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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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萨姆好,尽管他看不出来,他永远不会想到我对贾克的了解可能比他多。我怎么会呢?自从在萨姆和我离开伦敦那天,我跟贾克不愉快的道别以来,我们就一直没有联络过。然而贾克的斤两我仍是一清二楚,我还知道,当他那些自夸的谎言终于让他自食苦果的时候,他会因此睡不着觉。
萨姆的郁闷逐渐消散。“哦,可以啦,”他说;“情况没那么糟啦。你的屁股的确是变大了一点,但胸可还是很有形的哪。”
我亲热地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至少我的头发都还在。”
警方证人的证词
日期:1978年11月16日
时间:18点27分
负责警官:里士满警局的昆廷警员
证人:萨姆·拉内莱,萨里郡里士满区葛兰姆路5号
事件:1978年11月14日,安·巴茨小姐死于葛兰姆路
1978年11月14日星期二,我在7点半左右到达里士满车站。我朋友,住在葛兰姆路21号的贾克·威廉斯,也搭了同一班火车,在我穿过票口的时候赶上来跟我一起走。当时雨下得很大,贾克建议我们到萩路上的“箍环与葡萄”酒馆去喝一杯。我累了,因此建议不如去我家。我太太是老师,当天晚上有家长会,要到九点半才会回家。贾克跟我沿着A316号公路走了大约15分钟,在7点45分左右弯进葛兰姆路。
我在葛兰姆路住了两年,常常看到安·巴茨。过去六个月里,我好几次在我家门外发现她盯着窗户往里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相信她是想吓我太太,她曾经骂我太太“白鬼”。星期二晚上(1978年11月14日)天气那么坏,我很意外看到她又出现在那里。我们一绕过转角,她就走开了。她显然是喝醉了酒,我把她指给贾克看,我们两人都用“醉瘫了”来形容她。我们不太想走近她,因为她似乎很讨厌白人。我们在她身后过街,然后进入我家。
贾克在我家待了约一个半小时,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厨房里。厨房是在房子后部,通往走廊的门当时关着。我们一直没听到路上传来什么类似车祸的声音。我已经完全忘记了稍早曾看到安·巴茨的事,也没想到要再去看她还在不在。我目送贾克走出我家大门,右转朝他家走去,然后我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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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之形2(3)
15分钟后我太太冲进来,说疯子安妮倒在水沟里,看起来像是要死了,我大吃一惊。我拿着手电筒跑出去,发现她陈尸在1号门外的两辆汽车之间。在我看来她显然已经死了。她睁着眼睛,脖子和手腕上都摸不到脉搏。我试着施行口对口人工呼吸,但没有反应,我就放弃了。救护车随后抵达。
没有在7点45分那时试着扶她回家,我深感遗憾,不过我想她一定会拒绝的。
签名:萨姆·拉内莱
负责人:安德鲁·昆廷
莉比·威廉斯(原住于葛兰姆路21号)的来信
时间为1980年
登普顿路39号A栋
南安普敦
汉普郡
英国
1980年5月20日
亲爱的:
收到你的信,我惊讶得可以用一根羽毛打倒。关于宝宝的事,真是好棒的消息。七个月大了,嗯?在英格兰怀胎,在香港出生。真是幸运!我们当然要继续当朋友。天知道,在安妮死后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听你讲那些伤心事,可不是为了要在你一搬到国外去就不管你的。我实在太高兴你来信了,因为当前的情况——现在贾克跟我完全不讲话。完全!——让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联络。我当然会尽力帮你,不过我有一点担心,因为你信中似乎暗示贾克和萨姆在安妮的死中插上一脚。虽然我很厌恶我嫁的这只满口谎言的蛆虫,但我不认为他卑劣到会杀人的地步,尤其是对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人。至于萨姆!你饶了我吧!
好吧,就算萨姆那天晚上喝醉了,承认他们当时对警察说谎,没讲出他们当时真正在哪里,而现在连安妮的名字都不愿意提。相信我,亲爱的,我不认为你应该把这一点看得太严重,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此感到愤怒。不管理由有多“正当”,萨姆都不应该替贾克撒谎。但男人就是这德性,哥儿们之间如胶似漆,对女人倒是烦了就弃之如敝屣!
关于你的问题:
(1)我是否告诉警察贾克当时跟萨姆在一起?是的。你也知道,事发第二天警察就开始挨家挨户查问,想知道我们对那场车祸有看到或听到什么。我说我当时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什么也没听到,他们接着就问我当时我先生在做什么,我说,跟萨姆·拉内莱“在五号喝酒”。
(2)是贾克回家时自动提及,还是我问他的?是我在14号晚上问他的。那混蛋跟平常一样醉醺醺滚进门来,我说;“你死到哪里去了?”“在萨姆家喝啤酒。”他回答得可快了。我早该知道他在说谎的!他总是拿萨姆当挡箭牌。
(3)贾克当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大概是9点15分吧。记不清了。我确定当时9点新闻还在播。
(4)贾克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萨姆串供编造那个不在场证明的?就我对贾克的了解,他一定是第二天早上上班时打电话给萨姆,说他在我的逼问下,得当场扯个谎。“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跟你在一起。你可别漏我的气,就这样说定”如此之类的。
顺便说一下,不管贾克是怎么告诉萨姆的,我都不相信他又去赌了。他在葛兰姆路有个姘头叫莎伦·波西,长得跟漂白的吸血鬼一样,和妓女差不多。他声称他跟她正在交往,但我的律师逼他交出银行结算单,看来他固定在每星期二付钱给她,作为性交的报酬。现在他否认付过钱,但没有否认外遇——他对这点似乎还蛮骄傲的!一旦他拒绝达成合情合理的和解而闹上法院的话,我的律师有信心可以从他那里挖出实情。
无论如何,重要的是安妮死的那天是星期二,因此我怀疑贾克是在跟莎伦办事,而不是跑去赌钱!那天可能是第一次,因为后来他星期二晚归时再也没费事解释了。其实他哪一天不是这样!你说的没错。即将离婚是一大解脱,我绝对会尽一切力量把他榨干的。在我的律师严词逼迫下他也仅是提供了一些文件,还解释说他在艾夫斯顿路上买的一栋房子(超豪华,价值七万镑,有五间卧房,离里士满公司非常近,还随屋赠送一个金发娼妇!)是一项“负担沉重的长期投资”。此外就是他从葛兰姆路21号那栋房子分的一半,区区一万镑。饶了我吧!这总数不是很清楚了吗?我顶多只住得起南安普敦这间两室的公寓而已。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问。谈安妮的事可能造成“神经发作”?简直胡扯,萨姆这样说真是够落伍的。我认识的女人没有半个相信这种蠢话,我也怀疑以前的女人会信以为真。这只不过是男人为了阻挠女权向前迈进所发明的又一样玩意儿罢了。没错,我是心存怨恨,而且……在我看来,所有的男人通通都可以去死……我决定跟随你的脚步,到南安普敦受训当老师。妈的,小姐,如果你可以在香港教中国佬赚钱,我当然也可以在这里教小鬼头填饱肚子啦!
爱你的莉比
又:基于纯粹自私的理由,我很高兴你不想让萨姆和贾克知道你在问我问题!我的律师警告我不要泄露我对他那些鬼把戏已经知道了多少,否则他会把他的资产埋进隐藏的账户里,我就永远分不到我该得的那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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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之形3(1)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下楼时希拉·阿诺德告诉我;“不过安妮的房子空了大约三年。她没有立下遗嘱,没人知道有没有其他亲戚还活着。最后政府把所有东西都给占了,房子被拍卖,一个建筑商买了装修后转手卖给一对有两个小孩的年轻夫妇。”
“想来是一对白人夫妇吧。”我没怎么遮掩话中的讽刺之意。
她没理会这句话,不过却若有似无地笑着。“他们搬进去没多久,小的那个孩子就病了,我到他们家去出诊,”她继续说;“整个地方变得完全认不出来。建筑商把楼下整个打掉,重新设计成一整间开敞式的大房间,有落地玻璃门通往花园。”她的语气略带保留,似乎不确定开敞式的设计是项改善。
“你不喜欢?”
她在门边停下。“哦,看起来很漂亮,但我忍不住想起安妮还在时的样子。她住在那里时你有没有进去过?”我摇头。“就像阿拉丁的洞穴一样。她和她母亲都很会囤积东西。前面的房间塞满了西印度和中美洲的工艺品,全是安妮的父亲在四五十年代带回英国来的。其中有些相当值钱,尤其是那些黄金制品。我记得壁炉上放了个小雕像,眼睛是翡翠,嘴唇是红宝石。”
“我不知道还有一个巴茨先生,”我惊讶地说;“我一直以为她母亲是个独力照顾小孩的弃妇。”
“哦不,不是的。她父亲在50年代末死于肺癌。我从没见过他,但我的合伙人之一对他印象很好。她父亲乔治,是个退休的商船船员,有讲不完的奇闻轶事。他30年代在牙买加娶了安妮的母亲,战后不久就带她和安妮回国住在葛兰姆路上。”她再度微笑。“他说他不能在父母还健在时带她们回国,因为他们不可能接受一个黑人媳妇。”
我诧异地摇着头,明白我对那个从来没谈过话的女人根本不了解。安妮的邻居知道她有一半的白人血统吗?就算他们知道,态度会有所差别吗?我想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他们比萨姆和我还晚住进那条街……而且安妮的肤色太深,怎么看都是个黑人。“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我告诉希拉;“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父亲是白人。为什么没人出来接收她的房子?她在英国一定有亲戚吧?”
“显然是没有。我同事告诉我说,乔治有个弟弟在北大西洋让鱼雷给炸了,除此之外——”她耸耸肩。“这很悲哀,但并非不寻常。两次世界大战把很多家庭都彻底摧毁了,尤其是那些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家庭。”她迟疑地瞥了一眼手表,踏出门外。“我真的得走了。我还有两个病人得去看。”但她走得很慢,似乎不想中断与过去联结的这次谈话。“你仍然认为有人杀了她吗?”
“毋庸置疑。”
“为什么?”
我带头走下小径。“我没办法解释。以前我曾试过,但每个人都认为我跟她一样疯。现在我不再费事解释了。”
“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她?”
这是最难以臆想的一点。“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我猜测;“如果她只是疯子而不是黑人……或者只是黑人而不是疯子,或许他们会不去烦她……有时候我认为他们是因为她的肤色而鄙视她,有时候则认为他们是怕她。”
我们在她车旁停步。“意思是说你认为是其中一个邻居杀死她的?”
我没说话,只是微微耸了耸肩,她爱怎么诠释都可以。
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打开车子的后门,把她的手提袋放进后座。“她不是疯子,”她就事论事地说;“她患有Tourette综合症,所以才会面部扭曲、自言自语,但在其他方面她跟你我一样正常。”
“验尸官的审讯报告不是这样说的。”
阿诺德医生不高兴地点点头。“那人是个白痴。他对Tourette综合症一无所知,而且也没兴趣搞清楚。对于没有亲自作证我一直很自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