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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庄子杂篇二十五 则阳 译文-第3章

小说: 庄子杂篇二十五 则阳 译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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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者(18),以数之多者号而读之也(19)。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
者也;道者为之公(20)。因其大以号而读之则可也,已有之矣(21),乃将得比哉!则若
以斯辩(22),譬犹狗马,其不及远矣。”
    
    少知曰:“四方之内,六合之里,万物之所生恶起?”大公调曰:“阴阳相照相蓋相治
(23),四时相代相生相杀(24),欲恶去就于是桥起(25),雌雄片合于是庸有(26)。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27),聚散以成(28)。此名实之可纪(29),精微之可
志也(30)。随序之相理(31),桥运之相使(32),穷则反,终则始;此物之所有。言之
所尽,知之所至,极物而已(33)。睹道之人,不随其所废(34),不原其所起(35),此
议之所止。”
    
    少知曰:“季真之莫为(36),接子之或使(37),二家之议,孰正于其情,孰偏于其
理?”大公调曰:“鸡鸣狗吠,是人之所知;虽有大知,不能以言读其所自化,又不能以意
其所将为(38)。斯则析之(39),精至于无伦(40),大至于不可围,或之始,莫之为,
未免于物而终以为过(41)。或始则实,莫为则虚。有名有实,是物之居(42);无名无
实,在物之虚。可言可意,言而愈疏。未生不可忌(43),已死不可徂(44)。死生非远
也,理不可睹。或之使,莫之为,疑之所假(45)。吾观之本(46),其往无穷;吾求之末
(47),其来无止。无穷无止,言之无也,与物同理;或使莫为,言之本也(48),与物终
始。道不可有,有不可无。道之为名,所假而行。或使莫为,在物一曲(49),夫胡为于大
方(50)?言而足(51),则终日言而尽道;言而不足,则终日言而尽物。道物之极
(52),言默不足以载(53);非言非默,议有所极(54)。”
    
    【译文】
    
    少知向大公调求教:“什么叫做‘丘里’之言?”大公调说:“所谓‘丘里’,就是聚
合头十个姓,上百个人而形成共同的风气与习俗;组合各各不同的个体就形成混同的整体,
离散混同的整体又成为各各不同的个体。如今指称马的上百个部位都不能获得马的整体,而
马就拴缚在眼前,只有确立了马的每一个部位并组合成一整体才能称之为马。所以说山丘积
聚卑小的土石才成就其高,江河汇聚细小的流水才成就其大,伟大的人物并合了众多的意见
才成就其公。所以,从外界反映到内心里的东西,自己虽有定见却并不执着己见,由内心里
向外表达的东西,即使是正确的也不愿跟他人相违逆。四季具有不同的气候,大自然并没有
对某一节令给予特别的恩赐,因此年岁的序列得以形成;各种官吏具有不同的职能,国君没
有偏私,因此国家得以治理;文臣武将具有各不相同的本事,国君不作偏爱,因此各自德行
完备;万物具有各别的规律,大道对它们也都没有偏爱,因此不去授予名称以示区别。没有
称谓因而也就没有作为,没有作为因而也就无所不为。时序有终始,世代有变化。祸福在不
停地流转,出现违逆的一面同时也就存在相宜的一面;各自追逐其不同的侧面,有所端正的
同时也就有所差误。就拿山泽来比方,生长的各种材质全都有自己的用处;再看看大山,树
木与石块处在同一块地方。这就叫做‘丘里’的言论。”
    
    少知问:“既然如此,那么称之为道,可以吗?”大公调说:“不可以。现在计算一下
物的种数,不止于一万,而只限于称作万物,是用数目字最多的来称述它。所以,天和地,
是形体中最大的;阴与阳,是元气中最大的;而大道却把天地、阴阳相贯通。因为它大就用
‘道’来称述它是可以的,已经有了‘道’的名称,还能够用什么来与它相提并论呢?假如
用这样的观点来寻求区别,就好像狗与马,其间的差别也就太大了!”
    
    少知问:“四境之内,宇宙之间,万物的产生从哪里开始?”大公调说:“阴阳互相辉
映、互相伤害又互相调治,四季互相更替、互相产生又互相衰减。欲念、憎恶、离弃、靠
拢,于是像桥梁一样相互连接相互兴起,雌性、雄性的分开、交合,于是相互为常相互具
有。安全与危难相互变易,灾祸与幸福相互生存,寿延与夭折相互交接,生还与死亡因此而
形成。这些现象的名称与实际都能理出端绪,精细微妙之处都能记载下来。随物变化的次序
相互更替总是遵循着一定的轨迹,又像桥梁连接彼此两方那样地运动而又彼此相互制约,到
了尽头就会折回,有了终结就有开始;这都是万物所共有的规律。言语所能致意的,智巧所
能达到的,只限于人们所熟悉的少数事物罢了。体察大道的人,不追逐事物的消亡,不探究
事物的源起,这就是言语评说所限止的境界。”少知又问:“季真的‘莫为’观点,接子的
‘或使’主张,两家的议论,谁最合乎事物的真情,谁又偏离了客观的规律?”大公调说:
“鸡鸣狗叫,这是人人都能了解的现象;可是,即使是具有超人的才智,也不能用言语来称
述其自我变化的原因,同样也不能臆断它们将会怎么样。用这样的道理来加以推论和分析,
精妙达到了无以伦比,浩大达到了不可围量,事物的产生有所支持,还是事物的产生全出于
虚无,两种看法各持一端均不能免于为物所拘滞,因而最终只能是过而不当。‘或使’的主
张过于执滞,‘莫为’的观点过于虚空。有名有实,这就构成物的具体形象。无名无实,事
物的存在也就显得十分虚无。可以言谈也可以测度,可是越是言谈距离事物的真情也就越疏
远。没有产生的不能禁止其产生,已经死亡的不能阻挡其死亡。死与生并不相距很远,其中
的规律却是不易察见。事物的产生有所支使,还是事物的产生全都出于虚无,两者都是因为
疑惑而借此生出的偏执之见。我观察事物的原本,事物的过去没有穷尽;我寻找事物的末
绪,事物的将来不可限止。没有穷尽又没有限止,言语的表达不能做到,这就跟事物具有同
一的规律;而‘或使’、‘莫为’的主张,用言谈各持一端,又跟事物一样有了外在的终
始。道不可以用“有”来表达,‘有’也不可以用无来描述。大道之所以称为‘道’,只不
过是借用了‘道’的名称。‘或使’和‘莫为’的主张,各自偏执于事物的一隅,怎么能称
述于大道呢?言语圆满周全,那么整天说话也能符合于道;言语不能圆满周全,那么整天说
话也都滞碍于物。道是阐释万物的最高原理,言语和缄默都不足以称述;既不说话也不缄
默,评议有极限而大道却是没有极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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