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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再婚女律师遗爱深圳:银质青春-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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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阔别五年多以后,肖向利又回到了深圳,不过,不再是以打工妹的身份回来,而是以随军家属的名义,依照政策把户口迁到了这里,成为一个深圳市民。五年前,她是一个老板厂里其貌不扬的小文员,此刻,她是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律师事务所在深南路上一座写字楼里,与高耸入云的地王大厦遥遥相对。

  跟五年前相比,深圳的马路变宽了,高楼大厦更多了。让她感受最深的是,五年前的深圳,中巴车到处横冲直撞,不讲章法,随意上落客,她就曾经饱受其害。而现在,这些霸王车的影子几乎看不到了,公交网络四通八达。她觉得,只有不紧不慢,文明有序的公共汽车,才能够体现一个城市的气质,这一点长沙远远要比深圳强多了。她想,什么速度都可以称为特区速度,唯一不能让不要命的中巴车来代表。虽然老城长沙不讲速度,但正是它的舒缓雅致,慢条斯理,让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而所有的离开,都不因你的不舍而取消。比如当年离开深圳返回永州,又比如她不得不离开永州到长沙,现在,她再次在不舍中离开长沙回到深圳,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一个安排。

  肖向利在长沙已经通过全国司法考试,取得律师资格,到了深圳,她得从实习律师开始做起,一年后才能够取得执业资格。现在,她和其他实习律师一样,跟着正牌的律师们熟悉门道,除了给他们打打下手,也有机会接手一些小案子。她是有牌而没有实际经历,在长沙从来没有接触过官司,光有一套理论,没有任何实践经验可言。参加司法考试,别人五年拿不下来,她竟然一次就过关,引起过不小的响动,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不是走了后门。实际上,那是她平生以来最孤苦伶仃的日子,除了发狠似的在读书考试中寻找寄托,哪来的旁门左道!

  深圳不缺官司,也不缺打官司的能手,而是缺少有牌的律师。初来乍到,肖向利就发现,很多有牌的律师还得依靠“无牌律师”吃饭,他们神通广大,手上拥有大量的案源,处处如鱼得水。有个被主任捧为上宾的“编外律师”知道肖向利是个有牌的,私下里跟她说,如果律师资格可以转让,我愿意出一百万买你的!

  “早知道这么值钱,我多考一个过来就是,”肖向利笑着回应。

  行里行外错综复杂的关系,更加昭示,要在深圳吃律师这碗饭绝非易事,肖向利甚至开始产生一丝沮丧情绪,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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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军嫂2
跟她同一批过来的“军嫂”们都由地方政府安排了工作,有的还是刚刚“农转非”洗脚上田的,也都进了单位,端起了深圳的铁饭碗。肖向利的丈夫性格犟,跑了几圈关系就不愿意了,他受不了这种上求东家下求西家的折腾,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跟肖向利商量,“要不咱们筹点本钱做生意算了”。对安排不安排工作,肖向利主意不大,但对做生意她本能地反感,一口回绝丈夫的主张。

  在肖向利的脑子里,“商人”已经成为一个敏感而龌龊的词汇。那年,刚回到老家,一场大病险些要去了她的命,虽然最后手术成功,药到病除,但这不是她厄运的结束,而是开端。紧接着,身为副县长的姨父被告发,经过查实,在他短暂的县长任期,竟然受贿八十多万元,这八十多万元,正是来自盘根错节于小城里的小商人。在姨父不光彩的官场生涯中,姨妈当然也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夫妇俩双双锒铛入狱。肖向利一万个一亿个不愿意相信,心目中的慈父严母,竟然是这种不择手段,贪得无厌的人。

  那段时间,肖向利多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从深圳回来,即使做个卑微的打工妹,也比在贪官的荫庇下活着要有尊严!也是那段日子,她动不动就会想起何在江,这个戏剧般出现,然后又戏剧般消失的东北男孩。她甚至想,要是他不离开,或许就可以跟着他远走高飞,飞到他的东北,总之让她有个理由离开这个伤心腐朽之地。想到何在江,她一直无法开解的是,难道一个街头的小小误会,就让他不辞而别了吗?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家世,到底是何种原因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得如此决绝呢?

  时间并不是医治伤痛的良方,而是掩盖真相的道具。

  她没有勇气在小城里继续呆下去,通过曲折的关系,把工作调到了长沙,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这期间,她自修完成了大学课程,也许是鬼使神差,家人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她选择了法律这个学科。当有人要帮她做媒,问她要找什么样的对象的时候,肖向利说:军人,最好是职业军人,我没有勇气出家做尼姑,但愿能到军营里过一辈子。

  于是,这个年长她十岁的营级参谋进入了她的生活。遗憾的是,刚结婚不久,丈夫就面临着转业了,不可能让她做一辈子的军嫂。

  如果不是家庭变故,她的生活就不会跟军人产生关联,不是因为军人丈夫,她就不会跟深圳再次扯上关系,这一切让肖向利感慨万千——命运,真的那么神奇吗?

  上次来深圳探亲,在火车上看到李大和那一刻,她几乎被这种无处不在的神奇惊呆了。其时,她心里希望李大和认不出她来,甚至想过另外找一节车厢避开他。最终她没有那样做,她想,既然安排了这样的奇遇,就顺其自然吧。

  她一直保留着李大和的传呼号码,几次想跟他联系最终都放弃了。她嘲笑自己,深圳都流行手机了,传呼台没剩下几家,说不定李大和已经把这个玩意丢了。其实,这也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托词,她害怕的是再次联系上,又把旧的伤疤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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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军嫂3
最近,所里让她接了个劳资纠纷案,当事人是个私企老板,案子标的低,才两万多块钱,而且从劳动仲裁到法院诉讼,由区里到市里,已经拖了快一个年头了,其他律师都不愿意接。肖向利愣是不解,堂堂一个老板,自己错在先,无故把三个工人炒掉,无理克扣赔偿,经过调解仲裁,始终不愿意给付,却愿意花更多的钱陪着打官司。

  初步了解了案情,从感情上肖向利是支持作为原告的几个工人的,但客户就是上帝,律师要为当事人服务,也就是说,他们的唯一努力,就是要让作为被告的当事人赢得官司,在法庭上取得拒绝赔偿的支持。

  肖向利跟丈夫说起自己的感受,丈夫笑她:像你这样,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律师,就像念佛的人经营不了肉档一样,怕是入错行了。

  为了对案件多些了解,肖向利决定亲自到当事人的工厂进行走访。她是自己一人找上门去的,一大早坐公交车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一走进工业区,仿佛坐着时光快车,“嗖”地回到了当年。看着那些涌进涌出的打工仔打工妹,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律师身份,随着他们的身影,无意识地四处行走。一间间厂房里传来的机器声灌进她的耳朵,跟着这些声音一齐而来的是塑胶的气味、天那水的气味,她的眼睛飞快地看着厂门口打卡进出的员工,看着宿舍楼阳台上连片飘扬的衣服,看着一间连着一间的快餐店、杂货店、照相馆,内心像汛期来临,被蓄水涨满了的湖泊。

  在当事人办公室呆了一会,象征性地做了些调查,肖向利起身告辞,婉拒了老板的宴请。回到所里,她连水也没喝,就敲开主任办公室的门,像受到刺激似的,向他提出不做这个案子了,要所里另选他人接手。

  主任很生气,但是,肖向利是关系户介绍来的,碍于这个情面,也不好发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好随了她。

  这时候,肖向利忽然就产生一个念头,迫切地要与李大和他们联系上。她觉得,自己回到深圳,不是坐火车来的,而是从云端上降落下来的,根本就没有着地的感觉,她必须找到他们,才能够把自己的记忆跟过去接驳起来,一个人的历史不能够出现人为的断层。

  传呼打过去,李大和很快就复了机。

  这家伙口气镇定,料事如神般说:“嘿嘿,我这个传呼机就是专门为你保留的,再不联系,深圳的传呼台全都关闭了,可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肖向利内心很激动,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道:“联系不上没关系,既然可以在火车上见面,说不准在轮船上飞机上也可以碰见啊。”

  “现在,马上!”李大和迫不及待的邀请肖向利到宝安见面,她半句推迟都没有,满口就答应下来,没敢让自己有片刻的犹豫,怕一犹豫就错过了机会,再也无缘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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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恋情1
上午送走一批货,工人们就闲下来了,李大和在车间里转了一圈,目之所及,到处是垃圾,不由得指桑骂槐,发了一通脾气。见他脾气发完了,堂哥跟着他的屁股到办公室坐下来,说:“大和,不是哥说你,人闲着,不是故意磨你的洋工,你再不找些新客户,这机器就要荒废掉了。”

  “新客户那么好找啊,”李大和没好气地对堂哥说,“我的头都快想破了。”

  堂哥显然早已经打好腹稿,给他献上一计:反正现阶段用不了这么多人,先让几个婆娘回家去,屋里正是农忙,男人也旱得紧,回去慰劳慰劳。

  李大和一听,不禁犹豫起来:这行吗?大家是投奔我来的,现在把人家打发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你别管那么多,人是我张罗出来的,我来安排,你把他们的工钱结了就是,”堂哥道。订单跟不上来,堂哥有堂哥的挂虑,不愿意看他养着闲人。

  “行,你好好跟他们说话,”李大和道,“工钱找王霞算算,给他们买好车票,送到车站,另外给每家男人买条烟,算我送的。”

  “其他我照办,烟就别送了,听我的,你没发财,”堂哥看了他一眼道。

  “不是我要面子,是给我爸一点面子,省得让人闲话!”李大和道。

  厂子搞起来大半年了,倚仗何在江的关系,有个稳定的客户,但客户稳定生产量不稳定,时多时少,说到底是靠人的眼色吃饭,高兴多给你一口,不高兴少给你一口。开厂时一家伙从老家拉来十几号人,七姑八姨堂哥表弟的,场面是撑起来了,但是一直处于吃不饱饿不着的地步。特别是在打点关系方面,李大和是好不容易才逐渐转过弯子来——赚了十块钱,要分三个给人家,再吃掉玩掉三个,剩下四个还不全是自己的,要发工资交水电房租。王霞身兼出纳会计,每到月底结帐就有一肚子的不快。

  对此,李大和开导王霞说,事情要从两个方面看,万事开头难,我们今天是在交学费,明天出师了,就不再是小作坊,生意要做大,要开正规的公司,做大业务。

  不快归不快,王霞哪有不支持他的理。她看不惯的是一屋子的老乡亲戚,干活不利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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