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第1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是你。”
“谢谢,”南西把身体往前挪了一下,“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当事人,我健康快乐,对认养的事毫无遗憾,而史密斯夫妇是我惟一会承认或希望拥有的父母。如果这样听起来不厚道,我很抱歉,但至少是诚实的。”
马克挪到椅子边沿,以免她往后靠回去。“史密斯上尉,给我指示的不是伊莉莎白,而是你的外祖父,詹姆士·洛耶法斯上校。他假设,若你以为是你的母亲在找你,你会比较愿意回应——”他略顿了一顿;“虽然我从你说的话可以推断,他的假设是错误的。”
一两秒后她才作出回答。一如詹姆士,她的神情难以捉摸,只有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轻蔑才表露无遗。“我的天!你真是够瞧的,安克登先生。比方说我有回信……比方说我非常渴望找我的生母……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跟一个年事已高的上校见一面是所有我能期待的?”
“介绍你认识你的母亲,这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变。”
她的声音满含讥讽,“这事情你有没有通知伊莉莎白?”
马克知道自己处理得很失败,但他不知道该怎样挽回局面而又不至于把自己陷在更糟的窘境里。他只好又讲起她的外祖父。“詹姆士虽然已经80岁,不过还健朗得很,”他说,“我相信你们会很投缘,他跟人说话时总是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且他绝不能忍受蠢材……跟你挺像的。我毫无保留地道歉,如果我的方法稍嫌——”他寻索着字眼,“笨拙,只是詹姆士没有把握一个外公会比一个母亲占便宜。”
“他很对。”
活脱脱就是上校在说话。迅快轻蔑的一声吼,令对方当场失态。马克此时倒宁可她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拜金女,如果她要的是钱,他尽有法子应付,对洛耶法斯这层关系的全盘鄙视却难倒了他。现在她随时会问起为什么她的外公要找她,而那是一个他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你的家族是个古老的家族,上尉,洛耶法斯已在多塞特郡繁衍了五代。”
狐狸不祥3(4)
“史密斯家族在赫特福德郡已经两个世纪,”她驳回,“自从1799年我们就从未停止过耕种这片土地,我爸爸退休之后会由我承接下去。所以,是的,你说得没错,我确是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
“洛耶法斯的大部分土地都租给佃农,这样的土地有很多很多。”
她冒火的目光逼视他,“我的曾祖父拥有克洛夫特下谷,他弟弟拥有库姆。我的祖父继承了这两片农场,将两处合并为一。我父亲过去30年都在耕种这片谷地,如果我结婚而又生了孩子,那么我父亲的孙子势必继我之后拥有这2000亩的土地。这两样事情我都势在必行。然后在我孩子的姓氏里加上史密斯这个姓,所以很可能姓史密斯的人会在未来的两个世纪继续耕种这片田地,我还能说些什么,才能更清楚地表明我的立场呢?”
他认输地叹了一口气,“你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一点也没有。”
“我能问为什么吗?”
“没坏的东西为什么要修理?”她等待他回答,而等不着之后,“我也许说得不对,安克登先生,但是在我听来,是你当事人的人生需要修理……一时之间我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担子该落在我身上。”
他暗忖自己说过什么提示的话,竟让她得到如此准确的结论。也许他的锲而不舍暗示了惶急的心情。“他只是想见见你。他的夫人过世以前,曾经好几次要求他查探你的情况,我想,他觉得他有责任完成她的心愿,这一点你能尊重吗?”
“他们有没有插手认养的事?”
他点了点头。
“那就请设法让你的当事人相信认养很成功,他不必感到良心不安。”
他困惑地摇了摇头。诸如“解不开的心结”或“担心遭到拒绝”等等的句子就在他的舌尖徘徊,不过他晓得不能说出口,这点聪明他还有。即使她对认养的事情至今余愤未消——这一点他很怀疑——心理分析的胡说乱诌只会更惹恼她。“如果你愿意和上校见面,将是一个莫大的恩典,要是我这么向你重申呢?这样能不能说动你?”
“不。”她看了他一会儿,歉意地抬了抬手,“我很抱歉,显然我让你失望了,如果我带你到外面把你介绍给汤姆·费吉斯,也许你能更明白我拒绝的理由。他是个老好先生,为我爸爸工作了很多年了。”
“那有什么帮助?”
她耸耸肩,“汤姆比任何人都了解库姆山谷的历史,它是一个令人赞叹的历史遗迹,说不定你和你的当事人会想知道一些。”
他留心到每次她说“当事人”时,总要略略地加重语气,仿佛要和姓洛耶法斯的人保持距离。“不必了,史密斯上尉,你已经说服我你和这地方是紧紧相连的。”
她没听见似的往下说:“2000年前这里有个罗马人的聚落,汤姆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有点东拉西扯,不过他一向很乐意把他所知道的告诉别人。”
他礼貌地婉拒,“谢谢你,不过我还要开很长途的车回伦敦,办公室里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我。”
她给了他体谅的一眼,“你是个大忙人……没有工夫站在那里闲瞪眼。汤姆会很失望的,他喜欢闲话当年,特别是和那些对赫特福德的古老传统一无所知的伦敦人,在这里我们都很当一回事的,它是我们和过去的联系。”
他暗暗叹气。她竟以为他还没听懂她的话吗?“是,呃,我很乐意,史密斯上尉,可是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谈论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不是我此时此刻优先要做的事情。”
“没错,”她淡淡地同意,站了起来,“也不是我的优先。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工夫听上了年纪的陌生人缅怀不相干的人和地。如果你用相同的理由向你的当事人解释我的拒绝,我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为什么他的建议对我来说是个累人的负担。”
他简直是睁着眼睛自投罗网,马克沮丧地想到,也站了起来。“我只是想知道,”他问,“如果我一开始就跟你说明是你的外公想找你,结果会两样吗?”
南西摇头,“不会。”
“那样我就放心了,我还不至于一败涂地。”
她放松了,甚至愿意给他一个诚挚温暖的笑容,“我没什么不寻常,你知道。有许多被收养的孩子都安于自己所拥有的,人数不会少于那些想找回拼图游戏里失落图块的孩子。也许和人生的期待有点关系吧,如果你满意自己所拥有的,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
换了马克却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缺乏她那份自信。“我大概不该这么说,”他伸手拿公文包,“你该感谢史密斯夫妇,如果你是在洛耶法斯家长大的,你会是个非常不同的人。”
她一副好笑的样子,“我是不是该把你的话当成赞美?”
“是的。”
“那我妈会非常快乐,”她领他到前门,伸出一只手,“再见,安克登先生,如果你有判事之明,就该转告上校我已经是厚待了他,这么说他总该死心了。”
“我姑且一试,”他说,握住她的手,“不过他不会相信我的……如果我把你形容得够逼真的话。”
她抽回手,退回门内,“我指的是法律行动,安克登先生。如果你或他再来找我的话,我将诉诸法律,你能明白地转告他吗,麻烦你?”
狐狸不祥3(5)
“好的。”他说。
她略一点头,掩上了门,留下马克蹑脚涉过满地泥泞。令马克心有所憾的,与其说是此行的挫败,倒不如说是错失良机。
BBC网络新闻
2001年12月18日,格林尼治标准时间7点20分
猎狐者与反猎狐者战端再起
口蹄疫禁令于昨日正式解除,猎狐活动可望在节礼日(Boxing Day,圣诞节次日,是英联邦国家的国家法定假日,传统上全国猎队在这一天举行盛大的狩猎活动。——译者注)恢复举行。口蹄疫流行期间,由于全国猎狐人士合力支持禁止牲畜移动的禁令,猎狐活动自2月起一度中止。这是自30年前反猎狐人士发动圣战以来最平静的十个月。但狩猎活动将在节礼日再度开锣,支持与反对猎狐的两组团体之间的敌意,在2001年冷却了大半年之后,势必重新燃活。
“我们相信参加的人数会是空前的,”一名狩猎运动乡村联盟的发言人表示,“数以千计的普罗大众都赞成狩猎是乡村生活必需的一部分。在禁猎的十个月里,狐狸的数量翻了一倍,牧羊农民也正担心羊儿的损失数字会上升。”
破坏猎狐人士誓言倾巢而出。“民众强烈反对,”一名来自伦敦西区的运动人士说,“反猎狐人士齐心合力保护狐狸,不让它们被那些想杀它们取乐的人猎杀。在21世纪的今天,这种野蛮的血腥运动已经没有存在理由,什么狐狸数量翻了一倍都是骗人的。夏天从来都是禁猎的,试问把禁猎期延长三个月,又怎会造成‘狐疫’?这种言论完全是宣传伎俩。”
摩里民调公司一项近期的民意调查显示,83%的受访者认为使用猎犬狩猎是残忍、不必要、不可接受或不合时宜的。即使现任首相实践他最近的承诺,在下届大选以前颁布猎狐禁令,辩论仍将持续下去。
支持猎狐的游说团体表示,狐狸是有害动物,不论管制猎狐与否,狐狸的数量都必须控制。“没有政府能够针对狐狸的猎食天性立法。一只在鸡棚里的狐狸会杀掉铁丝网里的每一只鸡,不是因为它肚子饿,而是因为它喜欢杀戮。目前每年有25万只狐狸被杀,让数量保持在可以接受的平稳状态。若不猎狐,狐狸的数量会失控,民众的看法也会跟着改变。”
反对猎狐的游说团体表示不同意,“狐狸就像其他动物一样会适应环境。如果一个农民不好好看管自己的牲畜,他就该想到它们有可能被捕食。这是自然生态。猫也喜欢杀戮,但是没有人建议我们用一群猎犬去对付猫。如果问题的症结根本是动物管理,把责任推到狐狸的头上合理吗?”
支持者:“猎犬杀得干净利落,而罗网、陷阱、射击都是不可靠的,不但经常导致严重伤害,也不能保证被捕的动物一定是狐狸。受伤的动物死得慢而痛苦,民众在知情之后,情绪便会有所转变。”
反对者:“如果狐狸像猎人所说的那么危险,为什么他们要用人造狐狸穴促进繁殖呢?一个猎场管理员最近承认,30年来他都在为猎狐活动繁殖狐狸和雉鸡。如果你在狩猎乡村当管理员,就不得不提供动物当猎物,不然你会丢掉工作。”
双方的谴责与反责皆尖酸刻薄。乡村联盟认为这只是一个乡村对抗城市的争议,而反对残酷运动协会则声称,即使猎狐人士改邪归正从事模拟式狩猎,也没有人会失业。两种论调同属无稽之谈。乡村的人其实也跟城市人一样,对猎杀本土动物取乐的行为大大不以为然。森林保护基金协会不容许狩猎活动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便是一例。另一方面,模拟式猎狐根本不能创造就业机会,除非那些大多数是农民的猎人愿意耗费时间金钱,参加一种对社区毫无实际利益的团体活动。
双方互把对方描黑成毁灭者——反猎狐者毁灭一种生活形态,猎狐者毁灭一种柔弱的动物——但是禁止猎狐与否,最终仍须取决于狐狸的公众形象。对支持猎狐者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