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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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他明明听到的,听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在喊他“师兄”!
他萎缩的身体开始慢慢膨胀,已经没有办法支配头部,只能转动眼珠去寻找,在身体爆破的最后一刹那终于看到了那个蓝衫的女子。
呵她已经长大了啊!所以这一次对他用的毒也更剧烈了呢!
瑾儿,二十年后你还是要置我于死地!
“千石散!”在怀瑾的惊呼中,那个萎缩后复又膨胀的身体轰然爆裂,化作血雾四处飞散。
“师兄!”
怀瑾猛然疯了一样跑过去,心神欲裂,嘶声呼唤,然而触到手的只是零落的血雨,那个青衣的男子,她的师兄,追杀了她二十年的教主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
千石散,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种毒药的厉害!天下至毒,无药可解,入鼻身即腐,化作漫天血雾。
蓝衫女子终于没有了一丝力气,缓缓跪倒在地上,望着漫天的血雾,有极大的痛苦汹涌而来,然而她却发不出声音,流不出一滴眼泪,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跟着死去。
她的发簪里明明放的是迷魂散,二十年前,那样深的恨意,她都没有忍心用这样的毒药
“怀瑾,教主已经死了。”她听到轻云平和的话语,木讷地抬头,看向一身白袍的年轻坛主,他的唇边隐约有奸计得逞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过来,是他,定然是他动了手脚。怪不得,他那么急切地拉她过来,原来是想借她之手杀了师兄,自己坐上教主的位置。
她的眸中陡然凝聚起无穷无尽的怨恨,蓦地起身扑向年轻的坛主:“是你是你把我的药换掉的,是你换掉的!”她撕心裂肺地吼着,恨不能将白袍男子碎尸万段,然而还没有等她碰到他的衣角,两名黑衣弟子就将几乎疯狂的她架住。
目眦欲裂,她发疯一样的挣扎。极度的悲伤和恨意终于让蓝衫女子渐渐萎顿,精疲力竭地瘫软下来,仿若痴儿!
轻云静静看着呆滞的女子,蓦地低声说了一句:“的确是我换掉的。”然而,面前的女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口中无声地念着两个字,神情呆滞,隐约可以分辨出,她念着“师兄”,一遍又一遍,无声低语,仿若梦呓。“把她带下去。”轻云吩咐。
教主已死,教内弟子唯坛主之命是从,两名黑衣人架着怀瑾离去。轻云目光瞥向夏无霜,见她毫发无损,眸中闪过一丝安慰,心里有隐隐的喜悦丝丝缕缕泛起。
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达到目的了!
夏无霜目睹这突变的状况,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她愣愣地看向燕楚易,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意欲走到他身边,然而身旁的黑衣人却牢牢架着她不放。
燕楚易看向轻云,幽深的眸中闪过意义不明的芒光,淡淡道:“不论你的目的何在,今日的一切还是要谢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轻云微笑,平静地对上燕楚易的眼:“我的要求很简单,三年内朝廷兵马不过溧江,半年内大皇太后作为人质居于璞罗教。”
燕楚易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悦:“我既然能够答应你,就不会违约,没有必要拿太后做人质吧!”
轻云目光瞥向弟子手中的夏无霜,意味深长道:“你可以不答应,我也不能保证弟子会做出什么唐突的举措。”言毕便要转身。
“慢!”燕楚易眸光一变,沉声道:“我答应你。若这半年内太后有丝毫差池,我定要璞罗教寸草不生!”
轻云眼神变了变,眸中竟有片刻迟疑,淡淡道:“好。”
承元帝三年,秋,圣淳太皇御驾亲征,领兵攻入艳都璞罗教分坛,势如破竹,然璞罗教虏皇太后作人质,终得缓机,双方定下三年之盟,璞罗教幸免于灭亡之命运。《大圣淳太皇本记》
第五十一章:劝慰
次月,坛主轻云继任教主之位,统治璞罗教数以万计的教徒,重建艳都分坛,除异己,废坛主职位,任命四大教姑,使璞罗教逐渐回复生机。
“怀瑾的状况如何了?”轻云立于湖畔,询问身旁的弟子。
黑衣弟子神情恭谨,回答:“没有丝毫改善,还是痴痴傻傻,满口胡话。”
轻云微微蹙眉,脚步已迈开,朝着东院落走去。
站在门口,听到玲珑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快点好起来啊,这样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个玲珑为了怀瑾没有跟燕楚易离开倒是难得!轻云心中想着,举步进了房间。
玲珑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轻云,眸中有了一丝希望,迫不及待问道:“轻云,我姐姐的病能治好么?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啊?”
“这要看她自己。”轻云回答,慢慢走到床边。一脸呆滞的女子仿若不觉,依然自顾自的无声低语。
轻云心中隐隐闪过不安和无奈。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怀瑾好起来,他只有半年的时间来治无霜的病,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而他倚仗的人依然浑噩如痴。“玲珑,你先出去。”轻云吩咐。
玲珑看他一眼,怕扰了轻云替姐姐治病便乖顺地出了房间。
面前的女子神情呆滞,愣愣看着前方,口中喃喃无声低语,仿若痴
轻云微微叹息,低声道:“他生前折磨你。他死后你折磨自己,你们两个,真是奇怪啊恨得刻骨铭心。咬牙切齿,又都不愿意看着对方死。那又何苦恨了二十年!”
面前的女子恍若未闻。
“二十年的恩怨终于了结了,难道还是放不开么?这可是你一直希望的事情,如今终于实现了,然而你却更痛苦了。”轻云叹息,“如果死地是你。他也会痛苦的吧?你们两个互相折磨,不过是在折磨自己,其实,你们早已经分不清爱和恨了。”
你们早已经分不清爱和恨了!
那样的一句话蓦然闯进了她地心里,仿佛刺穿了她防护的外衣,她地眼神蓦地有了焦距,似乎回到了现实世界,一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到底谁伤害了谁?到底是爱是恨?在二十年的恩怨纠缠中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啊!
如果看着对方死去是一种比死更痛苦的折磨,那这也是他折磨自己的手段么?
如果看着自己痛他就会快乐。那么,在另一个世界的他,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你心里是清楚地。即使你跟着他去了,在那一个世界你们的恩怨还会无止无休。唯有如此。花生彼岸,才是终结!”
爱便是恨。恨亦是爱!
在爱恨模糊之后,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即便是爱,也会是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对待!
她的眸中珠光璀璨,唇边忽然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意,所有的阴霾,所有的爱恨在这一刻消弭。
师兄,在另一个没有我地世界,你才会幸福吧!
花生彼岸,才是终结!
“怀瑾,你能够看透么?”轻云试探地询问木讷的女子缓缓侧过脸,目中含泪,唇边残留着一丝笑意,淡淡道:“以后再也没有恨了,所以我也不会恨你。”
“你想明白了就好,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一个人,我不想她死,希望你能够帮我。”
怀瑾苦涩地笑起来:“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目地,并为此付出一切,师兄为了恨,而你”怀瑾抬头看向轻云,“是为了爱!你希望我救无霜皇太后?其实在玉景园第一次看到她时,我就知道她体有恶寒。”
轻云笑容温和:“怀瑾,你很聪明。然而邱匀天不是为了恨,而我也不是为了爱。我们只求心安。只是他的心安和快乐至死也没有寻到出口,我必然不会和他一样。”
“我没有办法救她。”怀瑾忽然说了一句。
轻云眸光变了变,脱口问道:“真地没有一点办法么?”
“如果可以,早在玉景园我就出手相救了。”
轻云缓缓站起身来,眸中有莫测地光芒:“她的体质很特别,即使暂时驱除了体内恶寒,还会有源源不断地寒气催生出来,真是很奇怪。”
怀瑾微笑:“因为她用乌箔封了脑。”
轻云一惊,平静的面容忽然有了变化:“乌箔封脑?难道她到过古冥幻境?”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的症状和传说中乌箔封脑的症状不谋而合,所以我才这么说。”
“倘若将她脑中的乌箔拔除呢?”轻云询问。
怀瑾看他一眼,反问:“你能够保她性命无忧?”轻云蓦地顿住,眸光变幻不定。
怀瑾瞥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淡淡道:“很多东西,即使倾尽全力,也是没有办法守住的。”
轻云不语,缓缓转向窗外,初冬的天空辽阔而高远,清泠宁静,有一丝寂寥的味道。
他的心里忽然有无奈而深切的哀伤涌起,然而英俊的面容依然平静祥和波澜不惊。室内生了火,温暖和煦,无霜坐在房中,眉梢是挥之不去的忧郁。
半年,才过了一个月,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又或者自己根本没有命活到相见之日。
泉水温热的雾气袅袅升腾,散发着和煦如春的气息。轻云出了东院落,信步走到这一处别院,立在泉边,望着对面的阁楼,神情忽然有些恍惚。她必然是恨自己的吧?只是为了朝廷的安定,她不能不留在这里,她的心里一定很着急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本以为半年的时间足够了,现在看来就算把她一辈子留在璞罗教也不能治好她了啊。
有凉风吹过,袅袅雾气变得稀薄,随风飘散。
在泉边立了良久,终于还是不能做到平和地去面对她责怨的眼神,轻云微微叹息,转身意欲离去。
“轻云。”他听到一声急促的喊声。回头,白衣的女子已经跑出来,立在袅袅升腾的白雾之中,迷幻飘渺的仿佛不在人间。
轻云脚下点起,半空借力,掠到对岸。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去,外面很冷。”他温和地催促。
无霜看他一眼,依言进了屋子,低声问:“你是真的怕朝廷不守信约么?若是如此,留我半年有什么用,半年之后,朝廷依然可以弃约攻打璞罗教。”
轻云微笑:“半年就够了。”顿了顿,又道,“半年之后若朝廷毁约,璞罗教便有实力迎战。”
无霜目光落到他脸上,眸中有一丝鄙夷,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活不到半年,那个时候楚易会怎样?”
“想过。”轻云回答的云淡风轻,“可是值得。”
如果她留在燕楚易身边,必然还是会隐瞒自己的病情吧?如果那样,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能够为她多争取半年的时间,即使担那样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无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由提高音量:“值得什么?楚易根本不知道我的病,那个时候他定然会以为你杀了我,他还会放过璞罗教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为了争取半年的时间来休整璞罗教?你以为那样就有足够的实力和朝廷对抗?”
轻云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晕红的脸,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她这是在担心璞罗教担心他么?
“不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他不急不慢地回答,平淡的眸中有隐约的喜悦。
“你”无霜无奈,白皙的容颜蓦地染上了淡淡的绝望,低声缓缓道,“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