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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孤钵-美人诛心(出版)-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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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人。”雁贵嫔笑着,眼角的泪腺已经无法分泌泪液,她的瞳孔正渐渐放空,“不过,明知道是骗人的话,我还是很想听。我想听毓郎说,从来……从来都只爱我一个。毓郎,哪怕是说谎话,能否容许我最后听一遍?”
  “我从来都只爱……”宇文毓抢白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最讨厌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只是闭上眼听得宇文毓的真情告白才说了一半,就再说不下去,我蓦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睁开眼,雁贵嫔已然合上了眼。

第八十九章 孽缘了
   她的嘴唇微微地张开着,好像还有未完的话,可是,已然没有机会说了。而她,终究还是没有能听到宇文毓那句不知是真是假的情话。
  宇文毓抱着她渐渐冰冷的尸身,一个字也没有说,一声抽噎也没有。我记得当初元胡摩“假死”时,宇文毓还曾在旁边呜咽,那时的他,深深地为不能保护宇文觉的孀妻而感到自责,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洒下了伤心泪。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对自己绝望了,绝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木讷地站在一边,再度以一个看客的姿态看着这一切,可是我心里头比谁都清楚,我不是一个看客,从头到尾,他们所有的故事里,我都参与其中。
  “皇上,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宇文护平淡的声音传来,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面前香消玉殒的雁贵嫔对于他来说,就和一只死去的鸟儿没有任何分别。
  我瞪着他,他却并不看我,挥手示意亲兵去把宇文毓架起来,毫无还手能力和反抗欲望的宇文毓就这样被他架了起来。我有些不忍,下意识地就往宇文毓那边挪了挪,对宇文护说道:“人都死了,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多待一会儿吗?”
  宇文护静静地看着我,眼眸里头升起的愠怒越来越浓,“你这是在帮谁讨价还价?”他的声音有些阴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臣工的反动情绪,让他的心情很差,他这次对我说话的语气,和往常实在有些不同。
  我心底一凛,正逡巡不知如何回答时,旁边的宇文毓轻轻一笑,“凤既栖梧桐,奈何顾稗草?”勉强挤出的笑容一下子就冷却了,他犹如一只挖空了心肺的木偶人,自动地扭身往后宫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看一眼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金色的龙袍在烛光的掩映下还是有些明晃晃的,不知为何就令我想起那一天金涧苑的烛光,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等等。”冲上前,扯着了他的袖子,“雁贵嫔……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你对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我们一直是仇敌,不是吗?”
  我有些踯躅,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握住了他被我扯出来的手臂。
  宇文毓回转头,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的眼睛里头也没有任何的喜怒哀恨,他说,“雁归她说的不是真的。我们一直是仇敌,从未——变过。”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手从我的指间抽走,只余下一阵忙音在我的脑袋里嗡嗡的响起,而在这一段忙音之前,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脉搏传递来的真心话。
  其实,他的心里说的是,我们不止是仇敌,不知何时,一切早已变了。
  …
  我实在没有想到,宇文毓会对我产生感情,倘若是之前,我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恨不能好好地把宇文毓给嘲笑一番。明明是水火不相容的人,一直以互相伤害为乐的人,居然也能萌生爱意。可是现在,我却觉得悲哀,为宇文毓悲哀。
  被一个仇人打败只是恼怒和怨恨,但若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而累得国倾家亡,他又该找谁发泄?倘若因爱生恨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先有恨后有爱,恨意未消,又添新怨,这些恩怨纠葛太多,他或许恨不能让我去死,可却又忍不住要出手相救,若说他现在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不悲哀?
  然而,我对他的哀伤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烈的收缩,好像刚才宇文毓把手抽离的当头,一股电流从手指尖一直跃至脑髓,所过之处,整个神经都被牵扯着抽搐抖动。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久,直到宇文护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他拍我的肩膀我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脑子里头蓦地想起了宇文邕说过的担忧,他不止一次对我说,我的诛心术,还是少用为妙,他说终会伤了我的身体。那时我还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只觉得冷汗涔涔,当初植入芯片的时候,那些研究者就说过也许会产生副作用,而他们列举出可能产生的副作用有几十种。
  我一向觉得老美在这方面十分严谨,每次服食西药的时候,都会把副作用列个上十条,可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想来,是我太大意了,我记得在植入后,他们跟我说过,若感觉到有任何不妥,就要立即向他们反馈,中止使用测谎仪。只是我一植入就穿越到此,又因为用得正酣,倒把这桩事给忘了。
  “怎么?一听说皇上喜欢你,就心软了?”宇文护冷冷地在一旁看着我,我今晚上的所作所为到底还是让他不满了。
  我咬着唇望向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宇文护哼了一声,“不是就好。记住我的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谁心软谁就死得更快。”
  我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附和一下他,可是我根本就给不出笑脸,我脸上的神经好像也被牵扯着有些失控了。
  我无暇去看宇文护的表情,因为我的右手手掌已经蜷缩扭曲地只有鸡蛋大小,我努力想要用左手去抚平,我想也许会跟之前发作时一样,等一下就好了吧?
  可是,没有。这一次显然比任何一次都严重。
  “大智慧?你没事吧?”宇文护终于注意到我的问题,我想要张口说话,可是我居然疼得顾不上说话,好像脑子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手臂那儿给牵动着扭动起来,没想到小小的芯片居然会对身体有这么大的危害!
  我听到宇文护在旁边大声地喊“太医”,不过我的耳朵有些耳鸣,嗡嗡地响,让我觉得宇文护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我看到他的眸子里头闪过一丝紧张,我于是在想,宇文护待我终究和对其他人有那么一点不同吧?或许并不仅仅是利用关系那么简单?
  只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明白,人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晕厥,我居然生出,有时候,人若是永远不能醒来,也未必是一件极坏的事。我头一次觉得,不顾一切的只为活着,或许也并不是那样爽快的事。
  ………
  再醒来的时候,陪伴在我身侧的已经是宇文邕。
  自从他弄伤自己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即使是大傩之仪,他也因此没有参加,所以我瞧见他,只觉得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宇文邕的脸比以前白了许多,仿佛才几日没见,他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然而瞧见他的脸,我不自主地就想到了宇文毓,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宇文邕神情凝重:“陌姐姐都这样了,我岂能不来?”
  我这样?我猛地想起自己是因为何事昏厥的,心底一惊,挣扎着想要坐起,才发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宇文邕过来按着我,他的肩膀处垫得厚厚的,显然伤势也没有大好,这一使力,倒是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不敢再动,只是问他,我究竟是怎么了。
  “陌姐姐你风火相煽,气机逆乱,导致中风。”
  “中——风?”我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如五雷轰顶,“你别告诉我,我全身瘫痪了?”
  想来我的表情太过夸张,宇文邕忍不住撇了撇嘴,“陌姐姐你只是风邪入中,经络痹阻,倒不至于那么严重。不过……”
  只一句话,瞬间让我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不过什么?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吗?”一般来说,中风多少都会留下后遗症,或是半边瘫痪,或是面瘫,或是其他。
  “算不上什么后遗症,只是,就算陌姐姐这次好了以后,你的右手也不能再使力了。”
  我顿时傻了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右手不能使力,是说我……我的手指不能用?”
  宇文邕显然知道我心里头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陌姐姐的诛心术,以后只怕再也施展不出来了。”
  我睁大了眼,想要从他的瞳孔里头读出这是一个谎言,可是他生怕我没听见似的,再度补充道:“陌姐姐右手筋脉拘挛,食指的筋脉断了,虽然经过调养,陌姐姐的右手或许日后还能做些寻常的事,但是诛心术,是再也使不出了。”
  我听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这食指上的测谎仪,自我穿越至此,就一直陪伴着我,也正是仗着这个测谎仪,我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我还有所屏障。可是现在,宇文邕告诉我,这个唯一的屏障没了。
  “陌姐姐,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第九十章 年初一
   宇文邕的话让我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未必是一件坏事?若没了诛心术,我该如何分辨真假?该如何存活于这个时代?
  “大冢宰。”门外远远地就响起了婢女的恭迎声,这声叫唤让我心头一颤,我顿时觉得心虚起来,倘若让宇文护知道我的“诛心术”已经再不能施展出来,那么我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废人了,那他还会那样维护我,把我当成同盟吗?
  我一直记得婆罗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宇文护不留无用之人。于他而言,我应该也算是无用之人吧?
  宇文护已经走了进来,瞧见我的时候,脸上倒是挂着一丝笑意,“醒了?”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宇文护又问向旁边的宇文邕,“她没什么大碍了吧?”
  宇文邕马上堆叠出笑意,“陌姐姐醒来,就说明没什么事了。只不过……”他这一声只不过顿时把我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我紧张万分地望着他,宇文邕斜了我一眼,笑道:“只不过陌姐姐还需要调养些日子,才能完全康复过来。”
  我的一颗心这才放了回去,却听宇文护道:“如此就好。那大智慧就好好将息几日,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成。”
  答应他的事,自是找虎符无疑。
  我连忙笑了笑,“义父的事,绝不敢忘。”
  “义父?”宇文护颇有深意地看了宇文邕一眼,本来正要斜靠着床沿坐下的身子又重新站直了,“那就拜托四皇子好好照顾大智慧了。我不在这几日,大智慧可要把身子养好。”
  “大冢宰要去哪里?”我听他这意思竟好像是要出远门。
  宇文护颇有深意地斜了我一眼,“齐国有异动,我得去瞧瞧。”这便不再多做停留,径直出门去了。
  宇文邕盯着宇文护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久才说道:“大冢宰这是在引蛇出洞。”
  我一愣,“你说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标不是齐国?”
  宇文邕脸上的笑容有些惨白,“陌姐姐想必也知道大傩之仪时,李弼公然质疑大冢宰。当时在场,亦有不少人随声附和。李弼虽死,其他诸人,大冢宰亦是容忍不下的。这一次,他佯装出京,不过是想置身事外好瞧清楚这些人的动向,再伺机而动。”
  宇文邕虽然没参加大傩之仪,却对会场上发生的事情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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