。
    孟扶摇的眼色冷了一冷,她攥紧手中的刀,刀光闪动,映上梁上那人影像,依稀是个女子,灰白的长发,灰白的长袍,一团云似的气质流动,虽然坐着不动,给人的感觉竟然像不断漂移,看得人眼花。
    她懒洋洋的“浮”在屋梁上,有点百无聊赖的搔了搔头,顺手拔了一根白发在掌心出神的看,一边淡淡道,“天煞的皇帝真没用,我不过来迟一步,居然就被个女娃子险些宰了。”
    战南成脸色铁青,孟扶摇却嘻嘻一笑,道,“哎,这位梁上客前辈,可别小瞧了天煞的皇帝,人家打架不成,别的本事不小,玩阴谋诡计啊,设伏兵陷阱啊,谋杀亲弟啊,觊觎寡母啊,都不错。”
    战南成脸色已经不似人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看向孟扶摇的眼神直欲噬人,孟扶摇毫不退让的盯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憎恶,森然道,“怎么?想杀我?真巧,我也很想杀你,要不是考虑你这条贱命还有点用处,刚才我就一刀刀零碎割了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恶心东西!”
    她越说越气,黑风骑那死去的八名骑兵的脸、战北野噙泪隔墙听母亲唱歌的脸,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痛如绞怒上心头,抬手就是“啪”的一个耳光,“妈的,看你丫就生气,先揍了你再说!”
    皮肉交击的脆响在室内回荡,一些冲进来欲待护驾的士兵看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孟扶摇斜睨着战南成,阴笑,“叫,叫啊,叫更多的人进来,进来看天煞的皇帝被我煽耳光,快来看啊,每增加一个人我就多煽一耳光,免费奉送,不要门票。”
    战南成胸膛起伏浑身颤抖,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慢慢惨白,惨白又渐渐成了铁青之色——他看得出孟扶摇这种泼皮,说得出做得到,堂堂天煞皇帝,当众被一个贱民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煽,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做人?无奈之下只得用眼神示意,“退出去!”
    士乓们如逢大赦,满面冷汗的退入外殿,横梁上那云般的女子却懒懒开了口,“小姑娘,莫要太嚣张,当着我老人家的面,你左煽右煽的,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煽上一两次,也就够了。”
    “前辈啊,我越听您说话越喜欢,”孟扶摇眉开眼笑,“听您的,煽一到两次。”
    她反手一甩,“啪”又是一耳光,面对根根青筋都隆起,愤怒得不能自抑的战南成,无辜的道,“前辈要我煽两次的。”
    ……
    梁上的女子却笑了起来,她一头灰发看起来苍老,声音也懒得让人听了便想睡觉,笑声却清脆玲珑,银瓶乍破似的亮而锐,“你这孩子,我挺喜欢,可惜……”
    她说得好好的,突然一声幽幽叹息,叹息里,她的袖子似乎动了动。
    袖子方动,孟扶摇立刻刀光一竖,啪一声,碧光和一道鬼魅般出现的灰白暗光狠狠撞上,孟扶摇身子一倾,“弑天”把握不准向后一拉,那灰白光芒竟然如层云叠雾般滚滚而来,一撞!再撞!三撞!
    三撞!终止,半晌,有被锋刃和激荡真力割断的黑发,悠悠的坠下来。
    而森亮的刀锋,逼在孟扶摇眉心处,只差一毫便要破相。
    孟扶摇眼都不眨,面不改色的将刀放下,笑,“哎呀,前辈,多谢你帮我剪了这费事的刘海。”
    灰衣女子却突然道,“你体内真力有大风的‘风乍起’,你是大风的徒弟?”
    她探下脸来,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五官清秀,眉毛生得尤其平直秀致,像名家笔下写得最完美的一个“一”,眼神却虚虚幻幻的没个着落,看不出年纪,四五十也可,二三十也可。
    孟扶摇转转眼珠,听注女子口与,八成是十强者中人,十强者中,玉衡不知男女,云魂和雾隐是女子,这是哪位呢?
    还有,根据宗某人的说法,这三人中,有一个是和大风结怨的,但不知道是谁!所以这个回答,可千万小心了。
    她死抠着战南成脖子,刀挡在他和自己的面门,笑嘻嘻答,“俺不认识大风前辈,只在前段日子在某处牢狱中邂逅一次,险些被杀了,还被硬灌了些真气,险些废了我武功,大概就是这见鬼的‘风乍起’?”
    “大风挺有眼力,”灰衣女子仔细看了孟扶摇一眼,“你根骨好,我看也挺适合我这一派的,可惜……”
    孟扶摇立刻再次竖刀。
    “呼——”
    脚底突然卷起一道暗流,无声无息却又气势凌人,如同飞云横渡苍穹,不觉其快却转瞬千万里,悠然中自有威凌天下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力,孟扶摇只觉得脚腕一紧,还来不及应变,便被那道气流头上脚下的扔了出去。
    她翻翻滚滚趺出,撞在墙壁上重重一声,咳了咳,吐出半口鲜血。
    那灰衣女子又道:“可惜……”
    砰一声,孟扶摇这回横着撞在桌角上,撞掉半颗牙齿。
    “可行……”
    “砰!”孟扶摇自地上滑了出去,蹭掉了肘间一块皮。
    “可惜……”
    “咔嚓!”孟扶摇挡在面门的抓刀的手指突然诡异的翻了过去,断了。
    ……
    然而战南成始终在她掌心。
    无论被以什么样的无声无息的暗劲砸了出去,无论吐出的是血还是牙,蹭掉的是肉还是皮,断掉的是骨节还是指节,孟扶摇都绝不放手。
    她的匕首始终不离他咽喉之间,每次栽倒匕首晃来晃去都晃得战南成心惊胆战,每次滚出去锋利的匕首都要在战南成身上划出一道或两道裂痕,每次她的鲜血溅出一滴,战南成也一样要赔出不止一滴。
    灰衣女子终于停了手,那种驾驭天地之力满室风云游动的气息立止,她拢起袖子,虚虚浮浮的看了孟扶摇半晌,摇头,“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狠这样无赖的女子。”
    “前辈。”孟扶摇呸的一口,顺嘴将含着鲜血和口水的断齿吐到战南成脸上,就着战南成九龙金线腾云十八幅龙袍拭了拭嘴,依旧笑容不改,“您想清楚,我打不赢你,但是以我的实力,只要我不怕死,想保住人质还是不难的,您就算杀了我,我也拖他垫背,我一定要他明白,啥叫点儿背。”
    “你何必如此?”灰衣女子高踞梁上,皱着眉头俯瞰她,“值得吗?为什么?”
    孟扶摇默然,眼前光影一掠,潭水侧死于蛇吻的骑兵,毒藤里倒挂的惨白的脸,沼泽里嚼舌的王虎、烧成骨架的华子、墓道里推出她的三儿、弓爆雷弹的老德、只剩半截的阿海,不知所踪的小罗……电般一闪。
    她将匕首缓缓搁在战南成咽喉,看着寒气透体,一丝鲜血自那尊贵皇帝咽喉间流下,眼底露出森然笑意,道,“为那些牺牲的人们。”
    灰衣女子有些想不通的盯着她,半晌道,“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总是动不动拼命?你放了他,我叫他以后饶了你就是。”
    “现在是我饶不饶他,不是他饶不饶我。”孟扶摇笑容可掬,“您搞错了。”
    灰衣女子无奈的看看战南成,喃喃道,“当初就不该接受战家礼聘的……”想了想她道,“我给你一根我的白发,将来这东西也许会救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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