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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地板上的母亲-第33章

小说: 地板上的母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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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来还不住声!“闻蛩唧唧夜绵绵,况是秋阴欲雨天。犹恐愁人暂得睡,声声移近卧床前。”千年之上的白居易,也曾被这彻夜清音如此折腾过吗?
  那天下午,我站在大柳树底下,看风刮着半塘蒲草,刮过那些野芦苇,慢慢把心中的种种疏松开来,听凭柳树上的风和水塘里的风,簌簌沙沙,沙沙簌簌,轻轻舐着心田,卷去了连日的阴冷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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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海读研(9)
国庆节有人想带小星星去你那儿,他不答应,说:“学业为重啊!放完假就月考呢!”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难能可贵呀。今天上午,我拉他出去转了一圈儿。没敢跑远,逛了逛花卉市场,顺便去看看热带鱼,小星星知道得还真不少!去了趟北京,跟着哥哥长见识啦。
  我心里牵挂的,是大营那两棵树。坐在车上看见过N次了,一棵向东歪,一棵向西歪,不细看还当是一棵呢,一半儿叶碎些,看上去分枝儿;一半儿枝叶密实,浑然一团。
  终于望着高大的树冠,穿过逼窄的巷子近前去看,却是铁门紧锁。隔着院墙观望,碎叶的是槐树,密实的是柳树。主干三人合抱不住,柳树已经中空,显出沧桑老态。槐树枝干峥嵘,怕也是经磨历劫,扛过不少风霜了。适才还热辣辣的太阳,经树冠层层筛过,凉森森的让浑身汗热的老妈有些受不住。闻声赶来的邻居,也说不出这两棵树到底有多少年岁了。
  这样的大树村子里一共有六棵,都是槐和柳。有意思的是,这些树全长在没人住的空院子里,槐树活得健朗,柳树一棵棵主干开裂,不过枝叶倒还茂盛。向一位老人打听,得知这些树的主人是矿工,家不在本地,退休之后就走了。推算一下,树的年龄大约和这座城市差不多,还不到六十岁吧?飘忽一眨眼工夫!
  之前,我们还去河堤上遛了一圈儿,两岸庄稼都种到水边去了,地里稀稀拉拉几十棵核桃树,两三把头儿粗,果实已经收过。一些人正收玉米,有人拎着编织袋儿顺地垄掰,有人干脆砍倒了蹲地上扒拉着撅。一路过去,趟出的是中秋时节特有的干响,夹杂着被风涮得发强的树叶的声音,一时间光阴层叠,多少日子在心头……
  天主啊,既然世界这么好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既然集市上膝头沉沉的老马
  和垂着脑袋的牛群温柔地走着:
  祝福乡村和它的全体居民吧。
  你知道在闪光的树林和奔泻的激流之间,
  一直延伸到蓝色地平线的,
  是麦子、玉米和弯弯的葡萄树。
  这一切在那里就像一个善的大海洋,
  光明和宁静在里面降落……
  弗朗西斯·雅姆的诗多么好啊,那是因为他不曾离开他的故乡。只可惜,有人走出故园那一方小小的穹庐,就再也找不到“光明和宁静在里面降落”的善的大海洋了……
  冷处偏佳,别有根芽
  亲爱的漫儿:
  写下这几个字,我的泪水一滴滴落下!儿子啊,你的宽怀大度里流水汤汤,越发洗雪出我的傻。多少年了,你接纳我的痴迷不悟,接纳我因善良而起的鲁钝和懦弱,在每一次心灵塌方的危难之中,你总是默默守护着六神无主的老妈……
  为了你,为了横穿满街落叶前来探望我的朋友,我保证,从今往后努力善待自己。上帝把我生成个多情种子,原本是让我在文学的天鹅湖里表演“水上芭蕾”的,我却辜负了他老人家的神恩,把自己困在杯水风波里,空耗了似水年华!
  给自己把脉,我发现我是一个“幻肢痛”病人。那些伤害过去很多年了,可彻骨的痛感常于气候变化、身体疲劳时反复出现。遇到新的刺激,痛感立马升至极限,智商飞速下降,抓狂到歇斯底里,让你和小星星吃尽了苦头。
  对症治疗方法有二,一是调整修复,二是神经阻滞。调整修复,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而神经阻滞,我的潜意识出于保护本能,已经打开了“射频”。两股力量拔河的结果如何,听从上帝的安排吧。经过这场风波,我不但诊断出了折磨我多年的病根,你不眠不休的牵挂,让我悬空的心最终找到了栖息的巢穴。一团乱麻得以理清,无意间又使我们这个家得到了有效保护。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啊!
  外面的阳光多么明亮,我竟然整整七天没去享有它。
  今天上午,几个老太太在广场上练习印度少女舞,我跟着转了两圈儿,领舞的大姐就劝我加入她们,说我舞姿柔美,有弹性,比学了半个多月的人还熟练。说得我心里敞亮了许多。不由想起“无纪龄美女”——八十四岁的宋书如。前天在央视十套目睹她的丰采,夸张的大耳环,金灿灿的奥运标志项链,低胸抽花衫,缀着花边的裙子,结束时自配英语歌曲即兴来一段宋氏街舞,精彩到家了!她说生命的奥秘只有八个字:“肯定,赞赏,把握,尝新。”八十岁的老人敢和花季少女同台竞技,并且夺得桂冠,真够人间一景的。有人说她是老妖精,她说是为了“找回美的感觉,让家人心情好”。
  

毕海读研(10)
一个美好的生命,连衰老都望而却步!
  我的头已经不痛了,只是还有点疲乏。坐下来,打量这些日子的弯折和沟坎儿,竟是另一种意义上被拓展的生命,真该感谢上帝的慈悲,也许更大的收获还在后头呢!
  地地道道的劳动妇女
  亲爱的漫儿:
  前天,我去闹店洼李村参加一个开工典礼,见到了两口井,一棵古树,一个有意思的人。他是乡文化站站长,管剧团,也管果树栽培。田野里的风雨给他一脸灿烂的沟壑,除了明朗的笑意,一点阴影都没有。我跟他到桃园转一圈儿,听他讲述土地上生长着的新鲜话语,一大收获也。他说桃树是“开心型”,底蓬三枝分杈往外推,抽出新条儿,打三分之一处剪,是抽水枝,打三分之二处剪,是果枝。抽水枝也叫营养枝,造叶绿素,扩树冠。地下根系比树冠还要向外延伸三分之一。比之那个会议主角儿,一个是天上的风筝,一个是地下的土豆。这个人一生的汁水全数洒进了这方土地,春华秋实,光亮的是桃李,洁净的是土豆,一嘟噜一串儿的,没准儿就成了百姓口口相传的典故,值了。看着他会起风下雨的眉眼,是一种殷实可靠的田野里的温暖,老家乡的温暖。
  回来那天晚上,想着那个村庄,想着那些老老少少的人,我又梦到一处好山水。洒水车洒着洒着变成了倾盆大雨,满街的汽车都成了水底的鱼。也不熄火,一辆跟着一辆飘游。我左躲右闪,横过洪流滚滚的矿工路。急着找人,忽见南面不远就是大山,云烟缭绕,树木森然。正惊异,人已在半山。大峡谷自东南逶迤而下,水声轰鸣,佳木参天,各色花欲飞欲燃。百多米外,岩床陡起,一条浑黄的大瀑耷拉下来,被凸起的怪石划破,沉甸甸妥帖出葛麻的厚重。想要近前,却被一条自西而东的激流拦住。隔着一大片洼地,有山岭自南而北卧向半空,被起自云端的飞瀑一分为二,正是激流的来处。有白须老人赶着两只白羊过来,我向他打听这是什么山?他说:“小苍山啊,东面那条河是东苍龙河,眼前这条河是西苍龙河。这地方可有名了,你没来过吗?”我不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耳根发热,这座山紧挨我居住的城市,我怎么从没看见过呢?身随心起,张开双臂,飘飘悠悠溯流而上,身下巨木耸然,古藤盘绕,蕨草丛灌湿漉漉地茂密,山林之香沁人心脾。在大瀑上空盘旋个来回,抓住横在半空的树枝轻轻一带,我稳稳地坐在了枝杈上。正愁没带相机,将这拿人当茶叶泡的好景致“咔嚓”下来,电话铃响了……
  上网搜寻,真有小苍山!去天一尺四,看尽风光大理!十八花溪绕山脚,果然好去处!
  今天是你生日,把这好梦当作贺卡送给你吧。等到年二十三儿,再送一件上衣,替我和星星拥抱你好吗?
  鱼腌好了,厨房和客厅擦洗一新,过会儿小星星就回来了!你看,老妈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劳动妇女!对了,昨天装了数字###接收机,这个寒假你们哥儿俩准能过足电视瘾。
  还有一个好消息,星星的作文编发了,就在今年的《中学生阅读》2—3期合刊上。
  不能忘掉对本部的牵挂
  亲爱的老妈:
  上学期在北京的学习结束之前,深圳的同学们组织了次k歌的聚会,有人留守,有人离去。作为少数的离去者之一,我终于投入地唱了一次Susan说。
  我站在了命运月台前面,可是我等的火车尚未到来,或者说,我并不确切地知道车次和到站时间。唱陶喆的Susan说,一如既往的舒服,精致又随意,淡淡的忧伤,小儿女在历史中起落,沉淀,消逝,离台北、南京是多么远,离北京、深圳是多么远……
  一直不能忘掉对本部的牵挂,其实是对哥们儿们的牵挂。不知道我在南国炙热的艳阳天下汗流浃背的时候,他们是否已经撤掉了凉席,把电扇锁进柜子或直接扔到床底下。等来年尘土飞扬地拽出来的时候,我又是汗流浃背站在南国的艳阳天下了。帅哥Cuihua,衰男Kvhle,酷仔Westdata,还有远在成都的Shipo,带着我一起健身的Yonggg,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伴我度过了一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四年,如果我真的有所改变,变得开朗、幽默,敢于担当的话,都是因为他们。谢谢。我知道我会在深圳交到新的朋友,或者已经交到了新朋友,但他们,无法替代,如同早晨第一缕阳光。即使我悲哀地想到,我们还是会变化不断,物是人非,多年之后无法从对方身上找到当年的一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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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海读研(11)
我想对那个人说:
  “你是否也像我,动摇过几遍,爱只是个错觉。
  “自从去年到了深圳,心态一直没有调整过来,灰色的,慵懒的,情欲勃发。ws,你帮了我很多,教了我很多。我也内心交战过,也痛哭流涕过,甚至在一个晚上,和老妈的电话中我不能自已地啜泣到失声。说到底我只是个俗人罢了。我羡慕Susan,她敢于,她坦然。时至今日,从前的感觉已然烟消云散,让人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只是春梦一场。放寒假前我们说好,你做决定,之后大家都要遵守。得知你的决定时,就快要过年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没有不甘,甚至连留恋都没有,我遵守了。我说从头至尾这就是个错误,是我对你不起。我已经找不回那个温柔的月夜的感觉,可你还是念念不忘地非要再见我一面,无妨。也是月夜,只是北风凛冽,你的眼泪也换不回我的坚持。就是这样。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真的,你只是在等我一次真情流露,大胆的忘乎所以,可是我不能。就当作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吧,你恨我也好。我祝你幸福。”
  Susan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那天,我挂了个深研院的牌子,悻悻然站在大家面前。其实深圳没什么不好,雨季来的时候,树木发疯般从地下喷薄而出,肆无忌惮地让我感到兴奋。地面干净到掉了龟苓膏下去还可以舔舔。超市里摆满了香喷喷的芒果和臭乎乎的榴莲,我的最爱。还有坪山村的炒米粉,便宜又可口。每天都可以打球,洗澡,在空旷的校园里大声唱歌。可是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地方,只能说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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