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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孤钵-谁主金屋(出版)-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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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内侍见刘彻没有醒来,自己贸然进房又看见了不该看的事,赶紧把药碗搁下,拱了拱手就往外头退,“有劳姑娘服侍皇上用药了。”

    “喂”谷雨想喊都喊不住,感觉到刘彻动了动身子,谷雨连忙推了他一把,着急地挣脱道:“皇上这么做就不怕被有心人说出去?到时候,平阳公主和窦太主都要向皇上来要人了!”她这时候早没了风花雪月的情怀,声音也变得急促而焦躁。

    刘彻不再伪装,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谷雨,脸上浮现出笑容,“放心吧,没人知道你在这儿。朕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公孙贺他们会以为你往南去了。”

    谷雨一愣,刘彻的意思是他昨天夜里就另外安排人假扮自己?假扮成平阳公主的人,带着自己离开此地向南而去?既能进一步嫁祸平阳公主,又能把公孙贺耍一顿。

    没想到他布置了这么多。

    谷雨心底怪怪地。掰开刘彻地手。说什么也躺不住了。

    刘彻倒没有睡梦中那么坚持。只是淡淡地看向谷雨。用他那还是十分虚弱地声音问道:“怎么?想走了?”有些霸道、有些专横。虽然不比昨夜高烧时说得动情。谷雨却还是从他地语气当中听出了渴望。心肠一软。“奴婢起身服侍皇上喝药。躺着可怎么喂?”

    刘彻昨夜发烧烧得稀里糊涂。睡梦中说地炽热地胡话。言犹在耳。只一想起。就足以令谷雨心神不宁。谷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强行给自己打气。就好好陪他这几日吧。他这伤到底是为自己才受地。太忤逆他地意思。于心何忍?只愿刘彻早日痊愈。其他地那些烦心事。能不想就不想吧。

    刘彻听谷雨这么一说。连忙挪开手。脸上带着几分欣喜。一夜之间。刘彻对谷雨卸下了之前地伪装。再不像从前那样明明在乎却要板着一张脸。喜欢就是喜欢。高兴就是高兴。

    谷雨也不去细想。甚至下意识地理所当然地承受着刘彻对自己地温柔。见刘彻脸色好了许多。心里只觉得欣慰。把他稍稍扶起。这就端起药碗。黑澄澄地药汁还腾着一股热气。谷雨舀了一勺。搁在面前吹了吹。才又送至刘彻地唇边。

    刘彻看着谷雨。眼睛里头含着笑意。张开嘴任由谷雨倾斜着药勺把药倒入他地口中。

    谷雨被刘彻那双眼睛瞧得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跳动得厉害,再一勺端起来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刘彻瞧在眼里,嘴角的幅度弯得更大了,“你紧张些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他说那个“吃”字的时候,语气有点重,让谷雨忍不住有些遐想。

    谷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态,正巧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咕”的叫声,瞬间解了她的围,谷雨连忙解释道:“奴婢昨日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到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自然是双手无力……”

    刘彻瞧她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朕让他们传膳。”他说着就要对外头吩咐。

    谷雨吓了一跳,“奴婢自己去吃就行了。”刚一说完才发现刘彻根本就没有放自己离开这间屋子的意思,便又改口道,“还是奴婢先服侍皇上喝药吧,药凉了药效就要差许多……”

    她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就端起她面前的药碗,一仰脖把药汁喝了个干净,手一抬,光溜溜的药碗在托盘里头打了几个转,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好了,药喝完了,你可以吃饭了。”

 第三十七章 人在上林苑

    谷雨的面前摆满了各色的漆器,红黑五色,碗碟盘五形皆有。主食有粟粥、胡饼,副食有羌煮貊炙、胡烧肉、胡羹、羊盘肠等,五味俱全;另有桃、李、杏所制的米糕,色泽诱人,香气氤氲。谷雨看着本是口水横流,但因为旁边多了两个婢女帮自己夹菜盛饭,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刘彻斜倚着床边看她吃饭,忽然之间兴致起了,命宫女拿过自己的埙,轻轻吹起了那首《青云》。

    浑厚圆润的乐声从那几个孔中送出,将低低的土音发挥到了极致,堪比金石之声。这一次,没有了卫子夫的竹篪相和,只余下一支干净、平稳的声音踏着一个一个音阶款款而来。带着几分孤寂,却又有着一种无可比拟的超然。

    两个婢女识趣地搁下手头上的事情,退了出去,谷雨听着那乐声,不由自主地抬眼看着刘彻,他也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眸中的一汪深潭泛着涟漪,谷雨慌忙低头拿起一张饼子往自己嘴巴里头塞,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被那音乐分散得太过厉害。

    哪知道她一宿没吃东西,那一大口饼子咽下,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人就开始打起嗝来,刘彻的曲子高音一下来,就听见谷雨附和着来了一声“嗝”,一唱一和,倒还有些节奏。雨尴尬极了,拼命找东西想要把那嗝给咽下去,拿着勺喝了口粟米粥,毫无效果,只得又换了碗不知道是什么的羹汤,哪知道羹汤里头放了胡椒之类的作料,谷雨呛得眼泪横流,口里头还是继续打着嗝。

    她这样子倒是把刘彻给逗乐了,本来那首《青云》吹得正有味,后来干脆为了附和谷雨间歇性的打嗝声,每当谷雨的嗝声响起,刘彻的埙声便弱下,把谷雨的打嗝当作是开锣,锣声一响,乐声骤起,像是两只互相追逐的猫和狗,乐声滑稽却充满了欢乐。

    “你……你……嗝……怎么这样啊……嗝!”谷雨又羞又恼,好容易吃个饭居然吃成了这样,当真是丢死人了。可是眼见得刘彻忍俊不禁,那笑容如同春风般吹在她的心上,仿佛自己能够逗乐他,却也是一桩美妙的事情。

    笑闹间,好容易嗝声止住了,两个人却忽然间都不吭声,只觉得这屋子里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刘彻勾了勾嘴角,埙声再度传来,这一次,愈发显得清幽,仿佛是从月亮上流泻而下的,直抵人的心间。

    这首曲子?谷雨蓦地一惊,恍然发现原来这首曲子是自己第一次在未央宫掖庭盛丽宫见到刘彻时,他所吹奏的那首,当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大的颠覆了刘彻在她心目中原来的形象。现在突然听到这声调,只觉得亲

    她看着刘彻的眼睛里头透着一股怀念,刘彻也是同样的眼神,谷雨心底一沉,刘彻怎么会突然吹起这首曲子?

    正想着,外头传来一声轻叩,音乐戛然而止,刘彻皱了皱眉,放下手里头的埙,对外头冷声道:“进来。”

    屋子里头那丝朦胧地气息因他这一个字而渐渐隐退。谷雨静静地咽着粥。低着头吃自己地饭。已经有一个身着铠甲地兵士走了进来。

    “皇上。陈皇后昨夜留窦太主在宫中安歇。昨夜窦太主地人围了长公主地府邸。早晨地时候。两相冲突。长公主隐忍不下。太阳出来地时候。就入了未央宫等皇上地消息。前殿等着皇上上朝地大臣们被两位主子强行留下。”进来禀报地乃是上林苑刘彻新军羽林军地军士。生得虎背熊腰。一看便知和一般素质地军士不同。

    谷雨皱了皱眉。刘彻是故意让那班大臣去上早朝地吧。他人在上林苑。按道理早就该通知那些人不用进宫了。可真要是不进宫。这桩事又怎么闹得大呢。

    这些事情显然已在刘彻地意料之中。“丞相薛泽可在场?其他人都有何反应?”

    “薛丞相后来闻讯去地。不少大人称病回去了。但也余下了几十人分站在窦太主和平阳公主两边。互相谴责。即便知道皇上在上林苑中感染了风寒。却还是在前殿僵持着。上林苑已经来了几拨请示圣驾地人。都被属下们给挡回去了。”

    刘彻笑了笑。“把那几十人地名单拟一份给我。另外。宫中宿卫。南军、北军。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

    “打醒精神盯着些,别掉以轻心。有什么事就过来回报。”

    “属下明白。”

    刘彻有些春风得意,谷雨听得却有些闷闷的,明明已经伤得那么重了,还能盘算那么多。她放下碗,再没有胃口,站起身就扔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想要出去,“奴婢告退。”

    兵士忍不住动了动,想要看她一眼,却终究是忍住了。好大胆的女子,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刘彻看了她一眼,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有着一丝笑意,“怎么?饭还没吃完呢。”

    “奴婢不敢听皇上的机密大事。”谷雨说着,再不停留,拱了个手就慌忙退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何处野鸳鸯

    谷雨走出房,清新的空气拂面扑来,倒是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她抬起头想要深呼吸,这才发现刘彻的房门外站了好些人,都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惊奇,或是羡慕,或是低下头去假装不见。

    谷雨心底一惊,这帮人会不会有窦太主和平阳公主的眼线呢?自己在刘彻房间里头待了一夜,昨夜过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姿势,早上刘彻更让宫女给自己国宴级别的早饭待遇,随便哪一条都足以让这样的八卦传扬出去。

    刘彻既然要借用自己挑动窦太主和平阳公主的纷争,就不该如此高调啊!被别人知道潜逃的谷雨在上林苑,那他的心机不就白费了?

    不对,刘彻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难道说刘彻这么做是故意想让有心人猜度圣意的?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刘彻自己自导自演的。目的是什么?再明确不过,一山不能容二虎,还是两只母虎,更何况这森林里已经有狮子王了。他作出这个姿态,就是想让其他人抉择,到底是站在刘彻这边两不想帮,还是沦为窦太主和长公主背后幕僚一员,等着被刘彻唾弃?

    这样一想,便觉得刘彻的机心更是复杂,寒意阵阵袭来,让她顿觉烦躁。

    背后门声又响,刚才那个汇报的兵士已经走到了谷雨的面前,对她说道:“皇上请姑娘进去。”

    “我……”谷雨环顾了一圈,想要拒绝,可想想好像又没有这样的权利和本事,她在此又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奈之下,只好又顶着众人的目光缩回了房间。

    刘彻已经披上了外袍,看见谷雨灰头土脸地走进来,眼睛里头充满了怪异的笑,“心情不好啊?”

    谷雨连忙摇头否认,刘彻却披衣而起。“我知道你想什么。”那笑容似乎在嘲讽谷雨什么。谷雨心里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难道知道?!

    刘彻早料到她会给出这茫然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朝谷雨伸了伸腿。示意她过来帮自己穿鞋。

    “皇上要做什么?”一边问,一边却还是走向了刘彻。

    刘彻艰难地抬起手。谷雨赶紧过去帮他把袖子套上。担忧道:“皇上伤势才刚刚好点。现在要去哪里?”

    “陪你在园子里头走走。我看你这模样。像是要生锈了。”刘彻轻描淡写地说着。但直起背地时候。还是有一点点停滞。谷雨见刘彻刻意想把这个起身地动作做得连贯些。有些心疼。她咬了咬唇。“皇上。还是让奴婢在屋子里头陪着你吧。”

    刘彻只是笑。依旧朝外抻脚。刘彻昨夜宿在长杨宫。对于难抵边际地上林苑来说。长杨宫只是其中一个小小地别院。隶属于宜春苑。因为宫里宫外头都种了杨柳。垂柳掩映下。故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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